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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跟二堂哥見她來，臉上并沒有多少表情，甚至還帶著麻木。
“就那樣唄，生了一天也生不出來。”
“那你們怎么不找大夫？”
聽了這話，她都替他們著急。
生了這么久，只叫產婆過來看，要是產婦有個好歹，豈不是一尸兩命？
哪知四叔卻冷聲道：“我聽算命的說了，她這個胎還是個丫頭片子，生下來是個賠錢的，要是生不下來，那也是命，去找大夫還得花銀子，我們家這情況，你不是不知道。”
她沒想到，四叔會說這樣的話，氣的胸口都有些疼了。
“四叔，生兒生女都一樣，你這樣說不是讓兒媳婦寒心，讓你幾個孫女也寒心嗎？”
果然，她的話說完之后，四叔的神情也跟著變了。
尤其是這會撿完牛糞回來的幾個孫女聽到后，一個個雖然不作聲，可都用大眼睛盯著他看。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家里已經有這么多丫頭了，再來一個，意義不大。”
秦知意急了：“什么意義不大？那也是一條命，再說了，產婦生不出來孩子，時間久了自己也沒力氣，要是不找個大夫看看，她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危險。”
見四叔不動聲色，她又將視線看向二堂哥。
“二哥，里面的可是你的媳婦還有孩子，你要是不心疼他們，她在這個家還有什么意義？”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二堂哥的內心，他將視線看向四叔，但見四叔沒有任何反應，一咬牙道：“我去請大夫！”
四叔在這個時候道：“若是去請大夫，光是出診都得二十文，你可得想好了。”
二堂哥繼續沉著臉道：“二十文就二十文，哪怕是二十兩銀子，我也得把大夫給請過來！”
見二堂哥真的去請大夫了，她急急忙忙就要進產房，卻被旁邊的四嬸攔住。
“阿意，你進去干啥？”
“我進去瞧瞧嫂子怎么樣了。”
四嬸擰著眉頭道：“女人生孩子怪晦氣的……”
“女人生孩子才不是晦氣，而是喜氣，嬸子，你別攔著我，我進去看看。”
說罷她已經將四嬸推開，掀開簾子進去了。
才進門，就看到了那坐在凳子上疼的臉色蒼白的堂嫂桂枝。
因為疼得太久，她頭上的汗淋濕頭發，導致頭發貼在頭皮上，見到她，堂嫂淚眼婆娑道：“妹啊，我怕是不行了，孩子生不出來……”
秦知意也擔心她泄氣，再加上生了這么久，肯定沒什么力氣。
她問了一句：“先別著急，二嫂，你吃過東西了沒？”
桂枝嫂子搖搖頭：“實在疼的不行，哪里還吃得下東西。”
“不吃東西哪里有力氣。”
她原本是想出去給弄點吃的，轉身又問旁邊的產婆：“我嫂子這是怎么回事？”
產婆面露難色：“這、這要我怎么說呢，人家生孩子，肚里的小娃娃都是頭朝下，她倒好，肚子里的小娃娃頭在上腳在下，難辦哦，這才一直出不來。”
腳朝下頭朝上，這不就是難產嗎？
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那現在呢？肚子里的孩子是個什么情況？見紅了沒？羊水破了沒？”
產婆忙道：“還沒，估計也快了。”
“那行，嫂子你先忍一忍，二哥已經去找大夫了，我趁著還有點時間，給你煮碗糖水喝，喝了以后有力氣，咱們好好把孩子生出來。”
難產的事她還真的不好說，尤其是這個時代醫療技術有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勸二哥去找大夫，以及去廚房給她煮碗糖水。
從產房出來之后，四嬸也忍不住上前問：“咋樣了？產婆是咋說的？”
她蹙了下眉頭，開口道：“產婆說就快出來了，就是嫂子餓了一天沒力氣，我去給她煮碗糖水喝。”
阿奶這時候也拄著拐杖迎了過來，問她：“桂枝怎么樣了？”
四嬸見著阿奶過來，又將她趕過去：“娘，您來做什么？女人生孩子，你老就別操那個心了。”
阿奶不愿意走：“我就是瞧瞧孫媳婦。”
眼看四嬸不愿意讓她給嫂子煮東西吃，她便又問了阿奶：“阿奶，上次我給你買的紅糖和紅棗還有嗎？”
阿奶一愣，問她：“要這些做什么？”
她道：“二嫂生孩子餓了一天，生孩子哪里來的力氣，我想給她煮碗紅糖水喝，喝飽了她就有力氣了。”
阿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閃躲的開口道：“沒有了，都讓我喝完了。”
聽到阿奶這么說，她也沒再問下去，便又道：“那白糖有嗎？雞蛋有嗎？”
四嬸在這時候才道：“我屋里就有，你先等等，我去給你找找看。”
她應了一聲，站在院子里看著四嬸進了睡房，不一會兒從里面拿出兩枚雞蛋以及一包白糖。
“平時家里的娃娃也要吃，家里就剩兩個了，白糖還有這些。”
“行，兩個雞蛋也中，她也吃不了干的，這會兒只能喝口稀的。”
拿過東西，她已經鉆進廚房燒火煮糖水雞蛋了。
大火燒開水，一會兒就燒好了。
燒開后，她把雞蛋打進碗里攪散，然后淋進鍋里。
最后再倒上白糖攪了攪。
煮好之后盛進碗里，又舀了一瓢冷水，把碗落在瓢里冰著。
太燙的糖水雞蛋端過去，二嫂也吃不了。
她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讓糖水雞蛋盡快涼下來。
好在方式雖然土，但也湊合著能用，不一會糖水雞蛋已經溫了。
她端著碗糖水雞蛋，急忙往睡房走。
進了屋子，二嫂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了。
“二嫂，吃的來了，給你煮了糖水雞蛋，你湊合著喝一口，我試過了，不燙。”
桂枝感激的看著她點點頭，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將碗湊到她唇邊，桂枝張大嘴巴，咕咚咕咚吞咽。
還沒喝多少，就沖著她搖頭，虛弱的出聲：“太疼了，喝不下去……”
四嬸在門口道：“不就生個孩子，矯情什么，糖水雞蛋給你伺候著，還說喝不下去！”
“四嬸，別說了。”
她喊了一句，門外的四嬸哼哼一聲，也沒再搭話了。
“喝不下去也多喝一點，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當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桂芝聽了這話，一把抓住她的手，淚眼巴巴的看著她問：“妹啊，要是這胎還是個女兒，我該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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