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香。”
所有人都愣住。
飯香是什么鬼?
柳云眠不慌不忙地道:“太后這種情況,依臣婦看來,應該沒什么問題。然而太后又確實感覺到了難受,太醫束手無策。既然如此,不妨試試我這特殊的香薰。”
“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把太后娘娘這房間騰空,誰都不要進來,免得帶進來濁氣,影響治療效果。”
“然后,在廊下令御廚做飯,越香越好。”
“太后娘娘身體如此虛弱,水米不進,只能試試,用香味來慢慢凈化身體……”
“不吃飯怎么能行?”皇上問。
柳云眠卻道:“尋常人不吃飯自然不行,但是太后現在這般,躺在床上,沒有多少消耗,堅持三日香薰試試。皇上,既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就試試臣婦的辦法吧。說不定三日之后,太后就能進水米了。”
不吃飯是不是?
那是不餓。
餓上三天試試!
到時候,吃嘛嘛香。
試想一下,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太后自己躺在床上,水米不進,聞著外面傳來的頂級御廚做出來的香氣四溢的美味佳肴……那是何等的享受!
太后值得。
眾人這下有什么不明白?
柳云眠,這是在給太后挖坑。
她分明,是覺得太后在裝病,用這種辦法整治太后。
柳云眠表示,就是這樣。
太后已經不是第一次,對陸辭有惡意。
既然如此,你不客氣,我干嘛還捧著你?
干脆撕破臉。
反正太后如果能收拾她,那就不會等到現在,早就收拾她了。
皇上本來對太后不錯,覺得這招數有點……殘忍。
但是轉念一想,太后在大年初一,文武百官,妃嬪命婦面前,讓他如此下不來臺,那誰還管誰?
于是皇上道:“既然如此,那就試試。”
柳云眠看了太后一眼,忍住笑意道:“是,遵旨。”
太后那眼神,簡直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打自己。
嘖嘖,別怪我,是你先招惹我的!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玩什么聊齋啊!
你難道不知道,推動兵權改制這件事情,是皇上的主意?
偏偏對皇上你不敢說什么,只能用這種小手段鬧一鬧,但是說到陸辭的時候,就重拳出擊。
“讒言”影射誰呢?
她的男人,她護著!
柳云眠道:“等太后娘娘有食欲,那就是好了。”
皇上倒也沒有“虧待”她這個出謀劃策,讓他解氣的“功臣”,道:“等太后恢復,朕當記你一大功。”
柳云眠:“謝主隆恩。”
言辭之間,表示她已經拿捏了,太后一定會好,因為她就是沒病裝病。
這個插曲過后,柳云眠跟著陸辭回了家。
在馬車上,她笑得花枝亂顫。
陸辭看著她,嘴角帶笑,眼神寵溺,“你膽子也真大,敢在太后頭上動土。”
“為什么不敢?”柳云眠道,“她給你扣帽子,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為了我?”陸辭微笑,黑眸星光熠熠,眉眼舒展而溫柔。
柳云眠一下紅了臉。
這……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實際上也就是如此呀。
她要保護好自己的男人,不被人欺負。
柳云眠忽然抬頭,叉腰,兇巴巴:“就是為了你,怎么了?”
她像突然炸毛的小獸,看在陸辭眼里,除了可愛,還是可愛,想把人抱到懷里用力地
她害羞了。
“我很高興。”陸辭忍笑道。
他不敢笑,怕這好容易鼓足勇氣冒出頭的小蝸牛,再受驚縮回殼子里去。
“反正就是不準欺負……我的男人。”柳云眠越戰越勇。
陸辭覺得內心猶如高山冰雪,遇暖融化,奔流而下,滂湃激蕩;水流經過的地方,繁花錦簇,春暖花開。
真的好想把人抱進懷里。
但是他不能。
不是他殘廢了,是這馬車里,有多余的人。
觀音奴正側身偷偷掀開簾子往外看,屁股撅起來,正對著陸辭。
多余,真多余!
“多謝娘子。”陸辭笑道,伸手暗戳戳地用小拇指,碰了碰柳云眠的手背。
見柳云眠沒有反對,他干脆壯著膽子,整只手都覆上去。
他的手干燥而溫暖,柳云眠沒動,低頭假裝沒發現,閉目假寐,享受著兩人的小互動,嘴角不由勾起,露出淺淺的梨渦。
陸辭心花怒放,得寸進尺,甚至敢去捏她修長的手指。
她的手指好軟……
“哎呀,下雪了,娘,下雪了。”觀音奴激動地回頭喊柳云眠。
陸辭立刻像做賊一樣心虛,猛地把手從柳云眠這里抽回去,然后一本正經地端坐在那里,像尊石像。
柳云眠當即笑出聲來。
陸辭有賊心,沒賊膽啊!
“娘,您笑什么呢?”觀音奴好奇地問道。
柳云眠:“我剛才看到一只大耗子。”
“啊?大耗子?在哪里?”觀音奴立刻來了興趣。
“跑了。”柳云眠看著陸辭,笑得眉眼都彎了。
她當著觀音奴的面,主動歪頭靠在陸辭身上,假裝打了個哈欠道:“困了,想睡一會兒。”
“那您就睡吧。”觀音奴道,“我不吵您,我看雪。回頭雪下大了,娘得讓我出去玩雪。”
“行,讓你玩。”
柳云眠感受到身邊男人一瞬間的僵硬,完全不敢動,更是忍不住笑。
陸辭怎么能這么好玩。
看看,他多慫,自己多勇。
然而沒過多久,陸辭就反應過來,反客為主,竟然主動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更舒服,也更貼近地靠著他。
哎呀呀,男人在某些方面,果然是無師自通的。
非常遺憾,昨晚沒有吃上肉。
沒關系,好飯不怕晚,今晚安排上。
人生有肉須盡歡。
誰知道明天怎么樣?
說不定太后把自己作死了,大家明日都得披麻戴孝,只能吃素呢!
呸呸呸,想起那個老女人就晦氣。
柳云眠好奇地問陸辭:“萬家這次,勢力也被削減了很多嗎?”
“對,受影響最大的就是萬家,”陸辭道,“因為皇上,沒有封萬家的人做都督。”
也就是說,萬家掌兵權,基本也就到這一代了。
之后大權都得上交,外戚更不成氣候了。
皇上這盤棋,下得可是很大。
“那怪不得了。你說,皇上最后,會妥協嗎?”柳云眠又問。
“不會,皇上心性堅定,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
“那就好。”柳云眠道,“別讓太后得勢。我看她現在,把萬家利益受損這件事情,全都歸咎于你。”
“嗯,不要緊。”陸辭安慰她,卻沒有說更多。
何止太后如此?
太后不過是他得罪的眾多人的一個縮影罷了。
他替皇上推行的改革,成功了則名垂千古;失敗了則死無葬身之地。
誰還不知道,商鞅變法,慘遭車裂?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做了,就堅持到底。
馬車很快回到了侯府。
柳云眠深深呼吸了一口。
侯府的空氣都格外清冽,比宮中的烏煙瘴氣強太多了。
觀音奴自己從馬車上跳下去,喊坐在后面馬車上的阿寬。
“阿寬,阿寬,下雪了。再下一會兒,咱們就能玩雪了。”
“哦,是,世子說得對。”阿寬道。
柳云眠聞言看了他一眼。
阿寬有些不對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