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事如火如荼。
陸辭歸來之后,有如神助,一路摧枯拉朽。
拿下威遠侯之后,他又連克數城,把武國安那邊打得落花流水,倉皇鼠竄。
武國安的主力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一部分死傷或者被俘,一部分跟著武國安逃竄,還有相當一部分,投奔了莊驍。
莊驍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勢力范圍越來越大。
他避免和其他兩方正面沖突,保全自己的實力。
在武國安成為喪家之犬后,陸辭派人繼續乘勝追擊。
但是陸辭的主要注意力,已經從武國安,轉到了莊驍身上。
陸辭本意是直接把這等亂臣賊子給打服。
但是其他人都勸他,先和談,看看能不能招安。
陸辭并不喜歡這般拖泥帶水。
韓平川對他說,讓他去問問柳云眠。
——陸辭失去的記憶,柳云眠擁有最多。
柳云眠會告訴他,他曾經的想法,也是和談。
十七歲的陸辭,對于人間疾苦,體察得并不多。
是后來,見多了底層百姓生存唯艱,才慢慢生出了更多的憐憫。
這些,讓柳云眠告訴他最合適。
陸辭就去找柳云眠。
他沒有了記憶,但是控制不住感覺。
他其實,很惦記柳云眠,總想去見她。
但是一來他沒有時間,二來也抹不開面子。
中二少年,面子比天大。
現在,他終于找到了借口,卻發現,人家柳云眠,也沒空搭理他。
戰事一直在持續,即使沒有大戰,也一直有沖突,所以傷員不斷。
柳云眠一直很忙。
陸辭找了她三次之后,終于排上了……
真比他這個主帥還忙啊!
柳云眠換了衣裳,簡單梳洗之后,出來一邊陪著音音玩,一邊和陸辭說話。
音音喜歡陸辭。
因為陸辭長得好看。
她在柳云眠懷里扭動著身子,伸手要陸辭抱。
陸辭很少抱她。
他目前為止,還無法融入到父親這個角色里。
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哪怕打了很多勝仗,但是依舊覺得自己是少年。
對于多了個妻子這個現實,他現在都還無法完全接受,更何況還多了個女兒。
總有一種黃粱夢的荒謬感,不敢相信。
柳云眠含笑看向陸辭。
音音現在九個月,或許因為父母身體都很好的原因,她現在就已經能扶著墻慢慢走。
大郎比起她就弱了不少。
陸辭站在炕邊沒動。
音音著急了,自己扶著墻,跌跌撞撞向他走去。
走到炕邊,她也不害怕,還邁腿。
陸辭伸手接住了差點跌下地的她。
他渾身僵硬,抱著軟乎乎的這一團,完全不敢動。
柳云眠看著,覺得他抱著的好像是炸藥包,動一下就能炸。
但是事實上,比炸藥包還可怕。
因為陸辭沒動,音音自己就開始動起來。
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把陸辭的臉拍得啪啪響,然后看著柳云眠笑得口水都出來了。
陸辭:“……”
這確定,不是被人教唆的?
柳云眠卻懂女兒的意思。
——娘,這個爹好看,快來看看。
可是打人臉不行啊。
柳云眠過來攔住她的手,教育女兒:“音音,娘是不是說了,不能打人?”
她聲音并不算嚴厲,但是臉上笑意卻沒有了。
音音見狀,小嘴扁了扁,又扁了扁,然后眼淚啪嗒啪嗒掉,越想越委屈,咧嘴哭了起來。
陸辭的心啊,都浸泡在酸水里一樣。
“她還小,不懂那么多,不是故意的。”
陸辭甚至拿起音音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抱著她在地上來回走,哄道:“不哭,不哭,沒人說你。”
音音見有人哄,趴在他肩膀上,哭得更傷心了。
柳云眠:“……”
小孩真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
只要有人撐腰,聲音立刻就大了。
這還怎么管?
陸辭卻在這個過程中,好像找到了父女親近的通道。
心底變得很柔軟,很心疼懷里的小肉丸子。
她好軟好胖,身上還有一股奶香味,真是讓人喜歡到心底。
所以接下來,就是陸辭抱著女兒培養感情,然后和柳云眠閑聊般說起了招安的事情。
“你覺得,該招安嗎?”他試探著問。
音音在吃點心,弄得嘴角都是。
陸辭絲毫不嫌棄,對于女兒送到嘴邊咬過的點心也不嫌棄,還故意張大嘴吞下,動作夸張,引得音音大笑不止。
柳云眠看著父女倆,眼眶微熱。
這大概就是父女的血脈聯系?
“如果能招安,自然是最好的。”柳云眠道,“莊驍不是壞人,就是有點軸。他可能會提出一些很難滿足的條件……”
皇上很難接受那種。
比如說承認皇上之前做的不對,比如讓皇上進一步削減賦稅。
皇上也要面子的。
對于皇上來說,面子,可能比人命更重要。
柳云眠和莊驍接觸過,她覺得招安是最好的辦法,但是也是一條很難走的路。
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于莊驍的事情都說了,讓陸辭自己決定。
陸辭聽她娓娓道來,再看著樂呵呵傻笑的女兒,心一點點平靜下來。
招安,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他或許,需要和莊驍見面談談。
然后,莊驍就送到了他眼前。
莊驍主動給陸辭寫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