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何其聰明,立刻看出來了柳云眠的不情愿。
她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也就是你有相公了,否則總兵大人,真的很好。”
“年齡太大,家世太好,規矩多;又那么嚴肅,沒有情趣……”
柳云眠一口氣說出來好多缺點。
她是故意的。
雖然這件事情是衛夫人主動提起的,但是日后她好了,會不會懷疑自己動過心,因而生出嫌隙?
生出嫌隙倒是小事,萬一生出害她之心呢?
和衛夫人這種人打交道,她得懷著十二分的小心。
就她這智商,還是更適合和胖丫在一起。
衛夫人大笑:“你這般嫌棄,我情何以堪?”
“那是夫人的四郎,自然情份不一樣。”
衛夫人臉上露出回憶的迷惘之色,“是啊!那是我的四郎。”
初見驚艷;得知和他定親時候的欣喜若狂,卻只能假裝害羞;初嫁時的羞澀,他的體貼;遇到風雨時候相互扶持……
“再跟夫人說句掏心掏肺的話,”柳云眠道,“我不能和人共享男人;任何人都不行!”
衛夫人被她擲地有聲的話震驚了,隨后認真叮囑道:“這話你也就跟我說說,千萬別出去說。”
“我這種身份,沒什么顧忌的。”柳云眠爽朗道,“就我們村里那些光棍,我別說想要一個,想要幾個沒有?”
村里可是男多女少,畢竟女人都上嫁。
即使優秀如李哲,當年也因為無父無母而備受歧視。
所以柳云杏的另眼相看,傾心相待,才能換來他的念念不忘。
衛夫人哭笑不得。
“真的。”柳云眠非常認真,“夫人,我不缺銀子,也不指望夫貴妻榮,所以,我什么都敢說。”
這世上最無敵的四個字——無欲則剛。
只要我不有求于你,你就不能pua到我。
她對男人,就是這種態度。
日子苦?我愿意啊!你有金山銀山,位極人臣,只要我不羨慕,跟我有毛線關系?
衛夫人嘆氣道:“我比你虛長幾歲,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聽到你這種說法,竟然覺得無可辯駁。”
“夫人,”柳云眠笑瞇瞇地道,“人生苦短,瞎樂就行;我是不肯委屈自己的。”
“在村子里,你這種快樂,反而更容易得到。”
“夫人,您過的日子,也是多少人都羨慕的。我們各有自己的快樂。”
因為各自成長環境不一樣,價值觀不同。
“那我就只能敝帚自珍了。”衛夫人笑容綻開,“我真沒想到,我的四郎有朝一日也會被人嫌棄。云眠,你成親了,你相公是什么樣的人?”
她的稱呼,不知不覺已經變了。
柳云眠:果然,女人的友好,一定來自于對“危險”的排除。
自己這番不識抬舉的言語,一定程度上已經取信于衛夫人。
她默默松了口氣。
“我相公是買來的。”柳云眠道。
衛夫人大吃一驚。
“你不是說,村里很多光棍,可以挑著選,為什么還要買?”
“因為買來的更乖呀。”柳云眠促狹道。
衛夫人:“……”
她實在想象不出來,讓男人屈居下風的感覺。
她心里也生出幾分探究之心,就像聽到了南蠻北夷什么奇怪的風俗一般。
“那日常,誰做主?”
“您說呢?”柳云眠自問自答,“當然是我了。日常家里的活計他都能做。”
“洗衣做飯,針黹女紅?”衛夫人睜大了眼睛。
“洗衣做飯哄孩子,”柳云眠道,“劈柴燒火他都做,不過針線活還得我來。主要我也看不上他的針線活。”
衛夫人被震驚得半晌后才道:“也,也挺好。”
柳云眠聽出她話里的客套,但是并不在意。
她就是不靠男人,衛夫人就是夫貴妻榮;大家各自吃自己的飯,不用相互理解。
只是,千萬別“好心”把別人往自己這鍋扒拉。
不行,吃不到一鍋。
柳云眠臨走之時,衛夫人給她送了一套頭面,笑道:“女人哪有不愛美的?明明年輕貌美,以后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柳云眠笑著謝過她,收下了頭面。
那是一套紅寶石頭面,金子用得很足,做工也精妙,用的六顆紅寶石,大小均勻,一看就是頂級貨色。
胖丫看到后忍不住問:“這還不得百八十兩銀子啊!”
柳云眠笑著道:“可能吧。”
但是實際上,她很清楚,這幅頭面,沒有三五百兩銀子是買不到的。
這也很正常,誰會覺得自己的命賤?
自己救她一命,值得。
不過柳云眠實在不喜歡這些贅余,回去后給陸辭看看,就收到了空間里。
陸辭眼睜睜地看著她當著自己的面,毫不遮掩地就把東西變沒了。
這可真是,沒把他當外人啊!
“娘子,”他心情莫名地舒暢,開玩笑道,“你會不會有朝一日,把我也收起來?”
柳云眠嫌棄道:“才不會呢!”
你不配哦。
“是不能么?”陸辭探究道。
“能,但是不會。”柳云眠道,“因為那是我的……心。”
在新紀元,她不是唯一一個有空間的人。
她和她的戰友都有。
但是那是只有彼此托付性命的人,才會讓對方進入自己的空間。
因為那是托付性命。
對方想使壞的話,破壞空間,可以輕松取了自己性命。
她為了解釋重要性,只能說那是自己心臟,否則陸辭怕是聽不懂。
陸辭:“你的心嗎?”
倘若是別的,他或許聽聽就過去了。
但是她的心的話……就激起了他幾分好勝心。
陸辭血液之中涌動著第一次上戰場時候的壯懷激蕩。
彼時現在,他腦海中的念頭都是一樣的——我想要!
“這輩子,我不會再收任何人進去。”柳云眠喃喃地道。
“再收?”陸辭抓住了重點。
可是柳云眠已不想多談,故作輕松地道,“好了,我去準備東西,觀音奴要吃鍋子。”
看著她的背影,陸辭眼神晦暗了些許。
他錯了。
他光想著,她定然不是從前爬床的人,那心里不會有周二。
卻沒想過,她也會有過去。
陸辭心情,突然不美好了。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