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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柿兒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19日  作者:季越人  分類: 仙俠 | 修真文明 | 季越人 |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清氣婉轉。

閣樓之中的白氣輕輕飄蕩著,青銅般的玉臺上光彩灼灼,墨袍男子立在臺邊,瞳孔中倒映著一片片玄妙符文。

他的瞳孔中浮現出一點笑意。

當年族中換取功法,將仙功消耗殆盡,余下十二而已,他閉關之前,折了駘悉,廢了赤羅,到了七十七。

可如今一看,足足有二百九十六!

他閉關修煉,李曦明沒有多少斬獲,就代表著這一次白鄉之戰——有二百一十九仙功!

這數目多得驚人!

‘仙功以斬殺為上,當年斬殺成言,不過五十七,女咲三十五…而沒能斬殺的駘悉與赤羅合起來也不過六十五……’

‘這就能大概判斷紫府一神通和憐愍的價值,廣蟬是五世摩訶,又是釋修,價值應該遠超尋常紫府中期,可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到這兩百有余的地步。’

‘看來他作為寶牙金地所眷,有幾分小釋土主人的味道,額外添了好些!’

李周巍琢磨了一陣,頗為滿意,暗暗冷笑:

‘也不知雀鯉魚、江頭首又有多少仙功!’

赤斷鏃補足了他靈活不足的缺陷,這次大戰斬殺廣蟬,李周巍同樣收獲匪淺,心中早有謀劃:

“沖殺有君蹈危,行走有赤斷鏃,鎮壓有謁天門,已經補足各方,除了那幾個大真人、大摩訶,誰也不能說能穩穩壓我一手,可并非沒有缺陷。”

“橫絕有余,殺機不足。”

李周巍能斬廣蟬,楊銳藻和汀蘭手上的靈寶是起了大作用的,倘若他只身對敵,如要鎮而斬之,還是繞不過謁天門與華陽王鉞笨重緩慢的缺點。

‘時至今日,四品的上曜伏光已經跟不上我的神通,帝岐光在赤斷鏃的加持下威力不錯,能將拓跋賜這一級別的紫府中期鎮住,可到底是陽極之光,擅以奇勝,不能以正合,沒有堂皇正面誅之的威能。’

‘要一道以正相合術法!’

可李周巍找來找去,眉頭緊皺,始終沒有讓他足夠滿意的:

此中的術法大抵分為兩類,一類是明陽帝王之道,以煌煌帝威鎮壓敵手,大多取象謁天門、君蹈危,可終究逃不出那個沉字,如若左右無制,敵手化整為零,取象草莽,散入黔首之間,便難以制約。

第二類取象長明階、昭澈心,乃是采陰補陽、昭明修仙之道,雖然靈活自如、多有變化,甚至有些不像是明陽的神妙,卻難有霸道斬殺之意。

他尋來看去,眼中術法的價格卻越來越高了,只能稍稍放松了條件,把離火也納入其中,再思量著和自己神通相配,這才有了幾道中意的術法。

離火明陽之術南帝玄擭法與太陽明陽之術問日現陽書。

南帝玄擭法本質上是離火之法,是以性命與太虛共鳴,構筑一擭,威力不小,更為神妙之處在于此術以太虛為根源,一經喚出,憑空從敵手頭頂落下,極難提防不說,中術之后還有束縛之能。

光是這一點,李周巍便極為喜歡。

問日現陽書則以太陽為根基,同樣有束縛分化之能,以太陽古神通視天統、如今的分陽釵為根基,可以大破神通,鎖住形體,使遁不成遁、匿不成匿。

兩者可以說各有千秋,南帝玄擭法使用范圍更廣,可問日現陽書的殺機更重些,李周巍對比許久,終究選了前者。

‘離火明陽到底親近,太陽雖然不遠,可難度要高得多,外加南帝玄擭法是以性命與太虛共鳴,我命數不凡,修煉起來更便捷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考慮——問日現陽書跟太陽有關,只要沾上陰陽,價值便飛速暴漲,足足比前者貴了七十仙功!

