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爹問你話呢?你這孩子,最近怎么還添了心思?”楊恭的話打斷了葵葵的回憶。
葵葵猛地回神。
她現在不是花野,而是楊葵了。
“我沒聽見。”葵葵不好意思地道,隨口找了個借口道,“我在想吃糖葫蘆……”
“想吃爹帶你買去!”楊恭沖院子里喊了一句,“她娘,我帶著孩子出去逛逛,一會兒回來。”
葵葵忙道:“爹,不用,我不吃,我瞎說的。我出去給您打酒去!”
“爹今日不喝酒,前幾日他們請客吃飯,爹喝大了,現在還沒緩過來。走,給我閨女買糖葫蘆去了!”
楊恭喜歡抱著她。
楊氏說葵葵大了,不用抱著,讓人笑話。
可是楊恭有些傷感地道:等再大大,是真的不用我抱了,怎么就長得那么快呢?
明明還是個小小的粉團子,怎么轉眼間就這么大了?
葵葵知道楊恭在撒謊。
楊恭在家里,總是吹牛,說他在外面有應酬,吃香的喝辣的,回家什么都省給母女倆吃。
可是葵葵知道,從前或許還可以,畢竟商戶們會請衙差。
但是來到京城之后,爹雖然說跟著侯爺,但是也只是侯爺領進門,之后的還要靠自己赤手空拳地打拼。
初來乍到,爹很難。
之前的那些人,肯定都抱團,欺負新人。
楊氏雖然不說,但是她也知道楊恭不算很順利,否則那么省儉的她,連塊花布都舍不得扯的人,不會隔三差五讓自己拿錢去打酒。
這一家人,相互體諒,日子真是好啊!
楊恭到底沒讓葵葵打酒,而是給她買了糖葫蘆,還在挑著擔子賣雜物的貨郎那里,給她買了頭花。
回家之后,葵葵用水瓢舀了水給楊恭洗手,后者就高興地連夸女兒孝順,說自己早早就享上了女兒的福。
晚上吃飯的時候,楊恭把肉都撥給妻女,自己用菜湯泡飯,吃了兩大碗。
吃過飯,葵葵就被楊氏攆回屋里睡覺。
葵葵知道,爹娘又開始給她造弟弟了。
前幾年,楊氏應該是擔心楊恭有了自己的骨肉之后,就對葵葵不好,所以一直想方設法避孕。
現在,她覺得楊恭人品可靠,急著給他生個兒子,可是又懷不上。
而且,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回家什么好吃的都留給妻女,楊氏覺得晚上,是自己能表達對男人感激和愛意的時候。
葵葵不止一次聽見隔壁的動靜。
京城這破房子,隔音可真差,從前在姑母那里,她都沒聽到。
哦,對了,男人可能還是得找個強壯的。
疼妻子。
不過今日,兩人停下來之后,似乎在說著話。
葵葵把耳朵貼在墻上,還是沒聽到。
這倒霉的隔音,專門和她作對是不是?
爹娘肯定在討論什么隱秘的事情,竊竊私語。
算了,她不聽了,葵葵蓋好溫暖厚實的被子,回憶著過去的事情。
第一次見面,她被許路遙的“美色”驚艷到,原本以為這只是意外的驚鴻一瞥,后來卻知道,原來這只是孽緣的開始。
她知道,原來做王爺的兒子,和她一樣凄慘。
她有后娘,他有姨娘,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還得是自己親娘啊!
家里有錢又如何?沒有親娘在,一樣被欺負。
而且許路遙還是個瘸子。
不管有錢沒錢,做個瘸子都挺難受的吧。
他明明應該高高在上,現在卻只能像市井潑婦一樣和管事為了碎銀吵架,而且還……吵輸了。
面紅耳赤,不知道如何收場,看在當時的花野眼里,真是美強慘……
現在她想起來,還想給自己兩巴掌!
為什么要多看那混賬東西,沉迷于美色!
第二次,她去府里送東西的時候,又遇到了許路遙。
因為管事讓人給許路遙送東西,院子里的小廝沒有人愿意去,沒有賞銀不說,還得面對許路遙的臭臉。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花野就成了那可憐的蝦米,被小廝催促著去做本來不屬于她的活——給許路遙送東西。
而且這個頭一開,每次她來,幾乎都得得到差不多的差事。
當然,花野有自知之明。
她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配上王府的公子。
可是后來,王府那白姨娘,捕風捉影,說公子喜歡她,還給淮陽王吹枕邊風,說許路遙腿腳不好,想要找門當戶對的姑娘不容易。
倒不如,找個小門小戶的,聽話,也能好好伺候他。
淮陽王懂個屁啊!
他不僅答應了,還把這件事情交給白姨娘去做。
然后,白姨娘就給了姑母一千兩銀子當聘禮。
姑母高興壞了,拿著其中一百兩給了繼母,兩個人高高興興地把花野“賣”給了王府。
許路遙不愿意。
他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成親。
白姨娘就讓花野先去許路遙身邊伺候,日后再完婚。
誰聽說過,讓未婚妻去伺候未婚夫的?
可是在淮陽王府,一切皆有可能。
花野和許路遙說,這門親事,不樂意的不是只有你,我也不樂意。
但是被趕鴨子上架,能怎么辦?
不如我們倆就湊合著搭伙先過著,慢慢再看。
許路遙答應了。
下人不聽話,份例要不來,各種問題,花野一一解決。
雖然她沒有讀過書,但是人情世故她懂,什么困難她也不怕。
在這里,不用干那么多活兒,能遠離姑丈色瞇瞇的眼睛,花野覺得很開心。
后來她和許路遙處成了朋友,關系越來越好。
她覺得許路遙真慘啊,而且許路遙人也好,所以她對許路遙也是掏心掏肺。
再后來,她就慢慢地把心也交了出去。
畢竟那么的美男子,伸手輕柔地撫摸她秀發,花野沒出息,心肝亂顫。
花野想辦法找來名醫,為許路遙治腿,陪著他一點點康復。
她和白姨娘對陣,自己吃了虧,回過頭來卻還高興地給許路遙看她討來的銀子。
他們相互陪伴了五年。
五年,許路遙沒有說過要娶她,她竟然也沒覺得有問題。
她覺得都是白姨娘的錯,她早就把自己當成了許路遙的人。
許路遙脾氣急躁,她就幫他圓;許路遙想要回屬于自己的一切,難免急功近利,她勸著。
她陪著他,扳倒了白姨娘,一步步朝著更高的目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