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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匆匆夫人
更新時間:23030220:05
這會兒的小汽車只是坐著拉風而已,開起來速度并沒有多快。
喜寶才在茶館包間坐下不久,門外就有人跟進來。
來人駝著背,左邊眼尾一處小刀疤,幾乎遮住了半只眼睛。
沒錯,此人就是步虛聲。
“爹!”
喜寶起身相迎,步虛聲卻示意她別動,一直到瞧見領他上來的小二下了樓,走廊里再無旁人,他才輕輕關上了門,坐到了喜寶的對面。
“為什么不聽話?你現在應該趕緊離開北京,而不是跑到宇文府去刺激他。”
步虛聲有些著急。
但喜寶哪有心思回他的話?
“爹,真的是爹嗎?您的模樣,您的聲音,怎么都和從前不一樣了?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您為什么不來找我?”
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就在眼前,步虛聲也再繃不住,眼睛紅了起來。
“這些話都以后再說吧,宇文老賊受宇文定的挑唆,已經打上了你的主意,我雖然極力阻撓,卻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你還是盡快走,回滬上去,至少現在曼茹那里還是安全的。”
喜寶人都驚了。
“唐姨?難道爹和唐姨還有聯系?你們全都在互通消息,唯獨瞞著我一個?”
喜寶實在難以接受,一直以來她都在努力尋找真相,為報家仇,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為了不連累那些故人,甚至不敢與他們太過親近。
結果他們一個個竟像防賊一樣防著她,誰也不肯告訴她真相?
難道她在他們眼中,就這么不堪托付嗎?
“不是的,孩子你不要多想,沒有人知道爹的身份,是爹這些年一直在關注你。爹只想你平安就好,至于我們蔣家的仇,爹自有法子去報。你攪在里面,只會破壞爹的計劃。”
“什么計劃?我要知道。”
喜寶對蔣義甫已經沒多少信任可言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爹,怎么能明知道他在虎穴里,自己卻置身事外,獨享安然呢?
“除非您告訴我,不然我不會走的!”
蔣義甫沒法子,只好把自己的計劃與喜寶說了些能說的。
原來蔣義甫當年從東洋人手中逃脫后,九死一生回到天津,才發現家人全被陷害,在火海中身亡了。
后來他在家人墳前看到喜寶留下的字條,得知喜寶還活著,也曾找過這個喜榮生戲班,可喜榮生太小,又沒有名氣,蔣義甫很快就放棄了。
畢竟在戲班的日子雖然苦,但好歹還能活下去。
而他身負血海深仇,沒有任何余地茍活。
但他作為朝廷通緝的欽犯,在哪里都不安全,后來他想到燈下黑的道理,竟然進宮去做了太監。
他雖是朝廷欽犯,但也只是個小小支應官,宮里的人才不會認得他,也不會有人想到他竟敢進宮做了太監。
因為腦子靈活,又懂戲,他很快便得到了老祖宗和皇上的青睞,進了升平署當差。
他便一邊做事一邊打聽當時蔣家喪身火海之事的真正原因。
后來得知事情全因宇文世科那見不得人的勾當所致,他悲憤交加,便開始了長達十年的計劃。
他先是通過給宇文世科傳遞宮里的消息,謀得了宇文世科的信任,甚至在六君子事件之后,替宇文世科擋了刺客一刀,從此毀了容貌,被趕出宮。
宇文世科念及救命之恩,將他留在身邊,又見他足智多謀,很會辦事,最近越發信任他。
尤其在宇文定受傷抑郁這陣子,宇文世科疑心越發重,每頓飯必回家來吃,到這幾日,甚至只吃蔣義甫端上的食物。
蔣義甫如今,分明已經成為宇文世科最信任的人。
“您說他病了?命不久矣?”
喜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蔣義甫卻不動聲色地說道:“再過一陣子,他便會因為腎病發作,不治身亡的。”
喜寶聽得出來,這絕不會是自然病灶,而更像是蔣義甫特意安排的。
“可是這樣一來,您也會很危險。”
“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不會有危險。”
蔣義甫提醒喜寶,“如果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一切都會變得神不知鬼不覺,這對你我好,對這個國家也是最好的安排。”
“不,這怎么會是最好的安排?”
喜寶不愿意叫宇文世科死得那樣輕松。
“如此一來,我們蔣家的冤屈又該如何論處?你忘記祖父的為人了么?他一生為國為民,從沒有半分徇私,甚至為了叫醒這個國家以死明志。難道您甘心他老人家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甚至背上不忠的罵名?”
蔣義甫拳頭握得很緊,他一定也是不甘心的。
“可朝廷已經不在了,這世間也再無津南蔣家,如今除了叫他死,還有什么法子能夠算是真正的報仇雪恨?”
“當然有法子!”
喜寶說:“我有法子,我們把咱家的事兒編成劇本,昭告天下,讓天下人來看看他宇文世科的丑惡嘴臉,讓那些擁護他的人都遠離他,不再支持他。到那時候,等他眾叛親離,無依無靠,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難道不比叫他這樣死去更解氣?”
蔣義甫卻搖搖頭,忽然伸手摸起了喜寶的頭,“傻丫頭,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永遠那么天真可愛。”
喜寶許久沒有這樣被父親摸頭了。
久遠的溫暖的記憶充斥在腦子里,讓喜寶想要多享受一下這份情感。
可是她還來不及多想,眼皮就越發沉重起來,她很不想合眼,明明才剛找到親爹,她還想多和他說說話呢。
可她真的很困,困到眼皮抬不起來,身子也沉重的很,沒一會兒,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蔣義甫偏頭看了他一眼,漸漸地做回了駝背的步虛聲。
他又何嘗不想跟喜寶生活在一起,過父慈女孝的日子?
可喜寶把宇文世科想得太簡單了。
靠唱戲對宇文世科討伐?
眼下的環境絕做不到。
他是注重名聲,輕易不會對人動手,但前提是沒有損害到他的利益。
真要如喜寶所說的要動搖他的根本,那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能讓開口說話的和幫著開口說話的那些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這種事情他步虛聲不光見過,甚至親手處理過,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或許許多年以后,等天下再無宇文世科,再無宇文家立足之地,蔣家的冤屈倒真可以好好唱一唱,說一說,但前提是宇文世科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