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停在一巷子前,巷子里面是一排排小宅邸,這些宅里住的基本上都是住不慣酒樓客棧的外來有錢人。m.tecleading
沈辭見那邊的主仆二人下了馬車拐進小巷,連忙下了馬車跟上去,就見葉泠霧左顧右顧尋找著什么,最后才在一座宅邸前停下腳步。
那座宅邸修的大氣,只見一片白墻黛瓦的院落,墻高院深,檐下飛鳳瓦楞雕獸,朱紅大門上那兩枚沉重的紫金獸首門環上,還鑲有四顆綠瑩瑩的翠玉充做獸目。
高棟長梁,屋闊頂敞,能租下這般宅邸的,非富即貴。
絨秀在敲著門,里面卻一直沒動靜。
葉泠霧抿著唇,斂了幾日的怒氣終于還是漸漸露了出來。
上京城來求人,還擺架子,她這位父親還真是世上頭一個。
葉泠霧眉頭緊蹙:“絨秀姐姐別敲了,既然別人不想開門,那我們就此打道回府吧,省得讓別家覺著我們貪了那一碗茶。”
話音剛落,就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來開門的是柳玉萍身邊的邱媽媽,她神色上看著是匆匆從里頭趕出來的,一邊開門一邊喜道:“大姑娘來啦!哎喲,大姑娘可算是來了,主君和大娘子都到京城小兩日了,屋里煮了一壺好茶,就等著姑娘來呢!”
葉泠霧早就看透邱媽媽表面熱情的假笑,冷著臉靜靜看著她說話。
邱媽媽也不尷尬,繼續道:“大半年沒見大姑娘了,大姑娘長高不少呢,這臉啊也是越發圓潤,想來在寧北侯府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坦吧?奴婢早就說了大姑娘是個能享福的命!”
邱媽媽嗓門大,連站在拐角處的沈辭都聽的真真的,屬實是聒噪。
沈辭探去一雙眼看了看,想著既是家里來人,應該也是高興事,怎么這丫頭還木著臉。
正覺著奇怪,就聽葉泠霧冷著聲兒問:“柳姨娘呢?”
邱媽媽嘴角抽抽,淡了笑容:“大姑娘問的是大娘子吧,大娘子在里屋呢,大姑娘快快跟奴婢進去吧,主君也在等著你呢。”
葉泠霧不動聲色地躲開邱媽媽纏上來的手,嘲道:“殊不知一個妾室胞弟犯錯,家中主君還要遭難來京城的,怎么,那份信不是柳姨娘寫給我的嗎,她既然要見我,怎么不親自迎接?”
邱媽媽懵了,但卻又覺得這情形實在熟悉。
是啊,她險些給忘了,葉泠霧從前就是嬌生慣養,驕縱跋扈,也不過丟去清泉寺后才磨沒了性子。
可這也代表狼沒了牙就不是狼。
邱媽媽半天也組織不起語言來,實話說,葉泠霧在寧北侯府待了大半年,這身上的氣質變了不少,比起以往更是會在氣勢上拿捏人了。
絨秀見邱媽媽呆著,說道:“這位媽媽是聽不懂我們姑娘說的話?我們姑娘要柳姨娘親自相迎,還不快去通傳?”
話音剛落,宅邸里傳來一記怒吼:“你們寧北侯府的女使還真是好大的氣派了!”
是葉槐晟的聲音。
葉泠霧越過邱媽媽進了宅邸,就見葉槐晟站在廊上,黑著臉,背著手,身上依舊穿著深色錦袍,脖子上戴了根顯眼的玉佛鏈。
裝模作樣。
面對葉槐晟的憤怒,葉泠霧很是淡定:“寧北侯府確實氣派,不然父親您也不會不敢登門百分,只能托人悄悄寫信來,說要與我相見。”
葉槐晟聞言,氣得指著葉泠霧道:“你敢這么對你父親說話?看來沈老太太真是沒教好你,讓你又跟以前那般目無尊長!”
葉泠霧不語。
起初她并不想和葉槐晟起沖突的,這些年她早學會了控制性子,可偏偏在葉槐晟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
尤其是在京城,可以狐假虎威,她又憑什么要看他們的臉色,譏諷的話涌到嘴邊,葉泠霧還是壓住了。
“主君慎言,這里可是在京城!”柳玉萍從廳堂走了出來。
大半年不見,記憶里素愛艷麗打扮的姨娘,現在居然穿著一襲素衣,發髻也簡單不少,臉上的妝更不必說,整個人看著像是換了個人。
若非葉泠霧清楚柳玉萍的德行,還以為是哪家清流門第的婦人。
葉泠霧目露鄙夷。
柳玉萍視若無睹,微笑著道:“大姑娘來了這么久想必也口渴了,我方才煮了一盞好茶,大姑娘進屋嘗嘗?”
見她還能裝,葉泠霧也跟著裝,回道:“那還真是麻煩姨娘了。”
柳玉萍嘴角僵住,一聲“姨娘”就叫她臉上的笑容掛不住的塌下,委屈地用絲絹點了點眼角:“大姑娘還是不認我做嫡母,罷了,原是我配不上,誰叫大姑娘如今是養在寧北侯府呢。”
葉泠霧睨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就聽葉槐晟道:“不孝女,玉萍是你父親親自上了族譜的正妻,是你的嫡母,你一口一個姨娘是要反了天了?”
葉泠霧衣袖下的手捏緊成拳,面上風輕云淡地望著葉槐晟朝:“我只有一個嫡母,那就是我的生母,父親若是聽不慣那我日后喚她大娘子便是。”
柳玉萍止了眼淚,挽過葉槐晟的手臂說道:“主君別和大姑娘生氣了,咱們一家人還是進屋談吧。”
廳堂內,案幾上的小香爐吐著一圈又一圈的白煙,茶香味在空氣中彌漫。
柳玉萍求人的功夫是不錯的,知道該穿什么,也知道擺好姿態,她很聰明,以至于她那些假情假意成了葉泠霧心底抹不去的陰暗。
“大姑娘塊嘗嘗這茶,我啊是專門從渝州帶來的,廚房里也還有幾尾魚,也是渝州小溪釣來的,待會咱們吃飯的時候,你也嘗嘗那鮮魚湯,可是美味。”柳玉萍眉眼含笑。
葉泠霧垂著眼不去看上首的兩人,說道:“還是不必了,我還得回去服侍老太太不便久留,你們有話就直說吧。”
葉槐晟聞言又要發作,柳玉萍面不改色的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轉而朝:“泠丫頭回去服侍老太太是應該,畢竟你啊還是養在寧北侯府。對了泠丫頭,你進府后與沈小侯爺可說過話?”
葉泠霧擰了一下眉,道:“柳大娘子問這做甚?”
柳玉萍干笑著道:“也無別的意思,就是……信上也都跟你說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攤上事了,被沈小侯爺扣押進了昭獄,我就想著你若能跟沈小侯爺說上話,也可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求個情,放他一馬吧。”
說著,柳玉萍不值錢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拿著絲絹擦了擦,繼續道:“可憐我柳家就我弟弟一個男丁,他要是死在了昭獄,我怕是無顏回去面對家中父母了。”
葉泠霧態度生硬,回道:“無顏面對那也是你柳家的事,我姓葉不姓柳,管不了那么多的糟心事。”
柳玉萍哽咽道:“是是是,大姑娘說的是,這件事本不該牽連你的,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做生意打得是主君的旗號,渝州知州奉命暫時查封了葉家商鋪,泠丫頭也說你姓葉,那這件事你是不該坐視不理。”
“……”呵,說話變著法兒一層層的設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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