‘叔公身上還積壓著好幾道術法,足夠他修煉個一兩百年,短時間用不上,可兩個晚輩要出關,還要為他們添置功法…能省即省。’

于是焚香上祈,等著天上回訊,花了一百一十仙功,這才轉身回來,一路到了修行之所,暗暗入定。

庭院恢宏。

巨大的玄樹矗立在庭院正中,黃綠色的葉片遮天蔽地,一朵朵淡紅色的花苞藏在樹梢之中,顯得分外喜人,大陣的光輝紫金,透過樹梢,支離破碎的灑在地面上。

宛陵花在望月湖上開了世世代代,李氏也從來沒有虧待過這一支靈根,僅僅一百余年時間,這顆靈根已經粗壯至要數人合抱,昌盛至極。

向來平整干凈的地面此刻卻堆滿了有小山般起伏的靈稻,在光彩照耀下顯得金燦燦,一尊玄光小甕則懸浮在半空,如長鯨吸水般將靈稻一一吞入。

李玄宣在臺階旁站了一陣,贊起來,半是心疼:

“紫府靈器,到底不俗!”

他這話一提,一旁的青衣真人立刻開口,客氣地笑道:

“老前輩!畢竟是靈寶,尋常真人求也求不來,羨煞青忽了!”

李玄宣雖然修為低微,可地位當今是高上天去了,司馬元禮聽了李周巍斬廣蟬的消息,連嫉妒都升不起來了,頗有討好之心,態度極低。

李玄宣連連搖頭:

“大人言重了…”

司馬元禮是來守湖的,李曦明別有心思,特地把他叫上,眼下負手笑了笑,眼看著最后一縷靈稻涌入甕中,道:

“來!”

此言一出,那小甕立刻落進他掌間,照出黑蒙蒙的光,這真人道:

“這粢土雖然煉好了,卻離不開靈資滋養,先叫它吃個飽,幾十年內是用不著管它了。”

這神妙實在超乎小修的想象,李玄宣長長一嘆,久久地盯著這寶貝看,答道:

“竟如活物。”

李曦明已經邁步到了那柿樹前。

這靈根至今有水桶粗細,枝繁葉茂,葉子翠綠,淡青色的果實搖搖晃晃,隱匿在枝頭,見著李曦明邁步過來,立刻搖晃起來,瑟瑟發抖,發出沙沙如雨的聲音。

與此同時,李曦明運轉的命神通也感應到了這靈根的性靈——只需一念,他便可叫這靈根神智消彌,淪為俗物。

這真人抬起寶貝,笑道:

“你與我李氏結緣多年,今日成矣!”

霎時間狂風滾滾,天地上有無限烏云匯聚,大地隱隱晃動,這靈根被明陽神通鎖住,每一片根須完整從大地上脫離,赫然浮空而起。

這靈根嚇得魂不附體,立刻響起微弱的求饒聲,叫一旁的老猿有些慌張地上前一步,老眼之中飽含擔憂。

這真人遂將靈寶一投,不過拳頭大小的甕口立刻擴張起來,卷起濃濃的引力,其中仿佛有沃土顯露,簇擁在云霧之間,搖曳出一片玄光!

明齊!

這偌大的靈根頃刻之間消失不見,反倒是那玄甕滴溜溜一轉,幻彩越發璀璨,豎直分布在甕面的金紋明亮,竟然越發像一個木甕了。

青光燦燦間,幾條細如針線的嫩枝從甕口鉆出,盤繞一圈,綻放出小小黃花,喜悅地晃動起來,一股清香即刻蔓延開來,李曦明接過靈寶,司馬元禮贊道:

“好靈性!”

李曦明一轉甕口,一片沃土被投射而出,搖搖晃晃的柿樹立在彩光之中,雖然枝葉沒什么變化,氣息已然晦暗不明,截然不同了。

司馬元禮看得清楚,驚嘆道:

“這靈根的性命已經與靈寶合為一體,大有不同了,古修之設計,實在驚人!”

李曦明身為靈寶主人,感受得更清晰些,柿樹借出的是性命,天養甕提供的是位格,二者合一,柿樹所受的滋養極為恐怖,而天養甕也變得靈性十足,頗有些自主應敵之能。

‘相互成全,只可惜今后如果要讓這一顆靈柿離開天養甕,恐怕這靈根也活不成了,不但如此,還要花費大神通來溫養靈寶…不過…紫府靈根難尋,靈柿已經夠好了。’

李曦明仍不滿足,微微一勾手,便見彩光婉轉,化作一剪刀,將那柿樹截下一枝,又從袖中取出一指大小的烏木來,轉過頭來,笑道:

“青忽道友——用一用牝水。”

司馬元禮立刻明白,將那一枚葫蘆喚出來,心念一動,以治病還生、再造身軀而聞名的青燁淳元立刻洶涌而出,傾灑而下,李曦明袖口一攏,敕出令來:

“今傳一正法,教你作異軀。”

便見他指尖一亮,六合之光驟然亮起:

‘此光主六合、衡天地、配神明、問乾坤!’

