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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那邊的幾個人,許圉師不由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他之前就聽說陛下又給太子招了幾個侍讀,本來還以為是哪個名士賢臣的子嗣,打死他都想不到會是這么幾個貨色。
這特么不是瞎胡鬧嗎?
陛下是被誰灌了迷魂湯了。
“長孫雁拜見許師。”
“李思文拜見許師。”
“俺也一樣。”
四人看了眼許圉師,不由的有些緊張,畢竟這可是一個大能,真要是被對方抓了小辮子,自己就難了。
“許圉師?”
聽到這個名字,李嫣然也是一愣。
這可是個名人,也當過大唐的丞相,但是跟許圉師一樣都被許敬宗給收拾過。
但是他并沒有跟許圉師一樣被處斬,而是被貶黜之后又重回中央,當是個厲害人物。
最關鍵的是他的孫女是大唐詩仙李太白的第一個妻子,單是這一點就足夠傳奇了。
“哼,入座,開始上課。”
就算想要讓皇帝趕幾人出崇文館,也要等今天的課上完了再說,現在只能這樣了。
“今天我們講《中庸》。”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許圉師一邊在講臺上誦讀中庸之文,下面那些學子則是仔細聽讀,只有李嫣然幾人在那邊大眼瞪小眼。
“李哥,我怎么有種聽天書的感覺?”
長孫雁看著講臺上的許圉師,聽著這些書文,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以為我好過?”
李嫣然也是第一次有了文盲的感覺,許圉師誦讀的中庸原文,她每個字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她卻是不懂了。
“這...這已經不是上課了,是煎熬。”
李思文也是瞪著眼珠子,腦子里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
幾人里面唯有尉遲環和程處弼兩人瞪著眼睛注視著許圉師,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
兩人如此,李嫣然不由的也是傻眼了。
難道說這兩個憨批竟然能聽進中庸這樣繁奧的書籍不成?
“呼。”
“哼。”
就在三人疑惑的時候,兩個若有若無的鼾聲卻是響了起來。
三人對視了一眼,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兩人難道都是張翼德轉世,能睜著眼睡覺不成?
用手捅了捅程處弼,對方也是打了個哆嗦問道:“咋了?”
李嫣然傻了,滿眼不相信的問道:“你剛才睡著了?”
程處弼搖了搖頭道:“我沒有。”
“你都打呼嚕了。”
“不可能,我眼睛一直睜著呢,你見過人能睜著眼睡覺嗎?”
程處弼根本不承認自己睡覺,你見過誰睜著眼睡覺的嗎?
反正我是沒見過。
“那你看看那個。”
李嫣然指了指一邊鼾聲大作的尉遲環,同樣是睜著眼睛,夢游天際。
“我去,還真有人能睜著眼睡覺?”
看到這個,程處弼也是大為驚奇,還真有人能睜眼睡覺?
當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李嫣然:...
長孫雁:...
李思文:...
三人也是無話可說,你還有臉說人家尉遲環,說的好像你自己不是睜著眼睡覺一樣。
“你們在干什么?”
許圉師看了眼竊竊私語的幾人,不由的也是低眉喝道。
幾人趕緊坐正,只有尉遲環還是保持睜眼睡覺的狀態。
聽著若有若無的鼾聲,許圉師直接走了過來,掃了眼幾人最后將目光放在了尉遲環身上。
對方竟然能睜眼睡覺,饒是許圉師見多識廣也是有些不會了。
“啪。”
手上的戒尺直接敲到了尉遲環的頭上,對方也是一個激靈:“下課了?”
“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污也。”
許圉師是真的不會了,這特么自己才講幾句,你就要下課。
有你這樣的人來崇文館當太子侍讀,當真是污了崇文館的名聲。
“哈哈哈哈。”
“尉遲環粗鄙之人,怎能當上大雅之堂。”
“就是,于此等人為伍,當真是我輩之恥。”
聽到許圉師的話,虞九爭幾人也是紛紛開口譏諷。
面對眾人的嘲諷,尉遲環只感覺自己頭皮充血,眼中滿是憤怒,但是這里是崇文館,他又不能上去邦邦兩拳教他們做人。
看到尉遲環受此屈辱,李嫣然不干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尉遲環是自己小弟,你們當著我的面侮辱他,豈不是看不起我李嫣然。
“許師,我認為您這么說尉遲環,有違公道。”
李嫣然站了起來,沖著許圉師發問。
“驪山公主,老夫怎么就有違公道了?如果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老夫必然要去陛下面前,參你個不尊師長之罪。”
看到李嫣然竟然要為尉遲環出頭,許圉師也是一陣憤怒。
我教育一個尉遲環怎么了,你還要跳出來出頭。
還說我有違公道,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許師,中庸即道德,講究天人合一,講究知修與德行合一,然我以為中庸其本在“理”。
“理”既可以是“一理”也可以是“萬事萬物”之中的“分殊之理”,你眼中的尉遲環猶如朽木不可雕,但是這只是你眼中的尉遲環。
在我眼中,尉遲環急公好義,曉暢軍事,乃是不可多得的軍中驍。
試問行軍打仗在座之人有幾人能比肩尉遲環,恐怕就算許師也多有不如。
你眼中難等大雅之堂的尉遲環,在軍中可能會是少有的將才,在陛下眼中可能是幫大唐開疆擴土的后起之秀。
你現在以自己類比尉遲環,以文之一道去評價尉遲環,豈不是有失偏頗,有失公道?”
李嫣然一番話下來,崇文館中一片啞然。
所有人都看著李嫣然,又看了眼滿心激動的尉遲環,饒是許圉師這樣的飽學之士,也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這...這,你這是謬論。”
愣了半天,許圉師老臉一紅,直接甩袖離開。
“等等。”
看了眼許圉師,李嫣然滿眼冷意的將他叫住。
“驪山公主,還有什么要說的?”
許圉師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一眼。
李嫣然一步向前,盯著許圉師道:“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尉遲環你上課睡覺是不是要向許師道個歉。”
尉遲環正神情激動呢,聽到李嫣然這么說,不由的也是一愣。
李哥,你剛才都說了那么多了,分明是許圉師那老梆子的錯,為何還要我道歉。
“嗯?”
李嫣然瞪了尉遲環一眼,對方馬上認慫。
恭恭敬敬的向許圉師行了一禮道:“學生不該上課睡覺,還望許師見諒。”
看了眼尉遲環又看了眼李嫣然,許圉師也是擺了擺手道:“這次就這樣算了吧,下次如有再犯,定不饒你。”
算你們識趣。
“繼續上課。”
許圉師說罷就朝講臺行去,既然對方都這樣了,他也說不出什么來了。
“等等。”
李嫣然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本姑娘讓你走了嗎?
“驪山公主?老夫已經不追究尉遲環上課睡覺之事了,你還有何話講?”
許圉師再次扭身,瞪著眼睛看著李嫣然,不知道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剛才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尉遲環已經向您道歉了,現在您是不是也欠尉遲環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