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日晴。明玄哥哥討厭我,厭惡我。心里好難受,哭了一整夜。”
“七月十二日雨,我將傘贈給了明玄哥哥,明玄哥哥送給了公主,我淋雨回家,高熱三天。”
“八月初一晴,冥冥之中我好像被推動著前行,我想要抗拒。可看到明玄哥哥,我又忍不住放棄。”
“九月二十二晴,我能聽到天地萬物的聲音。同時,也知道明玄哥哥不愛我。”
“九月二十三雨,原來這就是修仙的感覺啊。”
木板上寫滿了少女心事,她無意中打開了修行大門,漸漸能對抗那股推動她的力量。
直到十五歲。
“三月初一大雨。哇,我好像……不再受命運推動,自由了。我可以不再追隨溫明玄……”
之后,便是溫家被陷害,滿門抄斬。
“我欠他的,要用這一生來還。”少女寫完,似乎又停頓了一瞬。
墨汁落在了角落,留下濃濃的一筆。
她又小小的加了一段話。
“我生來,這一生就是他的傀儡。為他欣喜,為他憤怒,為他的喜怒哀樂而感同身受。”
“我花了十五年掙脫枷鎖,卻發現……”
“我好像動心了。”
“每一次心動,都好痛好痛。心里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生根發芽。”
“直覺告訴我,愛上他會萬劫不復。”
“但我想嘗試最后一次。”
君華帝君只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雙手,死死攥住,不斷的收緊。
讓他幾乎喘息不過來。
“你想看,想要回顧過去,那便去吧。”小魚兒定定的看著,面上毫無情緒。
平靜的就像不是她的過去。
小魚兒直直的站在君華帝君身后。
那些年的少女心事,暴露無余。
兩人站在羅山村腳下時,距離他們離開村子,已經過去幾十年。
大榕樹下還有老人在講故事,小小孩童正拉著奶奶的手,不斷的問道:“祖母祖母你真的見過修仙者嗎?”
“修仙者還在我們家住過嗎?”
“櫻桃奶奶,仙人好看嗎?長什么樣子啊?”小女孩拉著老人的手不斷晃悠。
小魚兒站在角落,唇角微勾。
這是小櫻桃的孫女。
君華牽著小魚兒的手,回到他們曾經的家。
即便有人搭理,可幾十年無人居住的房屋,到底已經落敗。
門上的紅雙喜,已經褪色變白。
當年辛辛苦苦做的圍墻,也松松垮垮即將坍塌。
當年修補的屋頂,也全都再次破開。
抬頭便能瞧見日月。
紅綢早已成破布,碎成一塊一塊的。
桌子和椅子雖然褪了色,但依舊完好如初。
君華牽著小魚兒進了新房。
小魚兒駐足停在門外。
突的抬手捂住了心口。
君華帝君眼中微痛,當年,他便是在新房內殺死等待丈夫的小魚兒。
吱呀推開房門。
桌上放著倒下的酒杯酒壺,還有一柄落了灰的匕首。
那把匕首,便是當年溫明玄刺入小魚兒身子的那一把。
小魚兒微微閉了閉眸子。
君華帝君一揮袖子,屋內霎時變了一番模樣。
紅羅暖帳,燭火通明,四處貼滿了紅色雙喜。
“我們回到過去,好嗎?”他拉著小魚兒踏入房內的剎那。
兩人便穿上了當年的紅色喜服。
當年的小魚兒雙眼滿含期待,羞澀的等待夫君。
如今的小魚兒,面色清冷,毫無情意。
“小魚兒,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自負的寫下命譜,不該將妻子做踏腳石,不該如此自負。害你過去十五年,被命譜主導做傀儡。”
“我亦不該,將你情根拔除。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小魚兒,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小魚兒,我們從頭開始好嗎?”
“一切錯誤,讓我重新彌補可以嗎?”
君華帝君癡癡地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小魚兒只閉著眸子,坐在繡床上,竟一眼都不愿看他。
“小魚兒,你生來沒有情根。為了我愿情根再生,你是愛過我的對嗎?”
“你愿為我情根再生,你是愛過我的對不對?”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卑微的癡癡的看著她。
小魚兒依然閉著眸子,只語氣淡淡道:“你知道嗎?情根再生,每一日都要受鉆心之痛。”
“直到情根破土而出,長成蒼天大樹。”
“我每一日都在忍受痛苦……”
“那顆紅豆,日日都在成長,她在努力愛你……”
“成婚那一日,便是情根長成之時。”
“情根破土的那一刻,你親手將那柄刀,推到了心里。將它連根拔起。”
紅豆瞬間枯萎死去。
“我是愛過你。但也因你而心死。”
“帝君,你是擁護神界律法的神靈。你比誰都明白,作為天道,不該擁有私情。如今私情已斷,帝君,你該高興才是。”
“這是你一直以來,所期盼的,不是嗎?”
“如今,你不是溫明玄,我亦不是姜小魚。我們都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小魚兒語氣平淡,甚至都沒有恨。
君華帝君呆呆的看著她。
“我多希望你恨我。”
“你恨我,至少心里還有我。”她甚至連恨都沒有,就像……
從來沒愛過。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小魚兒,我不信。”君華帝君這一刻,眼眶發紅,眼中隱隱有光芒流動。
“你還愛我的對嗎?你是與我置氣對不對?”
他的心魔未除,他每一日都夢見小魚兒,讓他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他由著夢境帶她沉淪,他早已因情入魔。
“小魚兒……你看看我,小魚兒……”君華帝君跪坐在小魚兒面前,兩人面對面坐在床上。
他抬手,輕輕解開小魚兒的衣帶。
長裙緩緩滑落。
露出光滑細膩的肩膀,瑩白如玉,在燭火下有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的呼吸落在小魚兒耳邊:“小魚兒,你看看我。”聲音滿是祈求,他在卑微的乞憐。
他眼中閃過一抹掙扎。
可小魚兒依舊定定的閉著眸子,他很快心智又被心魔所占據。
他近乎癡癡的看著小魚兒的臉,輕輕摩挲著那張讓他肖想到入魔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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