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奴是個小社牛,很快和周圍鄰居的孩子們打成一片。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苦惱。
小孩子玩起來沒有時間概念,恨不得黏在一起一天玩十二個時辰才好。
可是因為是正月里,其他人都要走親戚,不能時時跟他玩,為此觀音奴十分黯然。
“娘,咱們怎么不走親戚呢?”
柳云眠對上他純凈澄澈的目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大概能猜出來,就算有親戚朋友要走動,陸辭估計也不想帶觀音奴。
——到時候,別人怎么說?
很多人應該都知道觀音奴的真實身份,對他的際遇也充滿了好奇。
觀音奴又是個聰明敏感的孩子,回頭被提起是離郡王的兒子,他怎么想?
但是這件事情,紙也包不住火。
柳云眠笑道:“因為外公外婆在臨州呀,咱們太遠了。等著他們進京之后,補上去好不好?”
“那……好吧。鐵蛋和蜜蜜姐也來嗎?”
柳云眠想了想,“應該不來吧。但是以后總有機會再見的。”
陸辭說差人去接,但是總不能偌大一家子,拖家帶口都跟著進京。
她爹和家里其他人,都是有分寸的,不會那么做。
“哦。”觀音奴還是有些意興闌珊,直到柳云眠答應他,帶著他去園子里支起篩子抓麻雀,他才高興起來。
陸辭回來的時候,就見娘倆躲在樹后面,興奮地盯著他們的“機關”看。
可是陸辭回來驚擾了麻雀,小麻雀們紛紛飛走。
“爹!都怪爹!”觀音奴氣得直跺腳。
陸辭笑道:“這確實是我不對了,回頭爹給你補幾只。”
不知道是不是柳云眠的錯覺,她覺得陸辭自稱這聲“爹”,比從前都更坦然決絕。
“嘎嘎嘎——”大歡高聲嗷叫著從照壁后跑出來,十分親熱的樣子。
柳云眠:你別動!
她覺得屁股疼,腿也疼。
原來陸辭竟然是回侯府,把大歡給接了回來。
原本在墻上趴著等雪兒的包子,見狀也興奮得一躍而下,過來和大歡“親密接觸”。
——你啄我一下,我拍你一巴掌,別提多親熱了。
觀音奴幸福地道:“娘,我覺得咱們又回到了臨州,又像咱們家了!要是蜜蜜姐和鐵蛋來了,就更好了!”
他對柳家最深的印象,除了爹娘、寵物,然后就是小伙伴。
柳明義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看到陸辭和觀音奴一樣的滿足神色,頓時覺得,妹妹終身有望。
——陸辭是喜歡妹妹的,只是妹妹粗枝大葉,或者說太過清醒,始終不肯接受。
也好。
被愛總比愛而不得來得好。
柳云眠笑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們做。陸辭,你來幫我燒火。”
胖丫道:“我來燒吧,他費柴。”
廢柴?
費柴。
柳云眠樂不可支。
但是她有話要和陸辭說,便道:“你帶著小白幫我把我分揀好的藥材包好就行。”
胖丫嘟囔一句,叮囑陸辭不要浪費柴火,才不情不愿地帶著小白進去。
翠微則在院里看著觀音奴帶著兩只寵物上躥下跳,險些掀翻屋頂。
隔壁離郡王聽到聲音,不由皺眉,低聲呵斥道:“來人,讓人出去說一聲,別吵鬧了。”
蕭姮卻道:“他不過吵鬧幾聲,又能如何?”
他們根本就沒有盡到父母之責,難道看他在弟弟那里活得天真肆意,還要去打擾嗎?
離郡王這才不說話。
總之,蕭姮說得都是對的。
蕭姮閉上了眼睛。
“肚子疼不疼了?餓不餓?吃了飯休息,還是休息過后再吃飯?”
“我累了。”蕭姮慢慢躺下。
離郡王過來伸手扶著她,等她睡著之后才出門。
離郡王呆呆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起身出門,站到廊下問人飯菜準備得如何。
廚娘忙出來,一一回答。
“按照郡王的吩咐,都是郡王妃平時喜歡的菜式。不管郡王妃吃不吃,都準備下了。”
“嗯。”離郡王擺擺手,讓人退下,自己在廊下坐著,看著院里一株盛放的臘梅,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有些出神。
他身邊的長隨李戩是個心直口快的,見狀不由道:“郡王,您又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
“放肆!”離郡王直接變了臉。
李戩跪下,卻梗著脖子道:“屬下就是不服!這幾年來,您對郡王妃有求必應,只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可是她對您……看起來好,可是偷偷服用避子藥,然后被揭穿后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屬下不明白,您為什么要這般讓她踩著您!”
李戩跟隨離郡王多年,還是他的奶兄,所以格外見不得別人這般欺負他。
哪怕冒著觸怒離郡王的風險,該說的他也忍不住要說。
離郡王本來怒氣沖沖,卻不知道為什么,又軟了口氣。
他伸手拍著廊柱道:“李戩,你說之前在東宮,她初初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李戩想起當初那個溫柔大氣,對誰都笑顏以對,關鍵時候有勇有謀,多次幫時任太子解除危機……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一句,當初也是如此。
“她,她是裝的,為了讓您信任她。”
“那她裝的時間,也太長了些。倘若她能裝一輩子該多好。”離郡王喃喃地道。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他是蕭姮的舔狗。
可是蕭姮做到了。
蕭姮為了他,受過太多委屈,吃過太多苦。
他曾經無數次發誓,一定要對她好。
兩人相濡以沫,相互攙扶著走了那么遠,什么時候她開始變了呢?
“李戩,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而不自知呢?”離郡王喃喃地道。
他問過蕭姮,問過很多次。
可是蕭姮不說,每次都冷言冷語,故意激怒他,讓他暴走,然后不了了之。
多年夫妻,離郡王太了解她。
他覺得,蕭姮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有不愿意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可是,是什么呢?
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李戩怒道:“她當初是待您不錯,可是您給她的體面,同樣不少啊。”
這個郡王妃,只有離郡王自己認,還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讓府里人這般稱呼,在皇上面前,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