配神明!

霎時間清光燦燦,聽魂桑木在牝水之中融化,一道形體浮現而出,竟然憑空生出一道童來。

此女骨俊容美,朱唇玉面,羽衣結發,袖口生風,兩頰五彩妝成,一雙眼神顧盼生輝,略顯迷茫地環視一圈,忙跪下來,脆聲道:

“見過老爺!”

李曦明頗為滿意地收了手,笑起來,司馬元禮則愣了好一陣,啞然道:

“昭景…好神通!”

李曦明則一兜袖子,如摘水中明月,將那一枚玄甕取下來,讓道童收著,笑道:

“旁門左道而已!”

這倒是不得不夸李曦明有本事,天下明與分神異體本就是極為契合,否則也不會讓他那么快成就了分神異體,而天下明轉而向外,還要更符合配神明的這個‘配’,竟然還真讓他把這東西給搗鼓成了。

于是上下一眼,道:

“既是甕里生的…又是柿樹…”

這話莫名讓李玄宣抬了抬頭,目光質疑地看著他,李曦明卻猶豫道:

“甕柿似乎不好聽,你…就叫柿兒。”

李玄宣聽得微微閉眼,欲言又止,心中琢磨起來:

‘甕柿…那什么昭廣玄紫靈陣,還真是這孩子取的,這會的柿兒倒是好聽得多…’

李曦明卻未在意太多,聽著這道童脆生生地道:

“老爺,柿兒明白!”

李曦明隨意問了幾句,轉過身去,這柿兒立刻低了頭,對著腳底的白猿扮鬼臉,把這老猿驚得連連搖頭,目中卻有隱約的淚花。

這老猿照看院子里的花木百年了,已有父母之心,見著她修成正果,怎么能不欣喜呢?

李曦明心中大抵有數了:

‘心智在十二三歲的模樣…記憶倒是有…至少人都認得。’

這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了,柿兒的軀體他并沒有用什么好材料,在紫府斗法之中脆弱得像紙片,往靈寶一收就好了,可其余之事便方便得多:

‘斗法中比不上玄怡的白寅子,可自有好處,軀體由我的神通維持,并無壽數限制,傳個幾代,指不準成什么樣子。’

他轉過頭來,笑著看向司馬元禮,這位青忽真人似有失神,始終沉默,見了他這一眼,方才醒悟過來,道:

“昭景所需的斷枝靈蛻,我已經尋來了。”

便見他從袖中取出玉盒,輕輕打開,那里五六片結在一起如落花似的短翼,李曦明頓時有喜,道:

“好好好!”

此物乃是殘陽斷甲丹的原料,李曦明早些時候始終琢磨不透這丹方,后來得了李周巍指點,方才悟透,如今司馬元禮尋來靈物,他喜道:

“按著約定,丹成之后,我分青忽四枚!”

司馬元禮笑著點頭,實則有些心不在焉,其實他并非用得著此物,只是還一還長久以來煉丹的人情,多多結交一二…

可他還來不及多說,李曦明卻笑道:

“我有一事,倒要麻煩青忽道友。”

司馬元禮笑了笑,聽李曦明道:

“道友既然見了天養甕,我也說明白了,天養甕中有一道泰祭,有幽囚剝奪之能。”

司馬元禮抬了抬眉,似有不解,金白道衣的真人笑容卻顯得冰冷了,淡淡地道:

“如若能囚一神通,奪其神妙,多多滋養…豈不自在?”

司馬元禮呆在原地,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像是重新認識眼前這位真人,心中大寒,良久才道:

“實在有些難了!”

李曦明笑著看了看他,慢條斯理地道:

“我李曦明自然不會捉什么人來煉,可某些罄竹難書的妖物…總有機會——如若沒有,有些釋土的靈獸、坐騎,也大可一用!”

司馬元禮這才微微低頭,沉思起來,李曦明負手而立,笑著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請司馬元禮前來不僅僅是為了用一用青燁淳元,更是為了把這話當著他面說一遍,為自己今后的舉動做注腳——當然,泰祭也不是李曦明的真正目的。

即使沒有泰祭,也會有仇有怨,也會有靈物之需,李曦明當年前去南疆就是為了這事情做鋪墊,無非是借口的好與壞罷了。

‘絳遷出關之前,青箓的事情要有個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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