說了要送學堂，即便是走出老遠，她都聽到了二妮歡呼的聲音。
去了酒樓，生意一如既往地好。
這個時間大概是早上的八點多，即便是酒樓里買早點的，也已經接近尾聲。
原先喊她掌柜的一群人，這個時候見到她,齊聲喊了句：“太太。”
她微笑著點頭，算是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只是這一聲太太，卻比什么時候都親切得多。
賀常鉉笑著上前，給她端來了早餐，是她喜歡吃的那幾樣：“我以后不能叫你阿意姐了，小姐和少爺也日漸年長,我若是叫你阿意姐，他們叫我哥哥，豈不是亂了輩分。我以后也跟他們一樣叫你太太。”
她暼了一眼面前的賀常鉉道：“這個還不簡單嗎？從今天起，就讓兩個小的叫你常鉉叔叔，這事就這么定了。”
“不可不可。”
賀常鉉已經急了：“若是叫你阿意姐，讓他們叫叔叔，那豈不是還亂了套？我只是公子收養回來的奴才，如何能逾越？”
他說的時候，已經低下了頭，可是從他目光當中能夠看得出來渴望。
秦知意卻是知道的，斐承晟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奴才看過，而是當親兄弟了。
如果不是，怎么可能允許賀常鉉次次做了超出奴才分內的事？
于是她又道：“若是你家公子允了呢？”
賀常鉉的眼神中閃現一絲欣喜，但很快又尷尬一笑道：“公子允了，那便允了。太太，您快吃早餐。”
他又把手邊上的早餐往她面前推了一下,秦知意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跟他聊這個話題。
不多會兒,又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走了過來，探著腦袋往里張望，卻又不敢靠近。
秦知意見此情形,便沖著賀常鉉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那幾個人要做什么？”
她剛剛瞄了一眼，見到那幾個人都是老弱婦孺。
之所以讓賀常鉉上去詢問，就是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幫助。
賀常鉉應了一聲，便上前打探。
等她吃完面前的小籠包，賀常鉉已經走了過來。
“他們幾個是來問咱們，已時還有沒有半價的早餐。”
說完，賀常鉉又補充一句：“我剛剛也過去看了，咱們的早餐剩的不多，估計到了已時是沒有可以優惠的了。”
秦知意放下了喝豆漿的勺子，也站起來看了一眼。
要說這時候賣早餐，已經差不多到尾聲了。
于是便道：“你特意留幾個，就說還有。”
賀常鉉道：“可是我剛剛已經說了，應該沒有了。”
“先去叫著他們吧，讓他們再等一等看。”
賀常鉉應聲，快步走了過去，又跟那幾個人說了幾句,那幾個人原本是要離開的,此時又重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
等賀常鉉回來之后，有些不解地問她：“太太，為什么不直接賣給他們半價呢？反正太太已經讓我給他們留著了。”
這話正說著，就聽一道悅耳低沉的嗓音響起。
“若是開了這個先例，全價買的人又怎么甘心，到時候亂了套，人人都想買半價，咱們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讓他們等一等，應該也無妨。”
說話的人正是斐承晟。
這男人果然最了解她。
比起昨晚他大著舌頭，醉眼朦朧的模樣，這個時候已經像變了個人似的。
但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柔。
“公子。”
賀常鉉忙沖著斐承晟作揖。
斐承晟點點頭，坐在了她身邊，賀常鉉識趣地走開：“我去給公子拿早餐去。”
等他一走，斐承晟已經抓住了她的手：“昨晚累了一宿，怎么還這么早起？”
她也沒多想，脫口便道：“我正要說，累的人是你，你起這么早做什么……”
話說到這里，她已經紅了臉。
斐承晟笑笑，目光柔和，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輕輕碰了碰她的臉。
“也辛苦娘子了。”
兩人吃完了早餐，買早餐的人也陸續少了很多。
等到差不多時間，秦知意便沖著賀常鉉點頭。
賀常鉉沖著站在不遠處的幾個老弱婦孺揮揮手，那幾個人立馬面帶笑容，蹣跚地湊了過來。
秦知意沖身邊的斐承晟道：“我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等她過去，幾個人已經捧著熱騰騰的包子了。
她家的包子又大又便宜，一般人一頓一個倒也足夠，要是吃兩個就能吃的飽飽的。
見著這幾個人，開口問：“你們幾個不是云陽縣的人吧，瞧著有些眼生。”
幾個人見她問話，立馬點頭：“我們都是從別處逃荒來的，縣里大旱，顆粒無收，天冷了就更沒得吃，只能攜家帶口的討生活。”
其余幾個人也是面露菜色，拿了包子的小孩，更是顧不得那么多，抱著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但見他們都是婦孺，秦知意忍不住又問：“家里的男丁呢？”
說到這里，老婦人嘆一口氣道：“家里的男人都去打仗了，是死是活也不知曉，只聽說打了勝仗，卻不見何時能回來。等來年開春我們再回去，若是他還活著，興許一家人能團聚。”
這話說得一旁的年輕婦人也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秦知意將視線看向旁邊的斐承晟，斐承晟微微點頭。
“我倒是有個想法，雇你們做短期工，就看你們愿不愿意了。”
她還沒說究竟是做什么，幾個人已經齊刷刷點頭。
“只要能填飽肚子，要我們做什么都行。”
另外一個年輕婦人也點頭：“我婆婆年紀大，雖然她做不了什么，但我年輕力氣大，我可以連帶她的也一并做了，無論是洗衣煮飯，還是別的什么，我都能做。”
秦知意又問她：“那種菜的事呢？”
婦人一愣，似乎沒想到是讓她做這些，當即又點點頭：“能，先前我們也是在鄉下，種菜、喂豬以及養雞的事，我們都會干。”
“那好，我就雇你們幫我種點菜，養點雞，喂幾頭豬，至于別的什么事，應該也不會讓你們干，你們也看到了，酒樓的人手已經足夠。”
“若是你們愿意，我不僅會管你們吃飽飯，還會給你們工錢。”
幾個人聞言，撲通一聲沖著她跪下：“多謝太太賞我們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