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一片狼藉的華芊山,李家閑了幾年的工匠和勞力終于有了釋放的去處,各鎮的富余的人口也有了流向,頓時生機勃勃起來,一片廢墟的華芊山腳下涌入了大量的工匠,紛紛開始修筑建設。
整條青烏礦脈都落入了李家地盤,還是繼續用著盧家留下來的陣盤,只是少了盧家的修士胡亂摻和,礦上不用再養一批無所事事吃喝玩樂的閑人,效率倒是提升了許多。
盧家不注重民生,華芊山下那幾個村子真是諸多慘象,消息傳回來時讓諸鎮居民大為感慨,鎮子里的戲班子選了幾個例子一番彈唱改編,梨園里人頭攢動,座無虛席,連李玄宣都悄悄去看了半場,笑著搖著頭離開了。
這下有了比對,四鎮居民眼下過膩了的富庶生活一下子又有滋有味起來,工銀揣進兜里,男人們說話便有了底氣,各行業也紅火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兩山之地已經有了十萬出頭的鎮民,每年都有一千出頭的嬰幼兒,能查出一兩個身具靈竅者,只是這些人大多天賦不高,比不上吸納了幾十年身具靈竅者的李家血脈,大多數都融合進了李家,派到各鎮去看靈田去了。
新降的大雪覆蓋了整座大山,李玄宣這頭喜氣洋洋地提著一袋子靈米上了山,快步進了院子,等到李通崖手中的符箓畫完,這才笑盈盈地迎上去,恭聲道:
“仲父,這就是今年第一批黃玉靈米,一共產出了七十斤。”
黃玉靈米便是李家成了練氣家族后新增加的供奉,價格是普通靈稻的四到五倍,種植起來更加麻煩,不但經常要施以靈雨,還要時不時的梳理地脈,若是胎息一層玄景輪的修士恐怕要五六個一起看管一塊靈田,至少要胎息五層玉京輪的修士才能獨自栽種。
“不錯。”
李通崖點點頭,接過那袋子一看,靈米一枚枚黃瑩瑩如玉一般的光澤,靈氣充沛,不由地笑道:
“不愧是練氣修士的修仙資糧,這靈氣真是充沛。”
“我李家如今每五年足足要上交三百斤黃玉靈米和兩千斤普通靈稻,其余雜七雜八的煉藥輔材倒是容易,派一些胎息小修士去種植便可,這兩種靈稻你可要安排好!”
“仲父放心!”
李玄宣拱了拱手,沉聲道:
“如今得了華芊山,我已經派遣了人手去種植,我李家現在每五年可以產出四百五十斤黃玉靈米和三千多斤普通靈稻,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李通崖重新捏出一張符紙,思忖了幾息,回答道:
“只是要注意一點,這些靈稻盡量讓那些天賦較差,修為較低的胎息修士一齊來種植,玉京輪的修士不要讓他再把時間花在種植上了,去學一學符術……或是努力突破練氣,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不要叫眾人覺得太不公平,也不要太公平了。”
“孩兒曉得。”
李玄宣點點頭,側著身子低聲道:
“侄兒如今也管了多年的家了,尋常天賦的修士用上普普通通的胎息法訣,終身也突破不了玉京,如何去安排侄兒心里有數。”
“嗯。”
李通崖將畫好的符箓收起,問道:
“鋒兒呢?”
“已經帶著積蓄前往郡中打造法器了,去了三天,暫時還未歸來。”
李玄宣回答罷,便見李通崖笑了笑,輕聲道:
“閉關這么久也是悶壞了他,就讓他玩一玩吧。”
李玄宣愣了愣,忽而記起來一事,低聲道:
“仲父,陳氏來了消息,陳家老人陳二牛,昨夜去了!”
李通崖微微一滯,手中才拿起的茶碗不曾送到嘴邊,又重新放回桌面上,低落地嘆了口氣,回答道:
“難免的……老人也是幾十年前的骨干了,事情做得漂亮,家風也干凈,屬實難得,與我家也有姻親,你同我一同去看看吧。”
見李玄宣點頭,李通崖神色復雜,低低一嘆,不知不覺間老一輩已然蕭條,李木田、柳林峰、李承福、陳二牛……他幾乎要成為輩分最大的人了。
欶欶的寒風順著大山的余脈沖進黎涇鎮,白盈盈的雪花直往人臉上撲,凍得街道上玩鬧的孩子們臉蛋通紅,嘴上卻都還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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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逸族兄,謝文大伯可是一鎮之長,前個月族中修士大多數去了華芊山,你父親可曾同你說是怎地一回事?”
這一群孩子要么是李葉兩姓,要么是姻親之家,穿著棉衣簇擁著中間的男孩,皆伸著頭望著他,中間的李平逸則左右瞥了眾人兩眼,叫道:
“我父親說了!這華芊山下有三村,人丁不過五千出頭,如今已經受了山上的命令,各自建鎮了,此次前去是為了收攏勘探靈田。”
李平逸正是李謝文的嫡長子,也是李葉生的嫡孫,看上去頗為機靈,如今淵字輩還未長開,李淵修又是個安分不喜動的,倒是讓他當了孩子王,得意得很。
“那這…啊!是族正府的人!”
孩子們還欲多問,兩邊卻齊刷刷的沖出兩隊族兵來,將街道中的雪堆盡數踏碎,見了這群孩子便有人轉頭前去回報。
一時間嚇得一群孩子大呼小叫,一擁而散,孩子群中間的李平逸受人推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將李平逸撞的眼冒金星,都都囔囔道:
“別跑!別跑!給你們那些爹爹叔叔們教壞了都……哎喲別擠!人家抓的是好逸惡勞,橫行霸道……我們不過是些孩子,有什么好跑的!”
李平逸話沒說完,街道里的孩子已經散了個干凈,李平逸爬起來的時候街道空蕩蕩,他望著眼前多出的一雙棕色獸皮靴,想也不想拱手道:
“家父李謝文!不知閣下是哪一位……”
誰想四周竟然寂靜無聲,四周的族兵皆是忍俊不禁,李平逸慢慢抬起頭來,頓時撞見了李謝文目瞪口呆,怒氣沖沖的神色,心中大駭,哀道:
“父親!您怎么尋到這里來了!”
李謝文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心中也頓覺大為好笑,卻還是板著個臉,羊怒著罵道:
“他娘的!舉著老子的招牌在外頭給我做這種事情,老子回去再同你算賬!現在馬上同我走。”
李謝文表面上嚴厲,實際上打心底對自己這個孩子滿意得很,畢竟自己這么大的時候可比他愚鈍得多,成天將李葉生氣得直罵娘,若不是他的幾個兄弟比他還蠢,如今跟在李玄宣身邊的也未必是他。
李葉生與李項平一同出入山越之境,同生共死,李謝文則輔左李玄宣管理四鎮兩山事務,雖然娶了靈竅女為妻,年前測出這孩子身無靈竅,李謝文在心底為李平逸安排好了以后的路子,自然是跟著李淵修,從祖從父之業………
地上的李平逸則跟在他身后,惶惶地盯了他身上的白衣看了看,眼珠滴熘熘地一轉,低聲道:
“誰死了,好生大的陣仗。”
李謝文贊許地點點頭,對這孩子的機靈勁很是滿意,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