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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用抬頭,周蕙娘腹誹一句‘晦氣’,轉眼卻抬頭笑道:“三草她娘來啦?來來來,坐下一起嘮嗑!”
三草她娘身著一身嶄新的綢緞,牛氣轟轟地朝著周蕙娘他們轉了一圈,像只驕傲的大公雞似的打鳴:“呵呵,我呀,家里有貴客,可沒時間陪你們嘮嗑咯!”
“三草,走咯,仔細點你的衣裳,可值好幾兩銀子呢!”
這赤裸裸的炫耀簡直讓人啼笑皆非,待三草母女倆離開,崔家媳婦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嘚瑟個什么?自己賣閨女得的富貴,還真有臉往外顯擺!”
周蕙娘略有些震驚,她沒想到崔家媳婦這般潑辣,本以為對方只是熱情大方,沒成想還是個嗆口小辣椒!
朱嬸子拍了拍周蕙娘的手解釋:“崔家媳婦就是這樣的性子,對事不對人的。”轉而去勸慰崔家媳婦:“你呀,也別太生氣,畢竟也是三草答應的,旁人都樂意了,咱們瞎操什么心?”
崔家媳婦不爽地搖頭:“不行,我心里悶得很,真不知道三草咋想的,那桃花村的張家能是個好的?也不動動腦子,人家家里那么有錢,憑什么看上她?”
“我可聽說了,那張家強搶民女,就算告上衙門,衙門早就被收買了,根本不會幫咱老百姓!”
朱嬸子想了想,幾不可查地點點頭:“確實,這個事兒有些玄乎得了,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別管了!”
崔家媳婦這才偃旗息鼓,只是擇菜的動作愈發粗魯,每個葉子都被暴力扔到了地上,顯得異常凄慘。
末了還是沒忍住嘟囔道:“既然怕衣裳弄臟,有本事別出門,又擔心衣裳弄臟又要出來顯擺,見不見啊!”
周蕙娘與朱嬸子面面相覷,均無奈地攤了攤手。
食材準備好,周蕙娘與劉輕云連同朱嬸子她們,個個掄起鍋鏟,揮汗如雨。
一個半時辰后,八菜一湯端上桌。
四道葷菜: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筍炒肉片、清蒸魚。四道素菜:辣炒白菜、油炸菜丸、水瓜炒雞蛋、香煎豆腐。一道湯是野菜湯,里面用大棒骨燉的,聞著又鮮又香。
“開飯咯開飯咯,去叫村里人過來吧!”周蕙娘一嗓子,家里幾個小蘿卜頭,均興奮地上躥下跳,如同傳話筒似的,一個挨著一個傳話。
很快,村里一群人挨著走來,差不多都是一男一女,基本沒有拖家帶口,也沒有小孩子。
看來林村長在村里還是蠻有威信的,不像有的村子,明說來幾個人,最后恨不得把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叫來!
當然,也能預料到,待會的飯桌上大伙不會太著急吃,大概率會往兜里藏。
自家哪有那么大臉吃這么多好吃的,然后讓家里老小眼巴巴看著?餓著?
那肯定不行。
所以,周蕙娘他們決定對這種情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行為不過分,就任由他們。
林村長是帶著妻子過來的,倆人手里都沒空手。一個拎著個籃子,一個提著個麻袋,不知里面裝了什么。
因為有林氏陪同,周蕙娘再次走過去,嘴里嗔怒道:“哎喲,怎么還帶了東西過來?拿走拿走,不拿走就別留下吃飯了!”
林氏雖平日沉默寡言,但這些平日的場面話還是輕車熟路的,兩人當即又拉扯起來,不過林氏這人不太會說花里胡哨的話,來來回回都是那么幾句,導致周蕙娘十分沒成就感。
但也沒辦法,總不能欺負人家不善于說話,所以最后只能收下了。
一旁的瑞哥兒張著小嘴看著他們,一臉‘學會了’的表情,看得夏槐十分想扶額。
兒呀,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可是古代版的乖娃子,可不能學一些歪門邪道呀!
瑞哥兒才不管呢,他眼睛一轉,轉身抱著雪團,顛顛兒地跑過去,正巧攔住一個老人的路。
那老人手里拎著兜子,像是裝了些什么的樣子,瑞哥兒眨著大眼,一臉呆萌地問:“老爺爺,您大老遠地怎么還帶了東西過來?”
那老人詫異地瞪大眼,下一息才恍然大悟,摸著胡須樂得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撫摸瑞哥兒的腦袋:“你這娃,真稀罕人!”
又拎起手里的兜子,塞到瑞哥兒的小胖手里:“來,拿著吧,這是我剛從滿月村那拿回來的炒花生,香著呢!給你拿去當零嘴吃!”
老者沒說的是,他本來去滿月村探親了,沒想到半道就被家里人趕來去吃席,這手里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放回去!
不過也沒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來吃席不帶點東西,好像是不太好?
瑞哥兒樂得眉毛飛揚,偏偏嘴巴還嘚啵嘚地說:“這哪行?可不能拿您的,您要是非給我,那我就不讓你吃席了!”說著,瑞哥兒又回想了一番剛剛周蕙娘的行為舉止,在腦子里回顧是否有遺漏的情況。
突然,他靈光一閃,小手突然猛地抓住了布兜子,偏偏嘴里還在嚷嚷:“不能拿不能拿!”
老者本來要收回的手一頓,樂得直不起腰來:“行行行,不給你,這是我給你家里人帶的,怎么樣?能幫我給你家大人送過去嗎?”
瑞哥兒狀似思考,實則在心里暗自竊喜:瞧瞧,我就猜自己學什么都比較快!這不,就得到了一兜子花生?娘親知道一定會夸我的!
于是,他繃起嘴,煞有其事地嚴肅地說:“行,既然這樣,我一定幫您送到!”說著,他拽著布兜子、撒起腳丫就往回跑。
徒留下老者在身后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這邊,夏槐莫名其妙地手里多了個布兜子,打開還未看,便聞到濃郁的花生的香味兒。
這里的炒花生都是用土灶大鐵鍋連殼帶果炒,炒花生的工具甚至是用鐵鍬。
但即便是這樣粗糙的工具,反而炒出來的花生更香更酥。
“哪里來的?”夏槐一臉嚴肅地看著瑞哥兒。
瑞哥兒直覺有些不好,后知后覺地低頭認錯,將之前的情況與夏槐解釋一番。
夏槐:“.”她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