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看著他被凍得紅撲撲,這會兒也沒有完全緩過來的小臉,內心一片溫暖。
本來安虎說讓他坐馬車來,他聽說是見自己,迫不及待地騎馬趕來。
她剛抱上他的時候,小東西渾身都是冰涼的。
“把他給我。”陸辭道。
“不用,我再抱他睡一會兒。”柳云眠力氣大,并不覺得累,也真舍不得放下。
“我想帶你去隔壁看看。”
“那……行吧。”
“去隔壁做什么?”胖丫問。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柳云眠含混道。
這是陸辭的家事,而且也算不得好事,她不能隨便說。
而陸辭,看著柳明仁眉頭蹙起,緩緩開口道:“二哥,無巧不成書,隔壁住著的,是我的胞姐,離郡王妃。”
既然是一家人,不能遮遮掩掩,平添誤會。
柳明仁震驚。
竟然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姐姐家現在有點棘手的事情,所以我想帶著眠眠……”
“去,去,去!”柳明仁道,“眠眠,趕緊跟著過去看看。”
那是大姑姐,得好好相處。
只要陸辭不變心,大家就還是一家人。
柳云眠:“……”
胖丫:“還用我陪你去嗎?我別給你丟臉……”
“傻子,丟什么臉?”柳云眠道,“改天等姐姐好了,我帶你們過去串門,今天你們好好在家里玩。”
柳明仁又提醒她,“要不要帶點禮物,紅封什么……我這也不懂,別讓人挑了理。”
“二哥多慮了,都是自家人。我姐姐最是溫和,眠眠也是好性情,定然能說到一起的。”陸辭道。
“那,那你們趕緊去。眠眠,不用著急回來,有什么能搭把手的,就幫幫忙。”
這時候不表現,更待何時?
陸辭是鎮通侯,他姐姐是郡王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相處,規矩大不大?
一時之間,柳明仁心亂如麻,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緊張擔憂。
柳云眠倒是很從容,把觀音奴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后才跟著陸辭出去。
他們去的時候,蕭姮已經睡了過去。
離郡王正坐在床邊,昏暗的燭火,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黃的模糊的光。
他的眼神是繾綣而受傷的,手緊緊握著蕭姮的手。
對于兩人走進來,他似乎都沒有察覺。
“姐夫。”陸辭輕聲開口。
離郡王仿佛這才回神,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責備之色。
他伸出左手食指的指腹,輕輕觸碰著蕭姮下巴上的指痕,“你灌她吃藥了?”
陸辭“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離郡王忽然起身,狠狠扇了陸辭一巴掌。
陸辭被他打得退后兩步,臉上立刻浮現出五根指印來。
“你干什么!”柳云眠怒斥道。
什么瘋批玩意兒。
他可以施暴,別人就不能善意喂藥?
人家姐弟倆的事情,關他什么事?
陸辭卻看了一眼床上皺眉睡得不安穩,但是看起來又醒不過來的蕭姮,眉頭緊蹙,“姐夫,你給姐姐吃了藥?”
否則這么大動靜,姐姐不會完全聽不到。
尤其她今日這般不安穩。
離郡王,從前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太醫給她開的,不讓她激動。”離郡王的目光,只有看向蕭姮的時候,才會有溫度。
柳云眠:這人瘋得好厲害。
她甚至覺得,皇上廢了這個太子,有點英明在里面。
她沒法想象,離郡王這樣的人,現在一言不合就動手;日后成了九五之尊,是不是動輒就得舉兵四處挑釁?
看起來真的不是百姓之福。
“她懷孕了,不能隨便用藥。”陸辭道。
離郡王面色卻沒有什么起伏,“只要她好就夠了。”
竟然是完全不管孩子的模樣。
柳云眠:“……”
可憐的觀音奴,爹娘就顧著虐戀情深去了,根本沒人管他。
既然這樣,還不如就做陸辭的兒子呢!
這一對瘋批!
“讓內子給姐姐看看。”陸辭堅持道。
離郡王這才看向柳云眠。
不過也只是淡淡一瞥,目光冷淡得像雪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堅冰。
他側身讓開,卻不肯挪步,就在床前死死盯著。
柳云眠坐下的時候,覺得如芒在背,卻還是認真地給蕭姮診脈。
“怎么樣?我只管她,肚子里的孩子無所謂。”
柳云眠聽著離郡王說話就不舒服,只看著陸辭點點頭:“沒事,讓她好好休息吧。”
合著離郡王,只在乎蕭姮不肯給他生孩子的態度,而不是在乎孩子本身?
瘋批太可怕,實在惹不起。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偏執到一定程度的瘋批,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非要把蕭姮這個罪臣之后當側室?
要知道,他可是太子。
陸辭見了柳云眠點頭,這才放心下來。
他說:“姐夫,我們出去談談。”
離郡王毫不猶豫地拒絕,“你們下去,我要陪你姐姐,別來打擾我們。”
“姐夫。”陸辭沒有退縮,“你對姐姐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放心再讓你和她單獨待在一起。”
離郡王冷笑一聲,忽然伸手指著柳云眠。
“想想,她,心里裝的不是你,你是什么滋味兒?”
柳云眠:“……”
這是能胡亂比喻的嗎?
真是人在床邊坐,鍋從天上來。
陸辭臉色也很不好:“姐夫慎言。這件事情,和內子全無關系。”
“你看,”離郡王神色落寞,“我只是提一句,你都受不了;可是你姐姐,是直接打我的臉。”
竟然又委委屈屈的模樣。
柳云眠看得嘆為觀止。
她表示,如果她是蕭姮,大概也不能喜歡這樣的瘋批吧。
這種愛,有點可怕啊。
陸辭忽然撩起袍子跪下:“姐夫,姐姐有不對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賠罪。姐姐做錯了事情,你可以找我,我和姐姐說,我來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帶姐姐走,我養著她……”
柳云眠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這才是娘家人該有的態度。
原來陸辭在姐姐和姐夫面前,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明明受了無妄之災,挨了一巴掌,現在還能冷靜地為姐姐說話,真是個好弟弟。
“不可能!”離郡王情緒激烈起來,“我不許!她是我的人,誰都不能把她帶走!”
死亡都不行。
生同衾,死同穴,蕭姮只能是他的女人!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