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穗穗第一天上學。
就被請進了懲戒堂。
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站在角落,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對面是烏泱泱的一群孩子,前頭還站著個夫子,雙方形成了鮮明對比。
院長頭疼的按著眉心。
心口氣得一陣一陣疼。
角落里那個,是承恩侯府,新找回來的女兒。
福寶言嬌嬌,一母同胞的姐姐。
只是這位比起言嬌嬌,便差了許多。
因為與侯府結怨,生來被接生婆抱走,到底真相如何,無從而知,也沒人關心。
但是她生來養在鄉下,據說那家人極其貧窮,只怕這孩子也被耽誤。
否則承恩侯府,為何在她歸家的第二日,便將她打發進了國學院呢?
而她所在的啟蒙班,便有些麻煩。
其中,有晉王最小的兒子。
還有長公主唯一的女兒,長公主是先皇嫡親的妹妹,成婚多年,只生了個小郡主。
小郡主驕縱任性,在國學院內都是橫著走。
還有京兆尹的小公子等等。
這些孩子不說權勢滔天,但都是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尋常大家鬧鬧矛盾,也不過訓斥幾聲便是。
可今兒個……
這群二世祖,素來都是欺負別人,惹得別人來告狀。可今兒……
所有人鼻青臉腫,滿臉鼻涕眼淚,哇哇大哭。
連帶著那走關系進來的鄒夫子都腫成了個毒饅頭。
而始作俑者,卻一副可憐兮兮弱小無助的站在角落。
院長深深的嘆了口氣。
“說說怎么回事吧?為什么要拿蜜蜂扎他們,還……關死了門?”院長不由撫了撫眉毛。
鄒夫子卻是滿臉怨毒:“院長,此女不能入學!如此惡毒的心腸,怎配進國學院?”
“殘害同窗,殘害師父,此人不能留啊!!”院長,她和嬌嬌姑娘半點不同!嬌嬌姑娘溫柔善良又大愛,而她完全是妹妹相反的模樣!必定是個禍害!”鄒夫子恨得咬牙,因為她的存在,這段時日嬌嬌姑娘備受質疑。
憑什么她能入學?
全都是靠著嬌嬌姑娘,借了嬌嬌姑娘的名氣!
國學院,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每個學生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
穗穗溜圓的眼睛一瞪:“你可別胡說嗷,我有師父的。”穗穗搖了搖頭,一臉嫌棄。
文曲星君也只勉強做她師父,這什么東西也敢肖想做她師父。
“你……你……”
“院長,你聽聽她什么話!這種刺頭,鄒某可教不了。”
“況且她今兒殘害同窗,如此惡毒,怎配入國學?”
身后站著的天之嬌女們,哪里還有往日的風光,哪里還有方才站在云巔怒罵言穗穗的高傲模樣。
這會一個個嘴皮子都腫成了香腸。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
不分緣由毒罵她的,都被扎爛了嘴。
“今兒,若院長不能給個交代,此事便不能善了。”
“我等來入學,可不是來挨打的。”小郡主眼淚汪汪的,從生下來就沒吃這么大個虧。
難怪嬌嬌說她心思多。
“真是好大的膽子,我等要父王來說個明白。”晉王的小兒子滿臉不忿。
“真是惡毒,虧你妹妹知曉你要入學,今兒一早特意來班上囑咐大家,不與你計較,卻不想你如此惡毒!真是寒了嬌嬌一片心。”
院長手一抬,學生們便沉著臉住嘴。
“言姑娘,你有什么說的?為何像他們潑糞?為何要將他們關在屋內?”
穗穗輕輕偏了偏腦袋,滿是迷茫和不解。
“明明是他們自己要我潑的。”
小家伙聲音委委屈屈。
“不可能!你胡說,你還撒謊!”鄒夫子頓時怒斥。
身后的學生也極其激動,一個個滿是憎惡的看著她。
“明明是你說的,她們都是大越的花骨朵,而我是大越的臭蟲。花骨朵需要蜜蜂的授粉,需要大糞的灌溉,哪里錯了?哪里錯了?!”
“說破大天穗穗都沒錯!”
穗穗理直氣壯的說明緣由,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明明是好心灌溉他們,我哪里錯了?”小姑娘哼的一聲,翹起嘴巴。
鄒夫子氣得眼前一陣陣發暈。
“這可是你親自說的!”
院長眉頭微微一凜,鄒夫子眼神閃了閃,學生還未報道便罵是臭蟲,沒夾雜私人情緒,院長都不信。
“院長,這丫頭強詞奪理,哪是她這么算的!”鄒夫子看著院長道。
“院長,我要請爹爹來書院。”晉王家的小公子傅無麟紅著眼睛說道。
小郡主吸了吸紅腫的嘴巴道:“我要請母親。”
院長頭大,這群孩子的爹娘,幾乎涵蓋整個京城的上層,請過來相當于半個朝廷了。
而對方,還是個四歲半孩子。
“她剛入學,以前生活在鄉下,不曾啟蒙,不懂事是正常的。而你們挑釁在先,總不好以家世欺人吧?”院長哪里不知道呢,這是都明白這孩子不得侯府喜愛,要侯府放棄她呢。
“院長,咱們在書院受了傷,總不能就這么平白無故算了吧?”
“至少要通知家長啊。我倒要看看,承恩侯府敢不敢護你!”
“鄉巴佬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
院長看了眼言穗穗,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也不知怎么做出這種事的。
或許,真的以為需要灌溉?
不得不說,言穗穗的面容很有欺騙性。
年紀小,滿臉天真,單純無知。
“罷了,請各府家長吧。”院長心頭沉甸甸的,見那丫頭可憐,便給她搬了個小凳子坐著。
本來就生的小,一坐下,還沒眾人腿高。
對面群情激奮,直罵惡毒。
可罵著罵著,瞧見那矮矮小小的的一團跟個貓似的孤零零的坐在角落,又覺自己心里不大對勁兒。
襯托的自己跟個反派似得。
沒多時,便住了嘴。
“小家伙,可要幫你通知承恩侯府?”院長好心問了一句,那群人一來,可不得把小家伙撕了。
只求承恩侯府給力一些,能暫且護這小家伙幾分。
穗穗搖了搖頭
“我的侍女在門口等著,讓她拿玉佩去找人,就說我在學校打架了,要請家長。”
穗穗一臉委屈巴巴,一臉的可憐兮兮,一臉認真的說道。
院長看了都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