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鋒飛了大半日,又借助水脈穿行了許久,分蒯島很快便出現在面前,他破開海水,落腳在坊市之中。
“嗯?”
李玄鋒環視一周,這坊市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空空蕩蕩,還有許多打鬧斗法的痕跡,遍地狼藉,偶爾見到幾個青池弟子,也是默然不言。
他皺眉不語,立刻駕起風,向大殿中飛去。
這坊市中的大殿金碧輝煌,最高處更是眾多法光和大陣流淌,李玄鋒走了幾步,發現平日里看護的守衛都撤下去了,心中有些疑惑:
“寧和遠也不見蹤跡…這是怎么了。”
他邁步入殿,卻見上首的白玉寶座上正坐著一青衣男子,臉頰略微圓潤,眉毛很長,兩眼顯得平平靜靜,卻有一種毋庸置疑的威嚴,
他習慣性的斜靠椅背,如玉般的五指正捏著一枚小小的淡金色玉印,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而寧和遠一身錦袍,正跪在下首,腦袋瑟瑟地貼著地面,兩腿并得緊緊,一言不發,像一尊石像一般跪著。
李玄鋒邁前一步,烏金鎧甲璀璨的法光流淌,他抖袍下拜,低眉輕聲道:
“玄鋒見過真人!”
眼前這人正是元素真人寧迢宵!
李玄鋒下拜的同時,輕輕瞟了一眼寧和遠,卻見他早已經雙目緊閉,先前不知道元素與他說了什么,叫他滿頭大汗,滴得玉板上濕漉漉。
元素真人面上有些笑意,打量了一眼李玄鋒,開口道:
“烏眸虎我得來多時,只是太過鋒利沉重,尋常人佩戴上法力消耗甚巨,故而一直藏在族中,遲遲沒有用上…佩在你身上倒是剛好。”
李玄鋒拱手道謝,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客套話,元素自顧自地道:
“寧家這些晚輩,一個個都是不成器的…你在此鎮守,也指點指點這些小輩,省得都惹出什么事情了……”
李玄鋒只道不敢,元素真人笑了一聲,點頭道:
“這事情你做得不錯。”
他這話說完,李玄鋒知道如今這事算是圓滿了結,自己一路來的許多推斷,并沒有什么錯處,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氣。
元素真人瞥了一眼寧和遠,看向李玄鋒,贊道:
“要察覺到不尋常,還要明白命數,發覺這些天命之子,既利用結緣,又不過分參與淪為玩物,這才是明哲保身的路子。”
李玄鋒明白元素是借著夸自己的名頭教導寧和遠,默然不出聲,一旁的寧和遠終于低低地道:
“晚輩受教……”
元素從玉座上起身,負手看著他,冷聲道:
“若不是我及時趕來,伱倒是要將我寧家的臉丟盡了!天下機緣有緣人得之,哪種人才是有緣人!”
寧和遠不敢出氣,李玄鋒若有所思,元素看了一眼寧和遠,負手道:
“下去吧!好好想想!”
寧和遠點頭,道謝幾句,腳步沉重地下去了,元素吐了口氣,朝著李玄鋒道:
“這孩子年歲淺,雖然這些年打磨多時有所長進,卻始終看得不夠長遠,寧婉專心修煉,不能騰出手來,這邊的事情還要你多看看。”
李玄鋒隱約明白寧和遠犯了什么事情,畢竟得了人家許多幫助,當下低聲道:
“真人息怒,命數畢竟奇異…也不全是和遠的錯…”
元素見他求情,嘴上冷哼一聲,眉眼卻舒展了許多,輕聲道:
“你這一身力氣,生來如此,卻是天賜的好法體,又靈竅迥異,是拉弓搭箭的好手,不錯。”
“我當年去北方會客,見過一釋修,也是這般天生神力,力氣比你還要大些…后來作了摩訶的金剛,很是得力。”
元素隨口提了一句,李玄鋒默默聽著,青衣真人思量一陣,突然開口道:
“元烏不會錯過青松觀,郁慕仙一定會去。”
李玄鋒微微一愣,低眉道:
“多謝真人。”
寧迢宵盯著他看,輕聲道:
“青松觀內,一眾神通觸及不得,倘若你真的出了事,我也無可奈何,雖然元烏空有修為,斗不過我,我卻不能去找他麻煩。”
李玄鋒下拜,答道:
“玄鋒明白了。”
元素輕輕頷首,溫聲道:
“我明白你心系家族…倘若此事功成,就算是了結前塵,也收收心,用心修煉。”
李玄鋒下拜,起身時這青衣真人已經穿梭太虛離去,若有若無的讓人窒息的威壓也消失不見,李玄鋒起身,滿是思索之色。
‘元素看來是明白我家與郁家之間的仇恨,讓我殺了郁慕仙,我家吞并望月湖…就算是給李家的恩情了斷…’
元素的意思很明顯,嘴上說在洞天之內如果自己出了事,他也無可奈何,實際上是暗指郁慕仙出了事元烏也無從報復。
并且元素雖然是紫府初期,實力卻比紫府中期的元烏強,足夠給自己兜底,若是真的打起來,元烏真人竟然敵不過寧迢宵。
“元素…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只隱隱約約聽說過元素的那枚玉印是古靈器,很是厲害,卻不曉得他竟然這樣蔑視元烏真人,難怪其余的幾位真人都不隨意出山,老老實實鎮守宗門,元素卻能在南疆自行自事……
這一場除妖的任務,卻包含了種種的考驗,從揣摩元素的心思到怎樣應對天命之子…再到展現實力除妖不使妖物逃脫,著實是元素在觀察他各方面的能力。
他一邊默默想著,一邊緩步走出大殿,寧和遠正立在殿外,表情且驚且懼,苦笑著搖頭:
“多謝姐夫了。”
方才的大殿并沒有關閉,兩人的聲音也可以自然傳出,寧和遠下去時聽見幾句,李玄鋒并不意外,只問道:
“怎么回事?”
寧和遠很是懊惱,低落地道:
“不知怎的起了貪念,想要與一天命之子搶著撿漏一寶物,寶物是拿到手了,那人神色憤恨,也記恨上我了。”
“這樣…”
果然與李玄鋒想的并沒有太大出路,他輕輕點頭,寧和遠道:
“我這寶物才拿到手中,真人就自太虛而出把那人打成了血霧,我這才恍然大悟…卻已經遲了!唉,又不知道要在這鬼地方待到什么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