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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的梆子敲響,外面來人請沈湛出去談話,葉泠霧難舍難分的放人,不多時,絨秀便領著青橘元桃進來服侍。
“姑娘!”元桃一進來便嚎啕大哭,嘴里念個不停,“您總算是醒了,那日您被侯爺帶回來時,可把奴婢嚇死了!”
葉泠霧莞爾道:“我沒事的元桃,別哭了。”
元桃哽咽著點了點頭,還是憋不住眼淚。
絨秀看得失笑:“你啊你,姑娘現在好好的你還哭什么。”
元桃癟著嘴道:“是好好的,只是奴婢沒想到那個六公主居然那么壞,瞧瞧我們姑娘的臉,她是當真心狠!”
“……臉?”
葉泠霧后知后覺,忙慌道:“元桃,快給我拿個鏡子過來。”
元桃怔了一下,轉身將身后妝奩上的銅鏡送到葉泠霧面前,葉泠霧看著銅鏡里還留有紅腫的臉頰,懵然中帶著慌亂。
她居然頂著這樣一張臉給沈湛表明心意!
關鍵是——沈湛沒有絲毫不自然的神色!!
“那個六公主簡直是蛇蝎心腸,奴婢聽說她被侯爺關入了昭獄,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了!”元桃哼哼道。
“不過也僅僅只是關入昭獄罷了,”青橘嘆了一口氣道,“陛下仁慈,對謀逆的太子一黨的大臣只有抄家流放,就連皇后和慎美人也只是禁足。想想三日前的宮亂,奴婢和絨秀姐姐一度以為會沒命了呢。”
葉泠霧眉頭緊鎖,感嘆:“這次太子謀逆來得實在觸不及防,好在咱們都安然無恙。”
“是啊姑娘,你們能回來實在是太好了!”元桃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昏暗的油燈之下,散發著霉臭的昭獄里。
衣衫襤褸的六公主縮在角落里,手上腳上都被釘在墻上的鎖鏈緊緊拷著,屁股下是枯草堆成的墊子。
在這黯淡無光的環境中,她早已不復以往珠光寶氣的,但凡露出肌膚的地方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丑態畢露。
這時,一記鎖鏈聲響打破了沉寂。
六公主緩緩抬頭,就見沈湛不緊不慢的走進來,在距離她三米之遠的太師椅上慢條斯理的落座。
兩人的視線在幽暗的空間里交匯。
六公主這幾日被獄使折磨的早沒了脾性,一見到沈湛,立馬露出可憐模樣道:“挽舟哥哥,挽舟哥哥饒了弘菱罷,弘菱知錯了,弘菱不該和泠霧姑娘開玩笑的,弘菱知錯了,放了弘菱罷!”
沈湛擰著眉,冷冷地看她:“開玩笑?”
他勾了一下嘴角,嗤道:“原來六公主希望開人命關天的玩笑,既如此,本侯突然也有一個玩笑,六公主想不想聽聽?”
六公主頓了頓,道:“什么…什么玩笑?”
沈湛抬了抬手,兩個獄使抱著一壇子走了進來。
六公主沒看明白,這壇子和酒壇子差不多,只是比尋常的酒壇子大了一些。她皺了皺眉道:“挽舟哥哥……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先朝有一酷刑,名叫‘人彘’,不知六公主可曾聽過?”沈湛漫不經心的問道。
六公主臉色煞白。
她怎么可能沒有聽說過!
書上提到人彘,砍斷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廁中,是極其慘無人道的刑罰。
“不……不…我可是當朝皇帝之女!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怎么可以!”六公主怕得渾身顫抖。
“以前是,現在不是,當本侯將你扣入昭獄,陛下未曾發話之時,你就不再是天女了。”沈湛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不是的!”
六公主暴起怒喝,嘴唇都在打著顫:“父皇只是一時生氣罷了,只要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本宮依舊是公主,你敢動我試試!父皇不會饒了你的!”
沈湛眉頭一挑,道:“是嗎?那本侯偏要試試。”
六公主頓時全身無力的往下一塌,心中的一根弦也跟著斷裂。
明白威脅無用后,六公主又恢復了可憐模樣,哭道:“我錯了,我錯了,挽舟哥哥饒弘菱一命罷,就在看我們自幼相識的份上,饒弘菱一命吧。”
沈湛漠然,起身便往外走,待人離開那兩名獄使隨即拔出刀走上前。
六公主倉皇無措地搖著頭,拼命往后縮著:“不…不…你們別碰我,本宮殺了你們!父皇知道了定讓你們生不如死!啊!”
寧北侯府。
葉泠霧醒來的消息傳開,自自沈湛走后不久,沈老太太,宣嬤嬤,二房那邊輪流來看望了個遍,等到夜色全暗下,屋子才完全安靜下來。
子時已過,屋內依舊點著蠟燭,但女使都已退下,葉泠霧躺在床榻上,似乎是睡著了。
忽而門口傳來輕輕響動,腳步聲越來越近,葉泠霧感受到身上的被褥被人掀開,突的轉開眼抓著那伸來的手,抬頭與來人四目相對。
“……侯爺。”
沈湛臉上染上一絲緋紅,見葉泠霧露出的雪白綾緞中衣,杏眸微濕漉看著自己,頓時嗓門發干,干咳兩聲:“我瞧卿卿屋子燈未熄滅,還以為卿卿沒睡,這才進來看看的,卿卿怎么沒熄燈就睡了?”
“我故意讓絨秀姐姐留的。”葉泠霧手上輕輕一扯,將人拉到床沿坐下。
“為何?”
沈湛眉頭一蹙:“因為害怕?”
葉泠霧弱弱道:“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睡。”
“一起睡?”沈湛狹長的眼眸閃爍著,夾著一點綠光。
葉泠霧點了點頭,道:“侯爺,隔間里我讓青橘留了熱水的,現在應該溫著。”
話剛說完,沈湛高大的身軀便朝她壓了過來,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環住。
“卿卿是認真的?”
葉泠霧憋紅了臉,像只煮熟的蝦子,抬手錘了一下他的背,嗔道:“你要不睡就罷了。”
“睡,等我。”沈湛語氣似笑非笑的,起身便往隔間去。
葉泠霧重新躺回床榻,把腦袋埋進枕頭里
等了沒一會兒,沈湛便從隔間出來了,見人埋在被褥里像個烏龜,失笑的上前將人從被子里玩出來,低聲戲謔道:“現在怕了?”
葉泠霧眼神閃躲著,嘴犟道:“我怕什么,你我是未婚夫妻,有何好怕的。”
“是嗎?”沈湛沉聲一笑,扣著葉泠霧的后頸將腦袋壓下。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葉泠霧心下一緊,他的唇便已碾來,抵開齒關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