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一家成衣鋪子,只賣女子的衣裳,再加一些針頭線腦。
雖然鋪子不大,但是生意還不錯。
柳云眠坐冷板凳的時候,也去看過。
不得不說,這家的成衣,讓人眼前一亮,許多款式花樣都讓人覺得可圈可點。
柳云眠那么不愛美的人,都沒忍住剁手了兩套。
說剁手,也是因為真的價格不菲。
屬于買得起,但是得咬牙跺腳才能下手的價格。
柳云眠還觀察過,隔壁的客戶不算多,但是都是不差錢的大客戶。
伙計送貨的時候,經常十幾套,甚至幾十套一起送。
柳云眠還暗戳戳地和雪儀探討過,這家鋪子一年能賺多少銀子。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大概一年也能下那么一家鋪子——應該能有三五千兩。
現在觀音奴的風箏,就是掛到了成衣鋪子后院的柿子樹上。
“那去和隔壁鋪子的伙計說一聲,”柳云眠道,“讓他幫你取回來,記得給他抓一把錢,或者給他帶一盒糖去。”
不能白用人。
在日常生活中,柳云眠總是把這些為人處世,待人接物的道理教給觀音奴。
雖然柳云眠看自己的孩子帶著濾鏡,但是她也得承認,觀音奴身上,是帶著點親爹離郡王的氣質的……
她不希望觀音奴活得像離郡王。
因為要承受太多。
觀音奴嘿嘿笑。
柳云眠一看他這笑容,就直覺不好。
觀音奴笑嘻嘻地道:“小白姐姐幫我去取了。”
柳云眠沒好氣地道:“說吧,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被人當成了賊?”
不出事,這幾個大的小的,鬧翻天也不會來找她的。
“不是……”觀音奴低頭小聲道。
柳云眠默默松了口氣。
她隱約聽說過,隔壁是個女東家。
這希望,別驚擾了人家。
能設計出那么多好看衣裳的女子,定然蕙質蘭心,溫柔嫻靜。
“是被當成了土匪。”觀音奴又道,“娘,打起來了!”
柳云眠腦袋瓜子嗡嗡的啊!
“怎么打起來了?”她要氣炸了,“你們吃虧了?小白被人扣押了?”
“沒有,沒吃虧。”觀音奴弱弱地道,“但是怕他們要找來……”
柳云眠:“來,別跟我繞來繞去,直接說發生什么事情了!小白!你哪里去了?你別給我藏頭露尾的,你出來說。”
小白這才掀開簾子進來,弱弱地道:“姐姐你別生氣,我也沒想……但是誰知道,那狗男人,打女人有本事,結果那么不經打……”
“你說什么呢?”
原來,小白“飛”到柿子樹上,幫觀音奴取風箏。
結果居高臨下,看到了屋里有男人正在打女人。
那女人跪在地上,抱著男人的腿,低聲哀求著什么。
可憐巴巴的,連大聲都不敢。
而男人似乎從女人那里搶了什么,抱著盒子就要走,不耐煩地踹著女人。
小白看到這里,那還了得?
她直接踹窗飛進去,把男人從屋里踹出來,在院子里大展拳腳。
觀音奴和阿寬趴在墻頭給小白加油,年紀還小,上不去墻頭,也搶不到梯子的鐵蛋在下面急壞了。
“讓我看看,告訴我……”
鬧著鬧著,忽然從前院又沖進來幾個男人。
當然,在小白面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可是對方已經說要報官了……
眼看著事情瞞不過去,觀音奴這才來說。
不過他避重就輕,先聲奪人,裝可憐拿著風箏說事。
柳云眠無語。
要罵人吧,確實見義勇為,而且她內心深處,最討厭的就是家暴的男人。
但是要表揚吧,這幾個,下次還不知道能給你干出什么離譜的事情來。
她想了想,先讓人去找陸辭,把這件事情說了。
京城中臥虎藏龍,先得知道隔壁的背景,然后再看怎么辦。
看著幾人垂頭喪氣的樣子,柳云眠又心疼,道:“行了,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回頭咱們再算賬。要真是那男人過分,也該打!不過以后還是得多用用腦子。”
青天白日,大剌剌地闖入人家房間里,把人踹出來打,到哪里說,也不占理。
尤其這里的價值觀就是,男人打女人,天經地義。
真是想起來就能吐一盆血。
小白立刻道:“他該打,真是個混賬東西!媳婦那么好看還舍得打,他還搶媳婦的錢!”
“你知道那是兩口子?”
“我聽見了啊。”小白道,“那女人一直喊‘相公’嘛!其實姐姐,我覺得,可能,也沒什么事……”
“這又是怎么說的?”
“那男人就嚷嚷著報官,喊得厲害,但是爬起來就揣著匣子往外跑,像急著去投胎一樣。”
小白覺得,那男人未必真會報官。
只是她也擔心,萬一官差來了把柳云眠嚇到,所以只能“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這不,就被罵得抬不起頭來。
柳云眠想了想后道:“雪儀,你去街上買幾樣點心。”
她決定去隔壁看看那被打的女子。
柳云眠猜測,那多半就是女東家。
——如果不是東家,只是給人干活的,那男人不敢在別人鋪子里那么囂張。
雪儀領命而去。
柳云眠讓那幾個鬧心的去墻邊站著思過。
結果大大小小幾個站在那里,擠眉弄眼,做手勢又竊竊私語……
柳云眠頭大如斗:真一群討債鬼。
她知道自己不行,心軟,尤其對上孩子。
所以她放狠話道:“等著,都等著,看侯爺回來,賞你們板子!”
小白道:“侯爺不能打我。”
“那我讓二哥收拾你!”
小白默不作聲了。
柳云眠沒管她,也沒發現,小白其實是低著頭,紅了眼眶。
沒想到,雪儀還沒回來,隔壁女東家先來了。
這是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明眸皓齒,肌膚白皙,氣質溫柔嫻靜,只是眉宇之間帶著一抹淡淡的愁容。
她應該是剛梳洗過,鬢角的頭發還是微濕的。
她對柳云眠笑笑,很是和善,目光仿佛在看熟悉親近的人一樣。
柳云眠起身對她行禮:“夫人,剛才實在是抱歉,家中小妹頑劣,打擾了。”
“你不認識我吧,但是我知道你。”女子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