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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無恨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這幾個屬下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往邊上看了一眼,謝霜歌站的筆直,雙手虛虛交握置于身前,面無表情,端的是高貴冷艷。
可方才她還窩在自己的懷里,坐在自己的腿上,捧著自己的臉,溫聲軟語,喚他懷恕。
這個表字,還是第一次有人叫。
楚無恨一想就覺得自己有點把持不住。
他抬手按住眉心,閉了閉眼,把不該有的、不合時宜的心思壓下去。
謝霜歌不著痕跡的偷瞄他一眼,見他臉色恢復如常,放下心來,溫和的問:“你們怎么過來了,有結果了?”
辛無頷首:“是,屬下用藥水試驗了一下,都成功了,死人能的尸體能顯形,活人應該也可以。”
楚無恨抬手一指地上那一坨,“給他試試。”
辛無冷漠的瞥了眼地上的盧破軍,盧破軍心里一驚,“你們要試什么?”
辛止擼了擼袖子,揪住盧破軍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拎起來,似笑非笑道:“當然是好東西。”
他一把將盧破軍翻過去,“刺啦”一聲扯破他的衣領,“辛無,上!”
這語氣仿佛在叫小狗。
辛無冷淡的睨他一眼,然后在走過去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踩了他一腳。
“啊啊——嘶!”
辛止蹦了兩下,手上沒收住,把盧破軍的上衣直接扯開了,露出了他傷痕累累的后背。
謝霜歌還沒怎么樣呢,手上忽然一緊,人不受控制的倒退,隨后眼睛被人從后面捂住,溫熱的氣息包裹上來,楚無恨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莫看,臟。”
謝霜歌:“……”
這個時候你倒是不難過了,比誰動作都快。
不過她倒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掰開他的手。
“嗯。”她放松下來,不著痕跡的往后靠了靠,正好靠在楚無恨的懷里。
楚無恨陰郁暴虐的心情好了一點。
盧破軍聽到楚無恨說他臟,忍不住抬頭看了過來,憎恨的視線毫不掩飾,帶著濃重的惡意,然而楚無恨的脆弱也只有那短短的一瞬。
此時他面無表情,又回到了那個無堅不摧的狀態。
“別亂動。”
辛無給了辛行一個眼神,辛行和辛止蹲下身來一左一右按住了盧破軍的肩膀,免得他掙扎。
辛無放下藥箱取出瓷瓶,在掌心倒了一點淡綠色的液體。
謝霜歌雖然看不到,但鼻子很靈,那股濃郁的藥草味直沖人腦門。
“阿嚏——”
她忍不住偏過頭打了個噴嚏,鼻音濃重的說:“這味道好沖。”
辛無對謝霜歌說話就溫和的多,“公主且忍忍,馬上就好。”
她用手搓開藥水,“啪”的一聲拍在了盧破軍的后脖頸。
這一聲響亮極了,謝霜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掌多少帶點報復。
盧破軍被拍的一個哆嗦,悶哼一聲,忍不住掙扎了兩下,辛止狠狠的壓著他的手臂:“別亂動!”
辛無做完這一切從藥箱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就盯著那一塊比別的地方白一些的皮肉看。
其他人也屏息凝神的等著,然而一息兩息,足足半刻鐘過去,盧破軍的后頸都沒出現任何變化。
楚無恨眸色微沉,看向了辛無,“如何?”
辛無向來淡漠的臉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怎么會這樣?”
辛止撓撓頭,“難道對活人不起效?不會吧?南疆那小破地方還有這么高明的東西?”
辛無聲音發緊,“不要小瞧南疆,越是小地方越有些不為人知的秘術。”
辛行犯愁:“那我們這是成了還是沒成?”
辛無遲疑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楚無恨沉默片刻,問:“詔獄里還有南疆的活口嗎?”
辛止眼睛亮了又暗,“我們沒想到辛無這么快就把藥水研究出來了,加上砍頭這事是陛下親自下旨監斬的,咱們沒留下活口,全都咔嚓了。”
在陛下的眼皮子動手腳,日后被發現,他們真的是沒法活了。
楚無恨也知道孰輕孰重,沉默下來思考對策。
謝霜歌眨眨眼,睫毛劃過楚無恨的掌心帶來一陣癢意,她忽然開口,“誰說沒有活口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謝霜歌看不到,自顧自的說:“舅舅不是讓邊炎帶五色營的人去幽城清剿余孽了嗎?現在估計在回來的路上,讓他留個活口就好了。”
楚無恨一怔,是啊,他竟然把這件事忘了。
不等他開口,辛止自告奮勇,“屬下這就去找邊將軍——”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辛無忽然起身:“等等——這個拿著!”
她直接把手里的瓷瓶扔了過去,辛止連忙抬手接住,“祖宗,你就不能遞給我,這么重要的東西,摔碎了怎么辦?”
“碎了再做,再說,你要是連個東西都接不住,武功退步怕是不適合留在主子身邊,回去重新訓練吧。”
辛止:“……”
竟然無法反駁。
他拿著瓷瓶掂了掂,里面的藥水還不少。
“接到邊將軍,你就直接拿藥水去試,如果有效果就說明藥水沒問題,如果沒效果……”辛無轉頭看向楚無恨,“屬下會重新研究配方。”
楚無恨對辛無倒是很有信心,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去做。”
“那他,主子打算怎么處置?”
辛行用腳尖踢了踢盧破軍。
楚無恨沒說話,他松開手讓謝霜歌坐下,自己走到盧破軍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的主子,是誰?”
盧破軍被折騰了一通,心里邪火直冒,沒好氣的說:“我說了你也不認識,我主子早就不在大燕了,你查不出來的。”
“是嗎?那你為何與龍虎寨二當家狼狽為奸?你主子許了你什么好處?”
盧破軍面色一滯,“當然是因為舒坦,不受官府轄制,逍遙自在,有什么不好?”
這話糊弄三歲小孩還差不多。
楚無恨沒興趣再和他糾纏,轉身道:“把他帶下去看住了,給他飯和水,別讓他死了,他還有用。”
“是!”
辛行拉起死狗似的盧破軍拖著往外走。
人出去了,謝霜歌可算能轉過頭來,她瞥了眼,起身走到楚無恨身邊低聲問:“你不繼續問了?他明顯還有很多秘密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