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實在累極,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懷里的觀音奴還在酣睡,然而身側的陸辭已經不知所蹤。
“娘?”觀音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喊了一聲,“娘!”
“在呢,娘在呢。”柳云眠心疼萬分地拍拍他后背,“好了,該起床了,小懶蟲,太陽曬屁股了。”
觀音奴呆呆地看著她,反應了一會兒,忽然咧嘴笑了。
“娘,過年好!”
“觀音奴,過年好。”柳云眠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過年好。”陸辭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他站在那里,披著陽光,笑容溫暖,手里拿著一疊紅封。
這樣的陸辭,也太帥了吧。
發錢!
柳云眠一骨碌坐起來,“恭喜發財,紅封拿來!”
說完便兩眼放光地盯著陸辭手中的紅封。
觀音奴也有模有樣地學道:“恭喜發財,紅封拿來。”
陸辭笑道:“你們兩個鉆到錢眼里了。這不是給你們的……”
柳云眠翻了個白眼,“不給我們,拿出來眼饞我們是不是?陸辭,大過年的,你厚道點吧!”
觀音奴:“爹不厚道!”
聽著兩人控訴,陸辭道:“給你們的,不能這么薄。趕緊起來梳洗,我帶你們回家。”
“回家?”柳云眠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在她家嗎?
“讓侯府的人,見見你這個侯夫人。”陸辭道,“這些是給你打賞下人的。”
什么侯夫人?
不要亂說。
柳云眠眼神逃避,訕訕道:“那就不用了……今天我還想著左鄰右舍拜個年……新房子第一年過年,不能離了人。”
“還有二哥和胖丫在;而且嫁出去的女兒,也不好在娘家過年,你說呢?”
柳云眠:我說什么?
我能說,咱們的婚事不作數嗎?
哦,不能,大過年的,大家說點高興的。
“快點。”陸辭催促她。
“我還得去看看郡王妃。”柳云眠垂死掙扎,“而且,而且我沒準備好,太倉促了。”
來,再商量商量。
丑媳婦怕見公婆。
她不丑,她怕見府里下人,怕被那么多人當成猴子一般圍觀。
“你就讓我舒舒服服過個年。”柳云眠道,“你也知道,我不愛去人多的地方,而且都還是陌生人。真的,這件事情,咱們以后再說好不好?”
陸辭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但是看著柳云眠確實不愿意,他也就沒勉強。
他對于她的反應早有準備,但是還是有點悶悶的難受。
觀音奴道:“就是,不去紅封都是咱們的了。爹,給我。”
陸辭故意逗他,“不磕頭怎么給?”
觀音奴立刻跪坐在床上磕頭,“磕一個頭,您給我娘一個紅封,誰反悔誰是小巴狗!”
柳云眠大笑起來,而觀音奴已經砰砰砰地開始磕頭。
哦不,簡直是印鈔。
陸辭哭笑不得,直接把一把紅封都扔到床上。
觀音奴攏到懷里,“娘,娘,都給你!侯府庫房里還有好多好東西,都是您的!”
陸辭啞然失笑。
小東西,這倒是沒說錯。
他的,就是柳云眠的。
“快點起來吧,”他說,“今日大相國寺那邊有廟會,十分熱鬧。二哥已經帶著胖丫和小白去了,我等你們倆一起去。”
柳云眠一邊給觀音奴揉著磕紅的額頭一邊道:“之前也沒說去逛廟會呀。”
這些人不跟她打招呼就跑了,真不厚道。
不過京城的廟會,一定很好玩吧。
“因為之前我也沒來。”
他來了,想帶她去把京城里好好轉一轉。
“行!今天你請客!”
“可以。”陸辭含笑道。
柳云眠起身打開箱籠,找出來自己的新衣裳,又把給觀音奴做的新衣找出來。
觀音奴驚喜:“娘,您給我做的?”
“嗯,本來想著年后去送給你,正好穿上。”
觀音奴美滋滋地自己試新衣服,又指著袖口道:“這里還有只貓呢!這邊是一只鴨子!”
竟然不是對稱的。
但是也……挺好看的吧。
柳云眠清了清嗓子,“不是,那是包子和大歡。對了,大歡呢?”
繡活不好,趕緊轉移話題。
“在侯府,沒把它帶出來。”
大歡在侯府橫行霸道,現在儼然是侯府一霸。
許多人都知道陸辭養了這么一只悍禽,大歡名聲大噪。
“我的呢?”陸辭又明知故問。
“什么?”
“我的衣服呢?”
柳云眠:“……我手藝拿不上臺面,回頭做了,你穿出去讓人笑話;不穿出去又覺得對不起我。為了不讓你左右為難,我就沒給你做。”
“巧言令色。”陸辭瞪了她一眼。
分明是沒有把他放到心上。
柳云眠再次生硬地轉移話題,“去看看郡王妃?”
陸辭聽到她提起姐姐,臉上的輕松立刻消失。
“郡王妃是誰呀,娘?”觀音奴好奇地問道。
柳云眠一愣。
他,竟然不知道?
陸辭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他沒有告訴觀音奴真相。
從前觀音奴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他聰明又敏感,讓他去面對根本不期待他的父母,對他恐怕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那是柳云眠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陸辭甚至想,要不就把這個孩子,過繼到自己名下。
雖然龍子鳳孫,名義上過繼很難,但是實質上的撫養,沒人會管。
只是……
日后姐夫的路,又不知道會走向何方。
會不會,斷了觀音奴原本該有的錦繡前程?
是以,陸辭從回來到現在,一直在糾結。
觀音奴在吃飯,陸辭把柳云眠帶到廊下,但是依然在觀音奴抬眼可見的范圍內。
“我不打算讓觀音奴見姐姐姐夫。他或許能認出來,也能猜出來,暫時還不是好時機,以后咱們再慢慢和他說。”
柳云眠對此舉雙手贊成。
“眠眠,你如果有辦法的話,盡量幫我探探姐姐的口風。倘若她真的心里有人……那我豁出去所有,幫她離開姐夫,就當,就當報答她當初為我付出的所有。”
這個代價,不會輕。
但是姐姐就是想要,他能怎么辦?
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一切的后果,他來承擔;欠離郡王的,他來慢慢還。
“這話我說了,有說服力嗎?你為什么自己不跟她說?”
柳云眠依舊清醒,沒有大包大攬。
“我說過了,可是她無動于衷。你幫我試試……”
他總覺得,柳云眠可以。
柳云眠擁有一種走進別人心底的能力。
那是她的聰明善良,豁達透徹……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