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友站在平穩飛行著的大型飛梭之上,心中又澀又喜,下方黎夏郡中人頭攢動,皆抬起頭來望他們,卻又看得他心煩意亂。
同樣是鏜金門入寇青池屠殺凡人煉制法器,他不似幾十年前那個同樣入寇青池宗的族兄一般猖獗得意,司徒友知道這一次不是交易,而是青池宗的要求,此行兇險萬分,門中才會派出他這個最不受重視的胎息境庶子。
鏜金門說的好聽是一個門派,實際上也不過是司徒家一家之堂,修仙者修為越高生出的子孫身具靈竅的可能性就越大,宗門最后都難免為一家所掌控,如同青池宗的遲家,金羽宗的張家,外姓修士拜入宗門最終也是受人驅用罷了。
鏜金門紫府巔峰的修士壽盡而亡,失去了頂梁柱,自己這一脈同青池宗聯姻的親青池宗派系理所當然上了位,那個屠殺萬家的族兄司徒翌下場凄慘,看得司徒友膽寒,知道入寇這件事水深得很,但凡碰上了估計都不會有好下場,當下心中也是復雜的很。
如今鏜金門成了青池宗的附庸,司徒家受了命令,要南下攻打青池五郡,司徒友雖然不明白青池宗發了什么瘋忽然開始屠戮治下的家族,但還是唯唯諾諾領了命令,帶著人南下了。
“簡直可笑至極,我不過是胎息,竟然要我帶著幾個練氣去劫掠由筑基世家鎮守的黎夏郡……”
司徒友腦海中紛亂繁雜,忽而閃過一絲靈感,喃喃道:
“我懂了!我懂了!看來青池宗真要有哪位紫府要隕落了……青池宗是在怕啊……”
“友兄!”
旁邊的練氣修士叫了一聲,司徒友這才醒悟過來,忙不迭地祭出那把血紅色的長刀,這把長刀是筑基級別的法器,上頭也有十幾萬的人命了,此番祭練完畢,恐怕青池宗的幾個排名前列的法器也能碰上一碰。
司徒友念動法訣,頓時大量的紅色刀光噴涌而出,上千道血光在空中靈動游走,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如同鳥兒一般向下方的黎夏郡里落去,各自去尋找凡人屠殺了。
“族叔!!”
蕭如譽神色緊張,朝著一旁的蕭雍靈拱了拱手,連聲道:
“還請速速出手吧!黎夏郡中有整整幾十萬的凡人,還有我蕭家數千的凡俗子弟……來人不過是十幾個練氣,怎么能任他屠殺了去……”
“再等等”
蕭雍靈搖了搖頭,冷眼看著郡城上空十多個練氣的身影,低聲道:
“絕非如此簡單,恐怕青池宗的人在外頭一并看著,這是要逼我蕭家筑基出手,好圍殺之……遲尉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絕不能壞了老祖的大計!”
蕭如譽面色一滯,有些不忍,低聲道:
“那可是幾十萬的凡人……世世代代供養我蕭家,怎么能,怎么能!就這樣棄之不顧,留給他鏜金門祭練法器!”
“我又何嘗不知道!”
蕭雍靈顯得有些暴躁,朝著自己這個晚輩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
“可我蕭家已經整整隱忍了三百多年了!好不容易才等來初庭老祖這樣的天縱之才,破了三家聯盟,掌控整個黎夏郡,如今距離脫離青池宗成就紫府仙族就差這十幾年,我們怎么能草率出手!”
“你就不怕那遲尉就守在山門前,等著我等輕率出擊,將我等擒下來逼迫老祖出手,最后將我蕭家好不容易得來的紫府伏殺?到最后凡人保不住,連帶著我蕭家也一起族滅了!”
蕭如譽沉默著不曾開口,蕭雍靈低低看了他一眼,狠聲道:
“只要遲尉一死,青池宗再也沒有圍殺老祖的實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裂土自立,等上幾十年再將望月湖那什么密林郡取了,我蕭家便背靠望月湖和大黎山,再也沒什么憂慮…”
蕭如譽終究沒有開口,一同和蕭雍靈望著山下尸山血海,人間地獄的景色,哭喊聲和慘叫聲被陣法隔離在外,蕭如譽咬得牙齒咯咯作響,半晌才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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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本恨鏜金門與青池宗卑劣,可如今看我蕭家…也不曾干凈到哪里去!”
蕭雍靈聽了這話微微一震,神色復雜地看了看他,輕聲道:
“你若是要找干凈的東西,唯獨往話本里去尋,或許還能找上一兩個。”
“莫要看這太陽正照耀,天地間——本就沒什么干凈的東西!”
李玄鋒走出洞府,手中的金庚長弓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看著迎上來的李玄宣,李玄鋒哈哈一笑,戲謔道:
“我閉關了五年,大哥的修為也不曾落下呀!眼看著要胎息巔峰了!”
“哈哈,比不得你!”
李玄宣這五年也是進步神速,不但成就胎息六輪中的最后一輪,還將修為修煉到了胎息巔峰,不可謂不快。
“你的弓法如何了。”
李玄宣問了一聲,李玄鋒笑盈盈地遞上來一枚玉簡,昂聲道:
“這弓法叫做《罡弦金弓》,深奧玄妙,若是徹底學成了,至少能得我的七分真傳。”
“好,好。”
李玄宣十分寶貝地收下玉簡,小心翼翼的放進懷里,準備一起放到石洞中,笑盈盈地道:
“你趕忙坐一坐,我現在去請仲父。”
李玄鋒微微點頭,唇上的胡須顯得整個人都成熟了不少,在凳子上大口飲著茶,心中卻忽起忽落,有一些不安。
“奇怪。”
李玄鋒將茶碗放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江漁女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無論如何,這次去便將這小女人先接回來吧……練氣修士得子不易,若要等到她懷孕,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成日里將她放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至于叔父哥哥們怎么說,只能再解釋了。”
“鋒兒!”
李通崖踏著風落在院前,快步進了院子,神態閑適,李玄鋒眼前一亮連忙起身,拱手道:
“恭喜二伯突破練氣七層!”
李通崖一身氣勢已然突破練氣七層,甚至真元飽滿,顯然已經突破了一兩年了,朝他點點頭,落座接過茶碗,笑道:
“如今你這弓法可有長進?”
“自是有的!”
李玄鋒顯得十分得意,提了提長弓,笑道:
“數年前不過是得弓之銳,如今已經得弓之意了,不須上箭失,拉弓提弦,射兔則兔驚亡,射人則人膽裂,凡人和胎息不必說,就算是練氣修士中了我這一無形無色的箭意,恐怕也要心中惶惶,失神良久,心志不堅者則嘔血燒心,連風都駕不起了。”
“如此神奇?”
李通崖卻覺得他這弓法頗為奇異,他對弓箭沒有研究,也說不出李玄鋒這境界是好是壞,只得今后實戰中再試上一試。
眼看著李玄鋒左顧右盼的樣子,李通崖輕聲一笑,問道:
“怎么了?”
李玄鋒搖了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低聲道:
“這……這…還請二伯恕罪…孩兒在郡中有了一相好,只是出身太輕…始終不敢往家中帶,爾來也有十余年了,今兒想著將她帶回來,也為家中綿延子嗣……”
“誒。”
李通崖飲了口茶,回答道:
“少年慕艾,本沒什么罪,尋個機會把人家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