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固也是聽出來了，這是要來一場菜市口慘案啊。
這要是被那些御史在皇帝面前參自己一本，他還能有好果子吃？
“有什么不好的！”
李思文卻是一臉的不在意，反正干這事的是劉固，又不是自己。
“李特使，大唐可是法制的國度，就算再罪大惡極之人，也該由律法懲治。
你這樣的話，那些百姓非得將這些賊寇撕吧了不可。
萬一被人告到陛下那，我就完了！”
劉固郁悶了，你是特使，你可以為所欲為，我不能啊。
身為東都留守，竟然知法犯法，動用死刑。
這已經不是自己這官能不能升遷的事了，而是自己能不能繼續當官的事情了。
“放心，一切有我呢，你怕什么？就這么辦！”
李思文皺了皺眉，看來這劉固也不傻嗎。
“那李特使總要給我寫一封指令，劉固才能依令行事！”
雖然有了李思文的口頭約定，但是劉固也不是初入官場的生瓜蛋子。
所謂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這要是不落實到實處，他真的怕到時候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你哎，取紙筆來！”
“來人，取紙筆來！”
寫完了指令，李思文也是徑直離開，而劉固也是開始著手開始對那些罪證的整理。
就在他們準備的這兩天時間里，四大世家被抄，三河幫被剿滅的消息也是在洛陽徹底流傳開了。
那些三河幫的落網之魚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也是第一時間往河號奔去。
畢竟現在最穩妥的路線就是從河號的私人碼頭乘船離開，但是他們不知道擺在他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康莊大道，而是一條不歸之路。
那里早就被林城布下了天羅地網，這些三河幫的賊寇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拿了個干凈。
三天之后，劉固也是貼出了告示，昭告整個洛陽要在菜市口公開審判這些賊人。
第二天無數百姓好像潮水一樣涌來。
這其中的人有的是來看熱鬧的，有的是來打探情況的，更多的則是跟三河幫有深仇大恨，來看這些仇人被繩之以法的。
看到眼前的場景，劉固的小心臟也是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這么多人，要是出個亂子，那下場可就大了。
“吩咐人，再去調點兵馬過來，一定不能出事！”
“喏！”
那些賊寇全都被安置在最中間的臺子上面，等到了中午，河南尹也是被推了出來，宣讀這些賊人的罪狀。
一直念了一個時辰的罪狀書，羅正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嗓子冒火不說，腦子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自我懷疑，難道說自己在哪里得罪了這位劉留守不成。
否則怎么會讓自己來干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當真是造孽啊！
“好，這些人的罪狀已經宣讀完畢，家屬可以上來見他們最后一面了！”
羅正方念完了罪狀書后，撒丫子就跑。
這鬼地方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呆了，多呆一刻他都感覺自己要噶過去了。
聽到羅正方的話，圍在臺子外面的兵士也是同時撤離，只剩下那些匪患跪在地上和廣場上的百姓大眼瞪小眼。
“這是什么意思？”
百姓們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是不知道這官府到底是何用意。
這些賊寇怎么可能會有家屬，就算他們真的有，也不敢現在上來，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看到百姓們都不動彈，狄仁杰安排的人也是沖著周圍的人大喊。
“官府不管了，殺了這些賊寇。”
“對，殺了這些賊寇，我要為父報仇！”
“殺了他們，就算被官府責罰我也不在乎了！”
隨著這些煽動的聲音響起，原先就憤怒的百姓也是徹底瘋狂了起來，直接就朝三河幫匪寇的臺子涌去。
看到朝自己沖來的百姓，臺子上面的賊寇眼中滿是恐慌。
但是他們現在手腳全都被打斷，還被綁著繩子，根本就無力反抗。
瞬間那些匪寇就被暴怒的百姓淹沒，這些百姓有的用拳打，有的用腳踹，甚至還有人直接用牙咬，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面對這些以前任他們欺辱的百姓，這些匪寇好像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事物。
沒錯，比那些手持刀劍的官府士兵都要恐怖一萬分。
他們哭喊，哀嚎，求饒，但是這些都于事無補。
到最后他們只能央求那些百姓殺了自己，他們不想再承受這種痛苦的折磨。
羅正方看著眼前的情況，魂都要飛出來了。
他原先本來以為這不過是個形式，畢竟這是之前的慣例，誰能想到會出現這種場景。
“留留守，這要趕緊派兵去制止，否則這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羅正方都要哭了，這要是出了亂子，他這個河南府尹也就別當了。
