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關外。
一扇巨大的仿佛連接天地的大門緊閉,四周散發著陰沉的氣息,靠近幾分,就能聽到鬼哭狼嚎。
真正的鬼哭狼嚎。
這堵巨門上畫著古樸的符文,以及兇神惡煞的惡鬼圖案,光是看一眼就震懾人心。
“鬼門關。”穗穗低聲呢喃。
如今的她已經認識不少字,不再是曾經的文盲。
穗穗深深吸了口氣,這扇門便是通往地府的唯一途徑。
此處陰氣極重,門后時常有惡鬼在此處徘徊,奢望能夠重回陽間。
鬼門關從不大開,黑白無常素來從此經過,都是手拿哭喪棒,才能帶著陰魂穿過大門。
鬼門關,只有每年七月半鬼節,才會大開鬼門。
讓陰魂回家接受供奉。
若逾時不歸,便會失去投胎輪回的機會。
穗穗從未來過地府,但她見過十殿閻羅。
她化身成型那一年,恰逢五千年一次的蟠桃盛會。那年十殿閻羅皆上界相聚,她還記得酆都大帝遠遠看了她一眼。
也是了,她是天道孕育的言靈,她附身于一塊碑文之上。
每天路過的神明都會駐足停在那塊碑文前。
所有人都好奇碑文中會孕育出什么。
那一年,幾乎整個神界都來看過她。
她對酆都大帝有印象,是因為從天地初開之始,便分為神人魔三界。
而地府是獨立于體系之外。
據說,是生人亡故之后,陰魂在人間肆虐,才重新建立了地府。以一道鬼門關隔絕人鬼之路。
經歷無數年,十殿閻羅才陸續歸位。
大多數都是凡人在凡間有巨大功德,死后被直接引渡成為地府神明,主掌地府。
只有酆都大帝,是一開始就被認命的。
穗穗此刻站在鬼門關外,輕輕抿了抿唇,這里的陰氣讓她不太舒服。
鬼門關的大門上,還留著一道劍痕,能明顯看出彌補痕跡。
是誰那么強悍,一劍將鬼門關捅穿了?
鬼門關據說是開天石所筑造,堅硬無比,便是天帝下來都不一定能劈開。
穗穗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腳步一抬,便飛身于半空中。
輕輕碰了碰那道劍痕,即便已經修補過,此處也成為了鬼門關最薄弱的地方。
真強啊。
穗穗有些迷惑,沒聽說鬼門關曾經被人闖進去過啊?
瞧見這痕跡,一看便是破開大門闖進去了的。
穗穗想起二哥,心痛無比。
急忙收斂了情緒,她想要破開城門,可這樣天道爹爹就會察覺。
她從空間內扒拉出了不少東西,試圖破開大門。
空間內還有一柄斷劍,斷成兩截,毫無光澤,神力再無法附上去。
“瞧著倒像個寶貝,可惜壞掉了……”
小姑娘坐在城門前,啪嗒啪嗒掉眼淚。
小家伙環抱著膝蓋,圓嘟嘟的面龐上滿是眼淚,哭得難受還用手背擦了擦淚。
頭上的小發髻也散落下來,無力的耷拉在兩側。
正哭得無法自拔,便瞧見面前出現一雙鞋子。
順著鞋子往上看,便瞧見威嚴的酆都大帝正站在他面前,正低著頭幽幽的看著她。
穗穗哭的厲害,甚至還打了個哭嗝。
“嗚嗚嗚,沒人給我開門……”八歲的小姑娘哭的兩眼通紅,可憐兮兮的模樣。
酆都大帝似乎輕嘆了一聲:“你可真有出息,只會哭了……”他似乎抬頭看了眼鬼門關,又看了眼穗穗,默默嘆氣。
“我才幾歲,為什么不能哭?又不像你們這種老……老東西。打個盹兒都比我活的長。”小姑娘一邊打哭嗝,一邊委屈的說道。
酆都大帝極少出門,數萬年來皆在苦修,地府之事向來是十殿閻羅在打理。
他作為上司,幾乎不出面。
酆都大帝似乎笑了,又好似沒笑。
他蹲下身子,摸出一條手絹擦了她滿臉的淚。
“你哪里來的手絹?”穗穗抽噎著問道。
“死人身上扒皮做的。”酆都大帝掃了她一眼,似真似假的說道。
酆都大帝生的俊美,但他常年在地府主事,身上氣勢駭人,無人敢直視他。民間一直流傳著酆都大帝生的兇神惡煞的謠言。
但他確實在地府,能讓百鬼恐懼。
幾乎提起他的名字,就會瑟瑟發抖。
酆都大帝牽起穗穗的手,帶著她一路穿過鬼門關,穗穗突然偏著腦袋看向他。
“雖然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話,但我覺得你很熟悉。”穗穗偶爾還輕輕抽噎。
酆都大帝嘴角動了動,但沒說話。
“你今日來地府做什么?你不是……在人間歷劫么?天道知曉,你又要受罰了。”酆都大帝牽著她一路向前,穿過黃泉路。
走上奈何橋。
底下流淌的是忘川河。
橋頭有座望鄉臺,無數陰魂排隊在此等待。
酆都大帝出現的那一刻,所有鬼差和陰魂都匍匐在地。
所有陰魂瑟瑟發抖,酆都大帝怎么出來了?
穗穗抽噎了一下:“我要二哥。二哥不該死,二哥不該死!”說著,穗穗眼淚又下來了。
“他是受穗穗連累,是穗穗惹的禍,才讓他被人凌辱至死。”是因她抓了離王,才導致戰王記恨哥哥。
酆都大帝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揪揪。
“我要二哥回來。我要看生死簿,嗚嗚嗚……”穗穗抹了把淚。
酆都大帝沒說話,牽著手陪她走過奈何橋,穿過忘川河。
再往前便是十殿閻羅的大殿。
秦廣王此刻剛從十八層地獄出來,正急匆匆而來。
“大帝,您怎會突然出關?”話音未落,便見他身側站著的白凈女童。
酆都大帝生的高大,穗穗只有他一半高,顯得格外嬌小。
秦廣王瞳孔猛地一縮:“她又殺回來了!”
酆都大帝眼神看向他,秦廣王心頭一跳,急忙道:“小神女啥時候又回來了?”
穗穗總覺得他前后兩句有些不對勁,但又沒細聽。
只小聲的問道:“秦廣王叔叔,我要看生死簿,我要找哥哥……”
“您別客氣,回這兒就跟回家似的。”
聽得這句叔叔,酆都大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秦廣王只覺一身皮都繃緊了。
老天爺啊,您可別叫叔叔了。
酆都大帝眼神都快將他活剮了。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