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蹲在地上貓著頭,身子微微顫抖。
楊昭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楊云的頭。
“別哭了,丑的像只狗似的。”
楊云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嗝…我是狗………你還能是人不成?”
楊昭忍著淚水拍了拍楊云頭。
“我是狗,我也是狗,起來吧別哭了,那么多人看著呢。”
楊云把身子轉了一下,避開了楊昭的視線,深呼吸了一會,隨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臉,紅著眼有些站起來,不好意思的仰著頭。
楊昭也不笑他了,掐了個凈塵術把楊云搭理干凈,然后帶著他往前走。
來接楊昭的人還不少,有十幾位,其中幾位楊昭很是面熟,是淶源府城分管運糧的那幾位主官。
淶源府城的幾位見楊昭過來,熟練的行禮問候。
“見過楊前輩,前輩一路辛苦,府君于城內瑞仙樓備了一桌酒席,要給前輩接風洗塵呢。”
楊昭回禮:“既然府君有請,那咱們就別在這耽誤了,進城吧。”
淶源府君一見楊昭很是高興。
“這一趟下來,楊昭你更顯精神了。”
楊昭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
“我還要多謝府君,不計辛勞愿為我奔走。”
她心知,有些人情不是能用銀子計量的。
“你本來就是我治下之民,又為我淶源府運送軍糧,我為你奔走,本就應當應份的。”
雙方寒暄,楊昭就發現有一位陌生人分賓主落座,楊云沾了他姐的光,敬陪末座。
淶源府君向楊昭介紹他左手的一位中年人。
“這位是郝將軍,從澧京而來,和你接洽一下天外的事情。”
“郝將軍,這是楊昭,正兒八經的少年天才,二十出頭的金丹修士。”
淶源府君這話一說,這位郝將軍臉色一暖,眨眼間就更加和善了許多。
楊昭率先開口:“見過郝將軍。”
郝將軍溫聲細語,道。
“卻是我孤陋寡聞了,竟不知道淶源府城有楊道友這樣的少年天才,你也別稱我將軍了,實在折煞我也。你我同為金丹期修士,稱呼一聲道友才顯親近。”
楊昭從善如流:“卻是我高攀了郝道友”
花花轎子眾人抬,不管這位郝將軍來此是有何事,反正此時的態度是一等一的好。
酒席宴后,應淶源府君的的邀請,楊昭當著大家的面,大致的講述了一遍渡界飛舟被劫之事。
席間眾人聽到渡劫飛舟被劫時,均面露怒色,義憤填膺。聽到楊昭指揮著眾士兵大殺四方的時候,皆摩拳擦掌,恨不能以身代之。
聽到他們遇到途陶的時候,又神情緊張連道后怕,聽到游由出手劫殺眾人的時候,那位郝將軍直接拍了桌子。
一番講述過后,楊昭感覺自己就像那茶樓酒館里的說書人,就差有人拍銀子添茶,喊一句再來一段了。
“沒想到啊,這游由居然是個通敵叛國的,若不是楊道友本領過人,還真讓那豎子得了逞去。都是這劉正夏大將軍治下不嚴,才讓游由這種賊子也升了個將軍。”
看著郝將軍那炯炯的目光,楊昭心中一凜。
“郝將軍你也知道,我僅一閑云野鶴,于軍中之事不甚了解,也不了解劉大將軍,不敢妄下評論。”
郝將軍怎甘罷休,道。
“劉大將軍接你回來,你們也在渡界飛舟上相處了一些時日,這些日子里,就沒有人替那叛賊求情?”
楊昭眼前一下子就閃過了姜華小將軍的身影,這位雖然沒求情,但對她的敵意卻是實打實的。
“這……,我與這劉大將軍在飛舟上只見了兩面,一面是我剛進渡界飛舟,一面是今天,我出了渡界飛舟。”
楊昭看著郝將軍,一臉的誠懇。
“其余時間我都待在自己的艙室,除了例行問詢之外,少與其他人接觸。”
郝將軍輕輕的看著楊昭,笑了一聲:“那游由無故下此殺手,楊導游就不想報仇雪恨嗎?”
楊昭也跟著輕笑了一聲。
“我這人能報的仇向來不過夜,那游由如今已經身死魂消,我怎還會有恨呢?”
“楊道友,你就愿看見游由身后的主使者逍遙法外?”
“這就要依靠大周朝廷了,我一介平民,沒那通天手段去追尋幕后主使。”
這話眼看著越聊越僵,淶源府君輕敲了一下茶杯。
“我這可是上好的紫藤茶,一兩紫藤十兩金,兩位再不嘗嘗,都該涼了。”
“呀,這么好的茶葉,我剛剛囫圇吞棗的喝了,卻是牛嚼牡丹了。”
楊昭率先端起茶杯,輕嘗一口。
“嗯,這茶不但入口回甘,有股異香,最難能可貴的是茶水中孕育靈氣,實在是少有的好茶。”
淶源府君笑道:“這茶再好,也要有人懂得欣賞才是,郝將軍,你說是不是啊?”
郝將軍輕笑,端起茶也品了一口。
“確實是好茶,我還要多謝府君割愛。”
等楊昭領著楊云出了瑞仙樓,走出去一條街,楊云才長出了一口氣。
楊昭笑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怎么,怕了?”
“怎能不怕?你和那個郝將軍說話的時候,我就感覺頭頂懸著一塊大石頭,晃晃悠悠的隨時要掉下來了。”
楊云的臉色有點蒼白,隱藏著一股怒意。
“這個郝將軍沒安好心,他在席間步步緊逼,就是想拉你進黨爭之中,姐,你往后可要離他遠點。”
楊昭掐了個隔音術,兩人周圍一下子安靜了。
“知道,唉,我還以為回到大周,我就省心了呢,誰知還有這么個人等著我。”
她不想在大街上聊這件事情。
“爸媽這些日子怎么樣?”
“挺好的,前些日子剛去做的體檢,身體倍棒。”
楊云捏了捏手指,說話有點虛,他來大周之前,就沒敢回家,怕爸媽在他臉上看出一二來,跟著他著急上火。
他媽還好,他爸的心臟可受不了這事。
“你也知道咱們全村的人都搬到了一個小區,出來進去的都是伴兒,他們老兩口天天出去跳廣場舞,不到十點不回家,那叫一個精神。”
楊昭聽出了楊云的心虛,他們倆自小一塊長大,一舉一動太熟了。
“那還挺好,生了咱們兩個不省心的,爸媽這輩子也不容易。對了沈師祖埋到哪了?”
“我帶著沈師祖天南海北的逛了一圈兒,高鐵飛機什么的都坐了一遍,最后埋到了公孫師叔的樹下了。”
楊云回答完,就吭吭哧哧的看著楊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昭往前走了兩步,見他還是那副樣子,微微嘆氣:“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楊云咬咬牙,小聲的問了一句。
“姐,你殺人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