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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聆風聽到程廷的消息,便倍覺親切,很想念程廷這條人形大狗,咧著嘴笑,又答道:“嫂嫂,多謝您的好意,我不能和你們去過節,今天我還要去趟崇光寺。400txt”
程夫人滿腹狐疑:“去寺里干什么?”
程家大姐也立起兩條眉毛,對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你和姑父都是不信佛的人,去寺里干什么?”
她眼珠子一轉,再看一眼九思軒方向,暗暗咬牙,心想小兔崽子,還想瞞我,一把攥住莫聆風的手:“是不是想和人去寺里玩?不許去,真要拜佛,咱們家里就供奉著觀音菩薩,也供的凈而不染,智慧光明,足夠你給姑父祈福了。”
莫聆風稍稍掙扎,未能掙脫程家大姐的魔爪,半個人都鑲嵌在了大姐豐腴的身上,鼻子聞到了濃郁的奶香,讓她忍不住用力一嗅:“你好香。”
程家大姐“哈哈”笑了兩聲:“是你——”
她本想說侄兒,隨后一想,按輩分,自己都得叫莫聆風一聲小姑,自己所生下的那小嬰兒,不是得叫她姑奶奶?
這輩分論起來格外駭人,不如不論,她立刻道:“是豹奴身上香。”
一提起她生的小嬰兒,她就柔軟起來,莫聆風趁機掙脫,她向母女二人解釋:“不是去寺廟玩,是去立往生牌,我所管的那兩個營部,戰死的士兵,我都將軍戶取了回來,送到崇光寺去立往生牌。”
母女二人聽了,都靜了一靜。
程夫人道:“你想的周到,那也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咱們還能過中秋,全都靠你們在外死守。”
她伸手一摸莫聆風的腦袋,眼圈紅著:“好孩子,長大了,會辦事了,不像程三似的,只知道在家里淘氣。”
一想到程廷,她那愛子之心就油然而生,恨不能把愛子從濟州考場里掏出來,放在懷中好生摩挲一番。
而程家大姐對她的偏愛是四兩撥千斤:“阿娘,老三聰明呢,就是不愛念書,依我看,等他考完試回來,就把他的月銀斷了,把他拘在家里好好讀書,興許明年春闈,就是個同進士。”
“可不是,”程夫人一拍巴掌,“三兒是打小就聰明,等他回來,我就狠狠地拘著他讀書。”
莫聆風在心中默默為程廷掬了一把同情淚——今年秋闈還沒影,大姐就用春闈的名頭把他關起來了。
母女二人的話怎么說都說不盡,正要再囑咐莫聆風幾句,莫府小廝就垂頭走了過來:“姑娘,程家大姑爺來了。”
“肯定是豹奴醒了,”程家大姐挽著程夫人往外走,“你既然白天去拜佛,晚上還來咱們家吃晚飯。”
莫聆風搖頭:“那哥哥一個人多孤單。”
程夫人聽到這里,越發心疼,一邊走,一邊拍著莫聆風的手交代她:“晚上在家里呆著,不要亂跑,我讓大海給你送小餅來。”
她又想起州判夫人,意猶未盡地罵:“肯定是老王八蛋支的招,就數他最損,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惦記著千瀾的家財。”
程家大姐又回頭看了一眼冗長的甬道,縱然沒有一個人影,她腦子里也浮現出一個筆挺的身姿。
莫聆風是她看著長大的,和莫千瀾一樣,有股又冷又傲的狠勁,去程家搬救兵,絕不是莫聆風能想出來的事情——她大有可能直接將這州判夫人埋在哪個旮旯角。
至于莫府殷氏南北雙煞,更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北強過南,能四面八方的出去跑腿,南提都不必提,簡直是獸類。
唯有剛到莫府幫忙的鄔瑾,能夠做到不妄動,動必有道。
莫聆風將母女二人送到角門,在門口時,程家大姐避開程夫人,要和莫聆風說幾句悄悄話。
等程夫人出去上了馬車,她驟然伸手,擰住莫聆風的耳朵,又一眼瞪退殷南——她在家統帥眾多小貓小狗,天生擅長御獸,區區一個殷南,不在話下。
隨后她嚴厲地叮囑莫聆風:“不許和鄔瑾獨處一室,明白不明白?”
莫聆風疼地踮起腳尖,欲哭無淚,連連說“明白”,又請大姐放手,耳朵要變成豬耳朵了。
程家大姐松開手,臉色半點也不放松:“拉手也不行!”
莫聆風看她立著兩條眉毛,十分可怕,就做出許多保證:“我知道。”
程家大姐又趁機教導了好幾句男女大防的話,并非是要將莫聆風訓斥貞潔烈女,而是怕她不懂事,在這上頭吃了虧都不知道——莫府只有一個老嬤嬤,誰來教她?
訓到最后,她見莫聆風蔫頭耷腦,只知點頭,就暫且的放過了她,低聲問:“天癸來了沒有?”
“沒有。”
“天癸來了給我送信,我來教你。”
說罷,她大跨步走了出去。
莫聆風一面心存感激,一面萎靡不振地回到九思軒,捏了捏通紅的耳朵,對程家大姐心有余悸,看了鄔瑾一眼,沒頭沒鬧地冒出來一句:“程廷真可憐。”
“嗯?”鄔瑾看她耳朵,“怎么紅了?”
“程素寧揪的,”莫聆風指了指殷南,“沒用的東西。”
殷南也十分為難——她不能把程家大姐錘扁,光憑氣勢,她不是對手。
莫聆風知道程家大姐全是好意,因此揉了揉耳朵,準備出門,前往城中崇光寺拜佛。
她命殷南取來一本名冊,放置在朱漆蓮花紋檀木匣內,交給鄔瑾:“你拿著更好,這是莫家軍戰死的名冊,我拿去寺中供奉。”
鄔瑾的手干凈,沒有沾染過黑暗,才能捧得住這本名冊。
鄔瑾伸手接住,頓覺木匣沉重無比,捧的小心謹慎,仿佛那亡魂就住在了匣中,輕輕一動,就會驚動消散。
莫聆風的那一小隊娘子軍也隨她前行。
她們并未做士兵打扮,全都挽了發髻,戴上萬生花花冠,換上銀灰色窄袖短襖,十二幅羅群,綢帶系腰,勾勒出女子獨有的柔婉和美麗。
然而柔婉之余,她們腰間插著帶鞘的尖刀,靴筒里亦插了刀,這種美麗便無端的增添了力量,示意眾人她們并非嬌嫩可欺,反而兇猛。
這樣一隊娘子軍,本就足夠令人側目,再簇擁著莫聆風打馬上街,街道上立刻就沸騰起來。
認識莫聆風的,聽說過莫聆風的,全都齊刷刷看著她,對她和她的娘子軍充滿了驚愕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