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娘呢!”觀音奴突然像一頭發怒的小獅子,直接往外沖。
外面既然有危險,那他要保護娘。
韓平川和胖丫,卻一起拽住了他。
胖丫力氣大,更是攔腰抱住觀音奴,呵斥道:“別吵,你出去能幫上什么忙!先聽話,藏起來,別牽扯你娘的精力。”
觀音奴兩條腿不斷地踢著,發狂一般:“不,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娘!”
他不要做懦夫,藏在娘身后。
他是大將軍,他要保護娘。
胖丫給了他一巴掌。
“夠了!”胖丫直接把他塞給韓平川,“我沒空哄孩子,你哄著他們幾個!我出去看看!”
她正要往外走,卻見柳云眠步履匆匆地進來。
柳云眠面色嚴肅,眼神中難掩緊張。
“娘!”觀音奴看見她就激動起來,“娘,您跟我一起藏起來。”
他怕死,他怕出事。
可是如果娘出事了,那他也沒那么怕了。
他想和娘在一起。
柳云眠過來,伸手摸摸他的臉,叮囑道:“娘還不知道那些人的來意,但是傻孩子,不要把自己置于險境。你不準動手,不要激怒敵人,你才最可能,是他們的靶子。”
“娘——”
“聽話,先藏好。”柳云眠沒有多說,又看向阿寬,“阿寬,我現在需要一個機靈的人幫我跑腿。”
柳家突然被圍,小白和雪儀這兩個最有可能突圍出去的人偏偏不在。
柳云眠在情急之下,想到了阿寬。
阿寬出身雜耍班子,靈活得像只猴子,而且身量還小,最容易趁著夜色繞過人群出去搬救兵。
“我可以的,夫人!”阿寬毫不猶豫地站出來道。
蜜蜜死死咬住嘴唇。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情況很危急。
阿寬這一去,也十分兇險。
但是姑姑向來憐惜孩子。
倘若有其他的辦法,她不會找阿寬。
阿寬,可千萬不要出事。
觀音奴道:“那個,我去,我去不行嗎?”
他也想做點事情。
他之前一直嚷嚷著讀書習武,以后讓娘驕傲。
可是每一次,都是一刻鐘的熱度,然后很快就忘了。
這一次觀音奴才發現,原來真正下定決心的時候,他甚至連豪言壯語都說不出來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
這句話,他現在才算能深刻體會。
柳云眠拍拍他頭頂:“阿寬比你年長,讓他去。”
她已經極力在保護觀音奴的自尊心,可是后者還是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小手在袖子里緊握成拳,觀音奴暗暗下定了決心。
他不添亂。
他發誓,只要這次家里能夠全身而退,他一定、一定要好好努力。
柳云眠拿出私印交給阿寬,“拿著這個去找離郡王,他知道從哪里調兵。”
“好!”阿寬接過來,緊緊捏在手中,對柳云眠的拱手行了個禮,又看了蜜蜜一眼,“我走了!”
他悄無聲息地從后窗翻了出去。
柳云眠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心中無聲地道:“阿寬,就靠你了。”
她來拖延時間,等待救兵。
柳云眠讓幾個孩子藏到小廚房的灶臺里,然后讓包子守在外面,自己則出去。
她不愿意血流成河,但是倘若真的被逼急了,她也只能用槍自保。
柳云眠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混亂一片。
賓客都受到驚嚇,尖叫聲不絕于耳。
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士兵沖了進來,甲胄在月光下散發著凜凜寒光。
柳云眠縱身一躍,跳上了桌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來人:“我乃是鎮通侯夫人,你們意欲何為!”
“眠眠!”胖丫見狀急了,“你下來!下來!”
這不是給人樹靶子嗎?
柳云眠:雖然是,但是也是占據談判的制高點,占據進攻的有利地形。
不管是談判還是撕破臉,她都得做好準備。
胖丫見勸她勸不動,干脆也跳上桌子。
柳云眠感覺到桌子在晃動……
胖丫啊,這桌子能承受住咱們倆的分量嗎?
好在晃動了幾下之后,穩住了。
士兵們只是負責包圍,并沒有動手。
兩列士兵簇擁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夜色很暗,借著男人旁邊燈籠微弱的光,柳云眠瞇起眼睛,依稀看清楚男人的長相。
三十歲上下模樣,眉毛濃黑,斜飛入鬢,沒有多少美感,卻有一種兇狠的氣質。
男人國字臉,左臉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
柳云眠:這我熟啊!
曾經我也有。
想祛疤不?找我!
“蔣大人,”有人對男人拱手行禮,“都包圍了,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蔣大人?
柳云眠努力從記憶里搜索,卻并沒有找到這號人。
不認識的,不明目的。
蔣大人走上前來,瞇起眼睛打量著柳云眠,最后從鼻子里哼哼道:“不過爾爾。”
柳云眠:“銀樣镴槍頭。”
“你——”
“我在。”柳云眠冷笑。
他攻擊自己容貌,她就反擊以能力。
“說錯你了嗎?”柳云眠聲音冷冽,如淬了冰一般,“對付不了侯爺,就趁著侯爺不在,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圍攻他的家眷,我可說錯了?”
雖然是猜測,但是也八九不離十。
畢竟能如此興師動眾……說句難聽的,柳家人,還沒有這么值錢。
他們應該,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加上陸辭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聰明如柳云眠,這會兒已經大致猜出來了。
兵權改革引起了軍中嘩變。
他們應該是聽到柳家正在辦喜事,判斷自己在這里,趁機糾集起來,圍攻柳家。
蔣大人陰狠道:“還不是你男人,蠱惑君心,我們今日,就是要清君側!”
“呵呵。清君側真是個大筐,什么都能往里裝。”柳云眠道,“分明是你們私心,不愿意交出兵權,想要擁兵自重而已。”
月光下,她容貌秀美,氣質出挑,睥睨眾生,令人心生敬畏。
頓了頓,柳云眠繼續道:“既然是清君側,為什么不直接對侯爺,卻要針對我這個弱質女流?難道你覺得,是我蠱惑了侯爺,影響了大局?”
那她可太厲害了。
“分明是你們這些人無能,只敢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阻擋侯爺改革。可是你們難道心里不清楚,真正主導改革的人是誰?”
“你們不是在抓侯爺的家眷,你們是在——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