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野被她打了,卻不知道為什么心情大好。
他喜歡這樣的顧清歡。
他的小姑娘,回來了。
顧清歡卻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告訴柳云眠。
她冷靜下來后,又來套話問羅野:“三爺說莊驍是馬奴,那他曾經在誰家做馬奴?”
能不能找到有關聯的人?
這世上,總有莊驍在意的人吧。
兩軍對壘,沒有那么多道義可以講。
找到彼此的軟肋,瘋狂地相互插刀就是了。
羅野又變成了懶洋洋的模樣,“怎么謝我?”
顧清歡冷著臉:“三爺為了以后長遠考慮,還是節制些。免得等奴婢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只能對著三爺垂淚。”
羅野:“你他娘的……”
快來給他抱抱!
太喜歡她跟自己牙尖嘴利時候的模樣了。
也太喜歡,她說兩人的以后。
可是羅野這次是虛張聲勢,因為他只打聽到莊驍是馬奴出身,而且是在京城給富貴人家做馬奴,別的就沒打聽到。
顧清歡想了想后道:“那三爺有沒有工夫,陪奴婢去找一下岳家……公子?”
“哥哥”這稱呼,在羅變態這里也是禁忌。
因為他要做她唯一的“哥哥”。
羅野道:“你去見那個廢物做什么?”
顧清歡冷了臉。
她不喜歡羅野搞人身攻擊。
岳行之怎么廢物了?
羅野卻得意洋洋地道:“他不是看上了侯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嗎?到現在都沒有得手,他不是廢物是什么?”
顧清歡無語。
以為人人都像他,像個土匪一樣?
人家要臉啊!
但是有求于人的時候,顧清歡一般都比較有耐心。
她耐著性子解釋道:“回三爺,因為岳公子當初是在叛黨里面待了那么久,奴婢想問問,他是否認識莊驍,也好有的放矢。”
“打仗的事情,你關心那么多做什么?有那功夫,管好自己男人。”
顧清歡心說,我管你做什么?
盡管跑出去禍害別人。
但是羅野嘴硬心軟,最后還是帶著顧清歡去找岳行之。
畢竟競爭對手識趣,主動轉移目標,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是嗎?
他得讓顧清歡知道,自己很大度。
兩人出門的時候,還遇到了又回娘家的羅裳。
看著羅裳隆起的肚子,羅野嗤笑一聲:“野種。”
這句話,羅裳罵過他很多次。
現在,他看見羅裳一次就回一次。
羅裳不敢惹他,所以只是怒目相視,卻不敢罵回來。
羅裳甚至不敢遷怒于顧清歡。
因為羅野,他真的是條野狗,做事無所畏懼,不顧后果。
羅裳怕死,所以不敢惹羅野。
羅野攬著顧清歡的腰,大搖大擺地出去。
兩人去見了岳行之。
岳行之正在樹下,手里拿著一方壽山石印章,另一只手拿著刻刀,正在雕刻著什么。
見到兩人來,岳行之放下東西,洗了手,請兩人坐下說話。
“岳……公子,我想來問問莊驍的事情。”顧清歡開門見山地道。
為了避免羅野發瘋,她還是別扭地換了稱呼。
而岳行之,恍若未覺,待她和從前一般無二,笑道:“你也是聽了外面的戰事吧。莊驍我倒是有過一面之緣,因為他說話是京城口音,又帶著點金陵口音,所以我額外看了他兩眼。”
岳行之的父親,乃是金陵人。
他在京城居住多年,入鄉隨俗,學了京城口音,但是有些地方,還是帶著鄉音。
莊驍的口音一模一樣,讓岳行之想起了去世的父親。
“……是個很高大結實的漢子……”
岳行之回憶起當時見面的場景,莊驍給人最大的感受就是塊頭大,肌肉虬扎,很有壓迫力,在一眾因為生活困苦而顯得瘦小的流民之中,十分顯眼,想不注意到都難。
因為口音的親近,岳行之多問了他幾句。
不過莊驍為人十分低調,沉默寡言,問一句答幾個字。
岳行之聽說他從前在京城給人做下人,就問他哪家。
結果莊驍說忘了,顯然是不愿意提起。
岳行之聰明且善解人意,就沒有多問,只勉勵了他幾句。
到岳行之出事的時候,其實莊驍已經嶄露頭角,不過那時候,還不足以被搬到臺面上來說。
總之,岳行之的意思是,莊驍能夠脫穎而出,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就查不出來他的底細嗎?”顧清歡問。
岳行之搖頭:“有點難。”
看著顧清歡眉頭緊鎖的樣子,一直沒說話,只盯著兩人“眉來眼去”的羅野道:“那有什么難的?你不是擅丹青嗎?把人給畫出來,讓京城的人辨認去。”
京城雖說很大,但是養得起馬的人家并不多。
養得起馬奴的人家,那就更少了。
比如顧清歡和岳行之這種出身良好,但是父親都是清流的,家里最多養個馬夫。
專門馴養照顧馬匹的馬奴,那是養不起的。
所以京城那樣的人家,估計兩三百戶撐死了,都不見得有。
一家一家查,估計十天半個月都查出來了。
“也對。”岳行之道,“我這就去。”
顧清歡則問羅野:“三爺如何知道,岳公子擅丹青的?”
羅野心說,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能不了解自己的情敵嗎?
他做的功課多了去了。
不過他不回答,卻反問道:“你說呢?”
不是因為你,我管岳行之是個屁。
顧清歡無語,沉默地上前幫岳行之磨墨。
羅野看得直咬牙,讓她到一邊去,自己動手,恨不能把硯臺磨個窟窿出來。
岳行之卻沒管他們之間的互動,低頭認真作畫,不時停筆努力回憶。
這幅畫,他畫了足足半個時辰,終于滿意地道:“應該有個六七分像了。”
顧清歡看著躍然紙上的彪形大漢,笑道:“你向來謙虛,你說六七分像,那應該就有個八九不離十了。”
岳行之對她笑笑,沒有否認。
羅野看著兩人互動,心頭那叫一個妒火中燒。
現在問題是,這幅畫交給誰?
還瞞著柳云眠,不能讓她知道。
羅野似笑非笑地看著岳行之道:“表現的機會來了,這都抓不住?”
當然是去找柳云眠身邊的“大總管”雪儀了。
還有人比雪儀更清楚,柳云眠和陸辭身邊,誰可以相信和依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