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讓陸辭趴在床上,自己給他重新清創和上藥。
“你隨行不是有大夫嗎?就給你包扎成這樣?”柳云眠恨聲道。
“有你在,看不上別人的醫術。”陸辭笑道。
柳云眠知道他在扯淡,也不想理他。
定然是趕路著急,所以草草包扎了一下。
誠然回家一起過年很重要,甚至可能還有投懷送抱的驚喜。
但是就陸辭現在這狀況,被投懷送抱,他能干什么?
這傷口再深一點,腰子都給他噶了。
“疼,你忍著點。”柳云眠用鑷子夾著酒精棉道。
“看著嚇人,哪有那么疼?嘶——”陸辭下意識地咬住枕巾。
這是真的疼了。
柳云眠動作又快又輕,很快幫他重新清理好傷口,上藥包扎。
“我要是不問,你能忍到什么時候不露餡?”柳云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他秋后算賬,“這樣還喝酒,是不是不要命了!”
說起這個,她恨得牙根都癢癢。
“只是輕傷而已,難得過年,陪著岳父喝幾杯。”
柳云眠給他掛了點滴。
“眠眠,這是什么?”陸辭看著她憑空變出來的東西,感到好奇。
他還伸手去捏輸液管,被柳云眠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老實點!”
這人真是,趴著都不老實。
陸辭也不惱,笑道:“我看你捏,我也想捏捏試試。這東西,還挺軟的。”
柳云眠沒好氣地道:“我哪里捏了?我是替你握著,怕太涼你受不了。”
陸辭:“不涼,你歇著。來,你躺下吧,咱們倆在炕上說話。”
柳云眠:炕,那是說話的地方嗎?
那是辦事的地方。
要不是這廝關鍵時候掉鏈子,現在都進入新年新氣象了好嗎?
陸辭,你知道你錯過了什么嗎?
陸辭:雖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裝醉。
這事不尋常。
縱使他情竇開得晚,堪稱鐵樹開花,但是他還不算笨。
柳云眠,確實裝醉了。
一個女人,一個和自己有些曖昧的女人,深夜獨處時候裝醉……意欲何為!
陸辭表示,他得好好審一審柳云眠。
他不動聲色,像只狡猾的狐貍,開口道:“我剛才以為你喝醉了……”
柳云眠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第一次做壞事,就被別人察覺了。
這可怎么辦?
當然是打死不認了。
“誰喝醉了?我都說了,我沒醉,我沒醉,你偏不信。”
陸辭看著她左右亂飄,就是不敢和自己對視的眼神,頓時心花怒放。
他好像確認了,柳云眠對他動機不純。
驚喜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在感情這件事情上,柳云眠就像一只烏龜。
反應遲鈍不說,還很容易縮回到殼子里去。
所以陸辭糾結片刻后才開玩笑一般道:“眠眠,你這樣,我很容易誤會。”
柳云眠心如擂鼓,臉紅一片。
完了完了,還是被看穿了。
陸辭看著她面若桃花,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猜對了。
心中狂喜如海浪拍擊礁石,卻又不敢顯露出來。
他再說話的時候,幾乎屏住呼吸。
他說:“我以為你在對我投懷送抱呢!”
柳云眠跺腳,狠瞪了他一眼:“就算我對你投懷送抱,你現在能消受得起?”
小命交代了。
陸辭:“眠眠,你再說一遍。”
什么投懷送抱的,他愛聽。
他的命,給她!
柳云眠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等你好了再說。”
陸辭刨根究底:“說什么?眠眠,你是不是,現在愿意接受我了?我……”
柳云眠心一橫,“是,你慘了。以后男人女人,你誰都不能走近了。你是我的人了,懂嗎?”
陸辭開懷大笑。
傷口被牽動,他疼得只吸涼氣。
但是那樣也笑。
柳云眠看見他傻呵呵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
陸辭伸手拉住她右手,和自己十指交纏,“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水滴石穿,繩鋸木斷。
他終于等到了。
是他這次受傷,勾起了柳云眠的愛意?
倘若早知道如此,他就自己扎自己兩刀了。
柳云眠赧然且歡喜,心中如小鹿亂撞。
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能找到初戀的感覺,說出來誰信?
“快別拉著我了,好好趴著休息,我把臟水倒了,點滴也差不多了,咱們就睡覺。”
雖說應該守夜,但是她不想熬夜。
而且陸辭現在又受了傷,更需要好好休養。
睡覺?
是怎么睡?
陸辭不舍得松手,更不舍得睡覺。
關系的改變,意味著“睡覺”這個詞,可以解鎖更多的可能性。
柳云眠等陸辭掛完了消炎的點滴,也收拾好了,又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仔細理順了一遍,才準備休息。
她要吹滅蠟燭,陸辭卻不讓,還說他們雖然不守夜,但是蠟燭不該熄滅。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想弄一對大紅喜燭呢!
柳云眠累了一天,有驚喜也有驚嚇,這會兒困頓得睜不開眼睛。
然而身旁的人卻異常亢奮,一雙賊眼锃亮,根本舍不得從她臉上挪開視線。
柳云眠很快進入了夢鄉。
陸辭卻傻呵呵地看著她,一會兒扼腕嘆息,痛恨自己不爭氣,這時候受了傷;一會兒又覺得對柳云眠怎么看也看不夠。
這一夜,他是沒睡著。
柳云眠也沒睡多久,心里有事就醒了。
她睜開眼睛,就見到陸辭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差點被嚇死。
“你,你盯著我干什么?”
目光像頭狼,好像要把自己拆吃入腹。
“怕睡醒了,你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說我做夢。”陸辭理直氣壯地道。
柳云眠哭笑不得。
男人要傻起來,真像二狗子啊!
柳云眠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準備衣裳。
今日她要穿著誥命服侍進宮。
衣裳和首飾自然都是極好的,但是不好就在于,太難穿了。
“對了,你受傷,還要進宮嗎?”
陸辭的朝服,也同樣厚重,怕是會壓到傷口。
要不,陸辭請個病假,她請個照顧的假,都別去了?
反正,本來她也不想去。
然后柳云眠就聽陸辭道:“要去,我受傷的事情,不想讓皇上知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