“出什么亂子？本留守什么都沒看到啊！”
劉固卻是閉著雙眼，一副我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
“留守，您睜開眼看看，再晚會的話，就晚了。”
看著閉眼的劉固，羅正方真想給對方一耳刮子。
你有本事睜開眼睛，看能不能嚇死你！
“睜眼？本留守累了，這里交給你了！”
劉固說著也是緩緩站了起來，閉著眼睛朝臺子下面行去。
“哎呦！”
誰知道劉固下臺階的時候一個不留神，直接就摔了下去。
“留守，留守！您沒事吧！”
一群人見狀也是傻了，趕忙就圍了過去。
“都讓開，本留守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看到！”
劉固起身之后也是閉著眼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徑直離開了廣場。
羅正方看到這樣子，整個人都呆滯了。
沒看到？沒看到個腦袋。
你怕是在之前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現在裝睜眼瞎是吧！
好，就你會裝是吧，老子也會裝。
說著羅正方也是學著劉固的樣子，閉上雙眼，神游天外。
“府尹，這難道就不管管？”
司法參軍竇爭看了眼羅正方，說實話他的內心也是極為震動。
雖然他對劉固這些做法多有不恥，但是眼下他也不敢貿然動手。
這會兒還是百姓含恨懲治匪寇，要是自己出手的話，很可能會出現民怨。
到時候官民相爭，可就不是一個騷亂能解釋的了，那就叫暴動。
百姓暴動，還是東都洛陽的百姓暴動。
這要是傳出去，不管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司法參軍，還是河南府尹。
亦或是東都留守，甚至是領了洛州刺史的皇子。
全都要被牽連，被問責。
但是這么就這么不管不顧，他身為司法參軍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管管？本府尹什么都沒看到，沒事別打擾我，我正在神游天外！”
羅正方早就看出了現在的情況，既然要裝，那就要裝像點。
反正劉固已經這樣了，也不多他個羅正方吧。
“對哦，我也啥都沒看到啊！你們看到了嗎？”
竇爭也沒什么好說的，直接沖身邊的兵士問話。
“沒看到！”
“今天天氣不錯！”
“等會下值咱們去喝一盅！”
一群兵士也是趕忙搖頭，眼不見為凈，那些匪寇的死活跟自己又沒關系。
再說三河幫禍害洛陽時間也不短了，他們早就看不過眼了。
要不是上面有人罩著，早就給他們拿下來了。
為了一群該死之人，沒必要搭上自己不是。
就這樣在場的士兵全都變成了睜眼瞎，等著那些百姓發泄完心中的怒火。
“李哥，這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李峰看著下面的廣場，他終于明白李嫣然為什么說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這真的比一刀砍了殘忍多了。
他現在都無法想象，那些匪寇現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沒有為了以前做的那些事而感覺后悔。
“這就叫做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們之前欺壓百姓有多狠，現在的報復就有多烈。
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
是他們的，就跑不掉。”
李嫣然別說看了，連想都不敢想。
她怕自己吃不下去飯。
“哎，希望他們下輩子能夠吸取教訓，能夠改過自新，當個好人，莫要在作惡了。”
倒不是他同情那些匪寇，因為這些人該死。
但是這樣死，卻是有些太殘忍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安排的人都給我準備好。
千萬別出了什么亂子，否則你這個當特使的絕對第一個被問責。”
算了下時間，就算那些匪寇是鐵金剛，這會兒也被折騰的差不多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不會出問題的！”
狄仁杰趕忙站了起來，向李嫣然行禮。
“那就好！”
李嫣然點了點頭，只能希望狄仁杰能安排妥當。
“府尹，一刻鐘時間到了！”
報時博士直接將時間報給了河南府尹。
“竇爭，時間到了，派人將那些賊寇的家屬隔開吧！”
羅正方還是沒有睜眼，直接讓竇爭干活就行了。
“那我要睜眼嗎？”
竇爭還閉著雙眼，他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該看到，還是該裝看不到了。
“這還用我教你嗎？難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羅正方也是服了竇爭這個傻缺了，現在還不睜眼，你當你是劉固嗎？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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