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裳仔細打量了柳云眠一番,給出四個字的評價。
——庸脂俗粉。
除了生得狐媚些,其他實在乏善可陳。
倘若柳云眠知道她的評價,一定會非常高興。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被夸漂亮呢?
不過到底是侯夫人,羅裳不能太怠慢,所以就冷淡地道:“侯夫人過獎了,里面請。”
說話間,她還不舍地往陸辭離開的方向看去。
柳云眠心中暗道,有趣。
進到正院,威遠侯的正室李氏迎了出來,拉著柳云眠的手,十分熱絡。
“哎呀,從前只聽說夫人年輕貌美,現在才知道,百聞不如一見。夫人一來,把我們都比成了那魚眼睛。”李氏顯然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怎么會養出羅裳那般蠢貨。
柳云眠客氣地寒暄幾句。
李氏拉著她上座,又給她介紹了季夫人以及其他有頭有臉的夫人。
柳云眠默默地打量著眾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各人反應,把之前做的功課和真人相對應。
這不是來赴宴,這是來考試來了。
還是英語聽力那種,分毫都不能分神的考試。
羅裳對于這些老套的互夸互捧十分不感冒,而且她也毫不掩飾。
“娘,我有些無聊,出去轉轉了。”
李氏嗔道:“你看你,比侯夫人小不了幾歲。夫人都已經主持侯府中饋,成為侯爺賢內助,再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天天就知道舞刀弄槍,什么時候能讓我省省心?”
羅裳傲然道:“女孩子又怎么了?一樣能和男人并肩而立。”
旁邊有人夸道:“羅姑娘巾幗不讓須眉。這世上相夫教子的女人何其多,但是能披掛上陣的女人又有幾個?夫人您快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再說我都想跟您搶女兒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柳云眠端著自己的茶杯淺抿一口,對于熱火朝天的追捧恍若未聞。
羅裳見她如此,便覺得柳云眠是嫉妒自己。
她帶著幾分挑釁道:“侯夫人覺得我如何?”
“我對姑娘不甚了解。”柳云眠道,“不敢貿然開口評價。”
羅裳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侯夫人膽子一向如此小嗎?那在侯爺面前呢?”
“怎么就提起侯爺了?”柳云眠笑道,“我與侯爺夫妻恩愛,關起門來說話,自然沒有什么顧慮。羅姑娘,對侯爺很感興趣?”
這話就近乎撕破臉的指責了,讓屋里的氣氛瞬時變得凝重起來。
沒有人說話,除了羅裳。
“侯爺蓋世英雄,誰不崇拜?”羅裳道,“夫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替侯爺多謝羅姑娘夸贊。過日子,光靠崇拜是不行的……”柳云眠面上似乎有幾分苦澀,雖然轉瞬即逝,但是也足以讓屋里的人注意道,“罷了,不說那些,羅姑娘快出去透氣吧。”
羅裳見她似乎有難言之隱,猜測她和陸辭之間沒有那般恩愛,心情十分愉悅。
果然是農女沒見識,當初走了狗屎運成為侯夫人,德不配位,怎么能幸福?
倘若嫁給鎮通侯的是自己,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并肩而立,那才是人人都得夸贊一聲的好姻緣呢!
心情大好的羅裳,掀開簾子出去。
她要去外院看看去。
她和那些俗套的女人不一樣,她擁有行走于外院的能力。
喜歡她,追求她的男人何其多?
她不信,鎮通侯對她就能心無波瀾。
羅裳出去之后,李氏和諸位夫人,繼續和柳云眠攀談。
李氏委婉地試探道:“聽說侯爺從前最恨行軍打仗帶家眷,現在竟然為了夫人破例,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柳云眠故作害羞,低頭笑道:“您過獎了。其實是我不放心,怕沒有人照顧侯爺飲食起居,非要跟著來的。”
“夫人真賢惠。”
李氏這話言不由衷。
她心里想的是,都是千年的狐貍,在這里玩什么聊齋?
分明是你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鎮通侯,所以才嚴防死守,唯恐鎮通侯被人勾了去。
也就是鎮通侯不熱衷于女色,從來沒有過其他女人,所以遇到柳云眠之后,就以為這是最好的。
后來柳云眠又把持著他,不許別人近身。
即使行軍打仗,都要跟著來,果然是一派小家子氣,讓人笑話。
季夫人笑道:“侯爺定然是愛重夫人,也有帶著夫人的心,否則光您自己請求,侯爺也不會答應的。”
嘖嘖嘖,多會說話,讓人心里多舒服。
與此同時,羅裳已經回去換了一身男裝,手持長劍,大步流星地去了前院。
威遠侯正帶著兩個嫡子招待陸辭,見她進來,不由笑罵道:“從前你胡鬧就算了,今日家里有貴客,還敢到外院來,不怕貽笑大方?”
羅裳大大方方地給陸辭拱手行禮,“上次對侯爺多有得罪,今日特意來給侯爺賠禮。”
陸辭面無表情地道:“既然知錯,下次就不要再犯。”
羅裳沒想到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已經主動先服軟了,陸辭竟然還不留情面。
這個男人,果然是特別的。
日日被人恭維,羅裳對于討好的話早已免疫。
可是現在這個身份尊貴,氣質高傲的男人,對她愛答不理,反而激起了她幾分好勝心。
這才是她喜歡的男人。
想到去征服這樣的男人,就讓她渾身血液都開始興奮起來。
所以,聽了陸辭的話,羅向安和兩個兒子臉色都變了。
他們擔心羅裳會不服氣,和陸辭對上。
其他人也都捏了一把汗,心里暗想,這鎮通侯,果然張狂,目中無人。
他都搞不清楚處境,現在是他要討好威遠侯的嗎?
就這般打威遠侯愛女的臉,這以后……
沒想到,羅裳竟然出人預料地行禮道:“羅裳謹記侯爺教誨,日后不敢再犯。”
別說其他人,就是羅裳的父兄都驚訝地看著她。
羅裳又笑道:“侯爺初來乍到,對云州不熟,倘若您不嫌棄,我可以幫您做個向導。軍中的事情,我也都了若指掌。”
“裳兒,夠了!”羅向安打斷了女兒的話,眉頭皺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