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知州摸了兩下白胡子,站出來道:“江大學士所言甚是,既然這位葉姑娘說她看見了那個人,不如就讓府上畫師來,大致畫出那人模樣,張貼全城。”
李大人哼道:“宣知州糊涂了吧,您剛才沒聽這位姑娘說嗎,她都記不清長相了,畫師如何能畫?”
眾人緘默。
葉泠霧道:“我是不記得他長相,但我身邊的一位婢女也看見了,她肯定是看清那人長相的。”
宣知州摸胡子的手一頓,聲音透著緊張道:“葉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葉泠霧繃著臉道:“當然。”
宣知州道:“那她人呢?”
葉泠霧道:“元辰那日受了傷,在府內修養。”
宣知州與幾位大人相視了一眼,看向江苑朝:“此事已上書陛下,在旨意下達前必須盡快查清,既然葉姑娘身側的婢女看清了那人模樣,不如……”他又看向葉泠霧,“現在天色也不早,葉姑娘若是不介意,今晚就帶著人來知州府,讓畫師畫出那人模樣,明日一早張貼全城。”
葉泠霧猶豫。
這次出府本就是瞞著府里所有人,要是晚上再出來肯定是瞞不過沈老太太的。
“怎么?葉姑娘這是不愿意?”宣知州道。
葉泠霧黛眉微蹙,正不知如何回答,江苑卻道:“葉姑娘想來是出府不便,不如晚上我親自去接葉姑娘。”
“?”葉泠霧倏然抬頭看著江苑。
他去接,這事要是被秦明玉知道,那這個新年她也不用在侯府過了,直接送回渝洲也不用再回京了。
“江大學士所言不失為一個辦法,您在朝廷頗受重用,想來寧北侯府也會看你的幾分面子。這事可就麻煩江大學士了。”宣知州敲定主意。
江苑沒有先回答,反而先去觀葉泠霧的神色,見她眉頭緊鎖,溫言道:“葉姑娘不必擔心,此事由我同老太太說,決不會讓你為難的。”
葉泠霧見他神色誠懇,這才點頭。
天色漸漸暗下。
江苑如約到了沈家租宅。
有貴客到訪,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秦明玉的耳中,她立馬帶著幾個女使風風火火地去了譚云閣,女使掀開暖簾進去時,江苑正坐在側下同沈老太太說著話。
“江大學士來了怎么也不去我那坐坐?盼兒方才也還同我聊話,說起許久未見江大學士了。”秦明玉端著身姿,款款踏進屋。
江苑訕笑著起身,抬臂作揖道:“請嘉儀長公主安。今晚江某也是有件事找老太太聊聊。”
秦明玉莞爾道:“原來江大學士是特意來找母親的,也不知是何事?”
沈老太太停下捻佛珠的手,眉頭不展道:“他可不是特意來找我老婆子的,是來找泠丫頭的。也罷,江大學士既是專門來請,那就讓她跟你走一趟吧,不過人你可得給我保護好了,我不想這丫頭出任何事。”
江苑拱手道:“江某謹記。”
秦明玉一頭霧水,目送人離開后,忍不住問道:“母親,江大學士突然找泠丫頭做什么?他們二人之前也沒見說過幾句話呀。”
沈老太太沉聲道:“怎么,你還想著江大學士與盼兒這樁姻緣呢?”
秦明玉一噎,垂下眼眸算是默認。
沈老太太冷笑道:“他們兩個的姻緣也就你還上心,江大學士早已擺明無意,你啊也就莫強求了。”
秦明玉不滿:“兒媳何時強求了,只是江望舒那孩子確實挺有前途的,出身也不錯,我們家不爭,那就落到別人家去了。”
沈老太太不知可否,端起案幾上的茶碗,慢條斯理道:“我瞧著這件事起之后,淮南名門和京城朝堂之間少不了摩擦,我們啊就靜觀其變后再議吧。”
去往知州府的馬車特地選了城中安靜的小官道,臨近新年,城中大部分商鋪都早早關門,加上前日元辰動亂,城中不少人都已回鄉的名義,出城避風頭了,是以,這條小官道更顯僻靜。
這車駕不但外表華麗,廂內還設著白鐵桐木制成的小小火盆,暖爐上還燒著咕嘟咕嘟冒熱氣的茶水。
絨秀緊挨著葉泠霧而坐,江苑坐在兩人對面,忽而道:“其實葉姑娘也可以將所知道的事告知沈小侯爺,沈小侯爺為人正直,他要是追查起來肯定比知州府行動快。”
葉泠霧蹙眉,神色不自然地抿抿唇道:“江大學士這話可是覺著知州府不如侯爺?我還以為知州府斷案查案會比侯爺這樣的武將厲害。”
江苑輕笑不語,好似看穿了什么。
“其實我與沈小侯爺也不過見了數面,他行事厲不厲害我雖未領教過,但沈小侯爺的那些事跡我倒是聽說過不少,也知道這昭國姑娘對其無一不傾慕,可我瞧著葉姑娘對侯爺倒是有避而遠之的意思?”
葉泠霧頓了一下,絨秀見狀趕緊解釋:“江大學士誤會了吧,我們姑娘對侯爺自然是敬重更多,避而遠之也是敬而遠之。”
江苑微微而笑,正要說話,車身忽的一晃,驟停下來。
三人皆是疑惑,江苑推開車簾,卻發現馬車竟停在了一個無人小巷。
而一旁的車夫歪歪斜斜地靠在外廂壁,胸口插著一把箭,不用去探息,只看他傷口流出的血跡都知沒命。
忽的,空中射過一支冷箭,險險擦過馬車。
江苑眉頭一蹙,只見前方有一人背著弓箭,迎著黑暗不急不慢的走來,他身材魁梧,穿戴陳舊盔甲一襲黑衣,腰上別著大刀,臉上蒙了黑布,幾乎快融入黑暗中。
江苑心感不妙,連忙縮回車廂之中。
葉泠霧見他神色凝重,道:“江大學士,外面怎么了?”
話落,一支箭射穿車廂,從三人眼前擦過。
絨秀嚇得尖叫一聲,葉泠霧亦是嚇得后背僵直,江苑倒是淡定,但手心卻已直冒冷汗。
三人還未緩過神,“哐”的一聲巨響,廂門被一刀劈了開來。
那人也是講究,冷哼一聲道:“有人花錢買你們三個人的命,有何遺言現在說,說完了就得一個,一個……上路。”
男人說話很輕,渾身帶著酒味,說完話后還從腰后拿出個酒葫蘆,悠悠然的模樣是篤定了車廂內三人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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