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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總算有人來打劫了!
啊,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今后的口糧有著落了!
朧月從來沒覺得這些兇神惡煞的馬匪是如此的親切。
眨眼間,那幫來勢洶洶的馬匪就裹挾著塵煙包圍了許家人的露營地。
這一幫馬匪的首領頭頭,長了一張周正的方臉,一副柔順的胡須足足有二尺長,像極了傳說中的美髯公關羽。
朧月上下打量著這位美髯公首領,好奇地盯著他的胡須,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洗發水,能把胡須保養得這么柔順。
許家其他人聽到外面的動靜,都連忙拿著農具從帳篷里跑出來,幾個跟沈銀星學了點拳腳功夫的孩子,手里拿著柴刀指向馬匪,看上去還有些躍躍欲試。
本來以為這波馬匪又會叫囂著殺死男人,帶走小孩和女人。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這位騎在馬上的美髯公繞著人群看了一圈,然后大手一揮,招呼了兩個小兵將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扔在了空地上。
嗯?這是什么意思?
朧月歪著腦袋瞅了瞅扔在地上的麻袋。
麻袋鼓鼓囊囊的,從外面鼓起的形狀看,里面裝得似乎是一個個圓圓的物體。
媽耶,這里面裝得不會是一個個人頭吧!
想到這里,朧月不禁打了個寒顫。
接著刺啦一聲,美髯公抽出腰間的大刀,劃破了地上的麻袋。
眾人伸頭望麻袋里看去,不禁驚訝出聲,原來麻袋里面裝得竟然是一個個白花花的大饅頭。
朧月看傻眼了,啊?這是啥情況?
馬匪不打劫,改救濟災民了?
“父老鄉親們,鄙人方啟山,豫北舟山人士,現任河北府軍左督衛,效忠于河北袁王麾下,現如今羌人來襲,大慶遺棄豫北,袁王不忍豫北百姓受外敵殺戮踐踏,欲率義軍攔截羌敵,現急需招收人馬,共同守衛家園。”美髯公方啟山一開口聲如洪鐘,身后的斗篷在風中獵獵作響,隱有大將風姿。
朧月點點頭,她聽明白了,方啟山的話翻譯過來就是,河北的袁王因不滿大慶將疆土拱手讓給羌人,所以反了,現在想趁機拉攏人馬抵抗羌人,等保下豫北后就順理成章的占據河北、豫北地區。
袁王這也算是富貴險中求了,敢這個時候反出大慶出來鬧事,前有羌人后有大慶,袁王接下來怕是會腹背受敵,估計不會有好果子吃。
但是如果袁王能擊退羌軍,在民間聲名大振,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前去投奔他,這天下估計要重新洗牌了,大慶那個混球太子的龍椅怕是不會坐得穩當。
今天這個方啟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我愿意給你們一口飯吃,但是你們得為我賣命。
這其實就是在強行征兵,方啟山的言語中看似沒有強求,但你要是敢拒絕,那就要問問他們手里的大刀答不答應。
許家的人聽出方啟山話里的意思,一時間覺得很為難,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如今家里糟了旱災,也只想著逃到別處去種田營生,根本沒想過要跟著人造反啊。
看到這些流民面露難色,也沒人上前去哄搶饅頭,方啟山并不感到意外,他捋了捋胡須道:“袁公心系民生,推行屯田制,賜予參軍者良田五十畝,無戰事時屯田務農,有戰事時全民皆戰。”
也就是說,現在只要參軍就送五十畝良田,不打仗的時候大家就種種田,打仗的時候就要上戰場殺敵。
這袁王算盤打得真不錯,五十畝良田對于這群無家可歸的莊稼人來說可是天大的誘惑。
老村長拄著拐杖上前拱了拱手道:“方將軍,這豫北大旱赤地千里,現在無地可種,敢問那五十畝良田置于何處?”
方啟山:“河北遼闊,沃野千里,如若參軍,河北的土司自會分配良田,一家出一名男丁即可。”
眾人一聽,如果不是要上戰場,那河北倒還真是個好去處。
眼下糧食短缺,大家再往北走也是餓死,不如投奔了河北,跟著袁王打羌人,或許有朝一日還能回到豫北老家。
“我是挺愿意的,袁王仁義,不僅幫我們打羌人,還分我們田地,比那窩囊的大慶太子好多了”二丫哥說道。
“要不?咱們一起投奔袁王?那可是五十畝良田啊!”
“對,咱們索性跟了袁王,干一番事業。”
“天下時局動蕩,走到哪都不會太平的。”
許家的幾個半大小子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議論。
“阿爹,我們不去內蒙草原了嘛?”朧月抱著許景陽的脖子問道,其實她還是挺想北上內蒙,見識見識遼闊的草原,袁王現在勢單力薄勝算不大,河北其實不算是好去處。
朧月本來要北上內蒙的想法飄到了方啟山的耳朵,他捋了捋胡須嗤笑了起來:“小娃娃,現在是深秋,馬上就入冬了,這北方的草原到了冬天風如刀割,氣候寒冷惡劣,白毛風一來,暴風雪凍死的牛羊不計其數,冬天死在草原上的人可不比現在鬧災荒的人少。”
朧月一聽,突然覺得方啟山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忽略了季節因素,冬天的草原冰凍三尺,水草都被冰雪覆蓋,牧民們到這個時候都會遷徙到暖和的地方,其實夏天才是去草原的最佳時節。
“月兒,其實我們沒有選擇了,口糧快吃完了,我們連陜潼關都到不了”沈銀星抖了抖見底的干糧袋說道。
“七叔公,那我們要去打仗嗎?打仗要死人的”朧月仰起小臉,向老村長問道。
老村長嘆了口氣,然后摸了摸朧月的小腦袋:“孩子,現在也沒有別的去處了,況且今天我們如果不答應,怕也是死路一條。”
“此去河北追隨袁王,共同抵御羌敵,爾等可還有異議?”方啟山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幫流民還真在那討論起來了,真以為自己還有選擇權。
聽見方啟山發問,許家眾人沒有說話,似乎都已經默認了。
“等等?我有異議!”一個女聲從人群中傳出,在此時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方啟山一看,是個布衣荊釵婦人,于是面色不耐道:“你一介婦人,有什么異議?”
沈銀星放下手里干癟的干糧袋,理直氣壯道:“憑啥你們只要男丁,女人為什么不能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