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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匆匆夫人
更新時間:23011119:05
“放開我!我要進去找我家人,才不要孤零零一個人活著!”
蔣歡歌一陣掙扎,她這會兒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聽不見了,心里頭就一個想法,她要和家人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劉鐵蘭死死拽著她,聽她一番話,知道她定也是蔣家人,情急之下便安慰道:“你怎么是孤零零呢?你爹只是被俘,他還沒死!”
蔣歡歌神情一滯,水靈靈的大眼睛只亮了一下,很快就暗了下來。
“朝廷不打算救他們回來,被俘不就等于死了嗎?”
“怎么會?你沒聽戲上說的么?兩軍交戰,不殺戰俘,這是規矩。”劉鐵蘭說。
“戲上是這樣說的?”蔣歡歌這會兒腦子糊涂了,但她還記得原話好像不是這句。
劉鐵蘭只得繼續胡謅:“可不是這樣說的么?”
蔣歡歌放下些心來,又問:“可戲上說的都是咱們漢人的規矩,他們東洋人能守咱們漢人的規矩?”
“能,怎么不能?”
劉鐵蘭唬著蔣歡歌,給她舉一反三:“當今的朝廷不也不是漢人主導?他們入了關,不也得守咱們漢人的規矩?再說東洋人他又不吃人!”
蔣歡歌才八歲,很容易就被劉鐵蘭給說服了,自言自語道:“你說得對,我家人無端受冤,老天爺留我活著,定是要我去伸冤的!若是連我也死了,那我家的冤屈誰來解?等我爹回來了,誰又能將這些事兒告訴他?”
“哎,就是這個理兒!”
劉鐵蘭見蔣歡歌總算不尋死了,總算也松了口氣兒,但他心里也很心疼蔣歡歌。
東洋人雖然不吃人,但也并不守規矩,他們若當真肯守規矩,就不會跟朝廷打仗,頻頻犯我國土了。
如今眼前這小小的一個人兒,將來怕是要在風雨里飄搖,無依無靠了。
于是他拍著蔣歡歌的肩膀說道:“你想通了便好,我剛見你在臺上身段、嗓子、心態都不錯,左右你如今沒了家人,不如以后就跟著我學唱戲吧。”
蔣歡歌看向劉鐵蘭,兩只眼睛都放了光。
她是認得劉鐵蘭的,新到這兒沒兩日的喜榮生戲班的班主,唱老旦的,嗓子好,身段也好,就是年老色衰,唱不了青衣花旦了。
如今他說要收自己進戲班子學戲,這自然是好的。
只是——
“你當真想好了要收我進戲班?”
“當真!”劉鐵蘭說。
“不反悔?”
“不反悔呀!”
劉鐵蘭笑笑,心道這小娃娃出身大戶人家,也不像是給人騙大的,怎么還不信他呢?
誰知蔣歡歌更謹慎,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道:“那你發誓!你說好了要收我,不要過不了兩天又反悔,到時候我家人都走遠了,我就是現死也追不上了!”
劉鐵蘭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這娃娃有意思,他好說歹說一大通,她竟還想著要去死呢。
不過反正他劉鐵蘭的眼光一向很準,這小娃娃身段不錯,嗓子也好,瞧方才在臺上的幾個把式,倒還有些童子功在身上,好好教的話,說不定將來他們戲班也不用與人搭班唱戲,自己就能出凈角了。
反正是要收下的,發個誓也不算什么。
“好好好,我劉鐵蘭對天發誓,若是反悔不要你,叫我以后壞了嗓子,上不得臺!”
這對于一個唱戲的而言,算得上是毒誓了。
蔣歡歌總算是放了心,下定決心道:“那我跟你走,拜你做師父!”
師徒倆正說著,一群官兵風風火火殺過來,說是要滅火,順帶著清點人數,抓漏網之魚。
劉鐵蘭就趕緊把蔣歡歌給撈走了。
“為師想了想,你如今是不能用原來的姓氏了,不如就跟著我姓,進了我們戲班,也該有個藝名,我們是喜榮生班,你不如就叫劉喜吧。”
劉鐵蘭給劉喜取這個名字,也是有想法的,他們這個班本是他師父創立,戲班名取了師父和他的字榮生二字,只有一個喜字是后加上去的,圖個喜慶罷了。
將來把劉喜好生培養,成了戲班的臺柱子,戲班的名字自然也得有她一份才好。
是以圖個省事兒,他這會兒就給劉喜取上了,省的以后再改,麻煩。
蔣歡歌也明白她現在的處境,非得隱姓埋名不可。
至于取成什么,反正是個過渡,她是無所謂的。
“嗯,劉喜就劉喜,往后我就叫劉喜了。”
師徒倆說好了事兒,劉鐵蘭便把劉喜帶回戲班先安頓,左右今日戲院出了這樣大婁子,金老板肯定在戲院唱不成了,他們搭的班散了,他們也要尋個別處討營生去了。
劉鐵蘭想得挺好,叫劉喜先去把花臉洗了,他瞧瞧她的長相,要是長得好,還可以往旦角或者武生的方向也發展發展,好苗子多學些戲準是沒錯的。
誰知道這一洗了臉,換了便裝出來,可就壞事了。
“你——你是個女娃娃?”
“是啊!”劉喜把手帕一絞,倒是半點也不怵,早就料到的情景,發生了她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那你方才怎么不說啊?”劉鐵蘭有些悔青了腸子。
劉喜卻只管笑。
“方才您也沒問啊。”
“我——!哎呀。”
劉鐵蘭一拍大腿,眉頭皺得老高,他這輩子沒有看走眼過,今天算是栽在這丫頭身上了。
劉喜急著上前說道:“師父,您方才可是發過毒誓的,要是不收我,您就要壞嗓子,一輩子唱不了戲!”
劉鐵蘭一肚子火,卻也說不出什么來,畢竟是自己挖的坑,瘸了腿也要往里跳啊,總不能拿自己的嗓子開玩笑。
“我收下你是可以的,戲班子這么多人,留個打雜的也是要的。但你是不能唱戲的,留不留下,你自己要好好想清楚。”
劉喜小眉頭一皺。
“我怎么就不能唱戲了?您剛剛不還說,我身段好,嗓子也好,很適合唱戲的么?”
“可你是個女娃娃啊,咱朝廷有明文規定,女子不能唱戲,不能登臺,你便是學了戲也唱不了,何苦荒廢了歲月?”
劉喜雖然年紀小,可也是知道這個規矩的,就是因為知道這個規矩,她才最喜歡花臉戲。
扮上之后,誰知道她是男是女?
但她心里是不服氣的,要能有同等的條件,她不信自己比不過那些男角兒,男人都能扮成女人登臺唱戲,女人不說去演男人,為什么連女人都不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