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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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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匆匆夫人
更新時間:23022513:10
第九十五章是哥哥
沒錯,就應該是這樣。
從那日喜寶出現狀況開始,梅子瀾就一直在猜她發生了什么。
后來聽到老祖宗薨逝的消息,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寫關書之后,他看見喜寶問譚金榮怎么才能去宮里給老祖宗和皇上唱戲。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譚金榮說要唱到最紅,賣最貴的戲票也能一票難求時,喜寶堅定的眼神。
她一定是因為這個才難過的吧。
進宮給全天下最大的戲迷唱戲,得到她的認可。
這怕是天底下的伶人都想得到的榮譽吧,連他也想呢。
前些日子師父還與他說過,升平署又要選人進宮了,正在打聽他。
他還想著要是能得到老祖宗的賞識,一定要找機會跟她介紹喜寶的。
得知老祖宗和皇上去世了,連他也難過了好些天,更何況是喜寶呢。
喜寶也是沒想到,方才那些話竟然會是梅子瀾說出來的。
在她的印象里,這個人總是很靦腆,見到人從來不溫不火,不會過度熱情,也并不冷漠,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相敬如賓的感覺。
她怕自己聽錯,甚至還扭過頭朝梅子瀾看了一眼。
她沒想過他也會有這般急切躁動的模樣,還著實嚇了一跳。
動了,一直沒反應的喜寶終于有了動作,肯見人了。
站在門外的譚小福有些激動,他想進門去參與這份欣喜,但又害怕自己的打擾會破壞梅子瀾努力的成果,將喜寶又打回原形,所以猶豫再三,他還是遺憾地垂下頭去離開了。
喜寶回頭看了梅子瀾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之前聽宋有貞說起,升平署要選梅子瀾進宮唱戲一事,心底竟忽然有些氣不過,他們到底知道什么,就亂說話?
“你這話,是說給你自己聽的吧?”
被戳穿的梅子瀾喉頭一噎,卻也沒再狡辯,而是在她床邊椅子上坐下,松一口氣道:“你肯說話了,我就放心了。聽他們說,你有五天沒吃過飯了?”
他剛說完,肚子就咕嚕叫了起來。
劉喜寶在旁邊聽見,也不禁皺起眉頭,挨餓的明明是她,怎的他肚皮倒響起來了?
但仔細想想,她又好像能夠理解了。
“聽說升平署原想召你進宮給老祖宗唱應節戲,沒去成,你肯定也很難受吧?”
梅子瀾偏頭看她,羞赧笑道:“我還記得當時我第一天進戲班被同門欺負,葉社長給我正名,我不想接受他們異樣的目光所以逃了出來,當時是你陪著我的。
如今我也陪著你,你不想吃飯,我就陪著你不吃,你不想說話,我就靜靜地等。不論你想做什么,只要有我在旁邊陪著,總不至于孤單吧。”
喜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梅子瀾的話好像一張熱毛巾敷在了她眼睛上似的,讓她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哭了一陣子,倒當真是舒服多了。
她倒是想跟梅子瀾說說自己的事兒,和別人是不能說的,但她知道可以和梅子瀾說。
他好像一汪深潭,能夠吞沒一切秘密,波瀾不驚。
“我是喜歡唱戲,但我想要進宮唱戲的目的可不單純。
實在是因為我身上背著幾十條人命的冤屈,必須要想法子找老祖宗和皇上說一說的。可如今他們人都沒了,我家的冤屈再沒人能解了。我心里實在憋屈的很。”
梅子瀾偏頭看她,雖并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樣的冤屈非得老祖宗才能解,新皇帝和新太后卻不能。
但他眼中卻沒有半點驚訝,反倒還很驚喜。
“那你就更該繼續唱戲了。不單要唱,還要把你家的冤屈編進戲詞兒里,叫戲迷們,老百姓們都聽一聽。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唱得好,你家的冤屈總能叫世人知道,總有一天,也能叫宮里的人知道。”
這倒是一個新思路。
喜寶有些被打動,但又有些將信將疑。
“都知道又能怎樣?難道真有人會把戲里的事兒當真?”
“能的。”
梅子瀾肯定地點頭,道:“你沒聽葉社長講過京城名丑劉老板的事跡嗎?當時就因為他在鄭親王府唱堂會時說的一句話,便揭發了朝廷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科舉舞弊案。
據說當年為此斬了五個貪官,連一品大學士都未能幸免。”
梅子瀾說話時兩眼都在放光。
“你別看我們伶人身份低賤,但我們在戲臺上說的話,大把的人信呢。”
喜寶茅塞頓開,直接被梅子瀾打開了新思路。
她如今是告不倒宇文世科了,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戲詞兒向世人控訴他的惡行。
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戲里不是都演了嗎?
再厲害的人,要是名聲不好,就不會有好的前程。
要是宇文世科不能得民心,難道朝廷還能一直依傍他不成?
早晚也有他栽跟頭的時候。
人言可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喜寶想清楚了這一層,越覺得唱戲有用。
她深處梨園之中,真是掌握了一把對傷害宇文世科非常有用的利器。
她心里瞬間有了希望,便開始感覺的到餓,也聞得到氣味了。
實在是這屋里有一股太過熟悉又不該出現在此刻的香氣,一直勾她肚里的蟲。
“我好像是給餓出幻覺來了,竟然在這時節,聞著烤山芋的味兒了。”
喜寶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吸鼻子,越吸這肚子就越咕嚕嚕地叫。
梅子瀾卻撲哧一聲笑,竟從袖口里落出兩顆烤山芋來,遞到了喜寶的面前。
喜寶雙眼瞪得溜圓,不敢相信地說道:“烤山芋?這時節,你從哪找來的?”
梅子瀾憨笑,道:“用心的話就能找得到,是白山芋,你喜歡吃,我記得的。”
喜寶一陣感動,伸手去抓,立馬將手收回來捏耳朵。
“好燙。”
但她很快把烤山芋放在一邊,去看梅子瀾的手,早已經被燙的通紅了。
“這么燙的東西,你一直用手拿著?”
梅子瀾搖頭。
“只要你能活過來,都不要緊的。”
喜寶一雙大眼睛里滿眼是淚,她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這么些好人圍在她身邊,就為了讓她活?
她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遇到那么點挫折,竟然師父也不顧了,同門也不顧了,一心只想著求死,要是家人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一定也不會原諒她的。
她滿心地后悔,一下抱住了梅子瀾,伏在他的肩上低聲抽泣。
“你怎么對我這樣好啊?”
梅子瀾只欣慰勾唇,輕薄的唇緩緩地開合。
“是哥哥,因為我是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