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靈石?”
李玄鋒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頗有些窘迫,家中帶來的靈石同這個數目還差了一些,囊中羞澀之下遲疑著不肯開口,卻見劉長迭笑道:
“那不過是世面上的價格,換作長迭出手,算作一百靈石即可。”
“此言可當真?”
李玄鋒頓時面上一喜,又是驚喜又是驚疑,看著劉長迭信誓旦旦的樣子,心中奇道:
“二十靈石也非小數目,是我家三五年的收入,也是尋常練氣修士全身的流動資金了,雖說陣法師大多財大氣粗,但不至于闊綽到這種地步!這人是在交好我家……”
“看來季父在宗內當真是炙手可熱,那月湖峰弟子親自下船同我結交罷了,這劉長迭也忙不迭地討好我家。”
于是心中有了數,家中急需這護山大陣,這人年紀輕輕又是陣法大師,李家今后少不了要請上他修筑法陣,結交一番于己于人皆有好處,見著劉長迭連連點頭,知道這人求的是什么,便笑道:
“這份情誼我李家記下了,此事若畢,今后若是先生往來望月湖,皆可在我李家落腳!讓我李家盡一盡地主之誼。”
劉長迭就等著李玄鋒這話,當即滿心歡喜,連連點頭,笑盈盈地夸下海口道:
“這是自然!今后若是貴族有什么布陣需要,盡管來尋我!整個黎夏郡中不會有比我這里更低的價格了。”
兩人各懷心思,皆是頗為滿意,一個憑著空口白話為家族套來了一個低成本的陣法師,另一個則是成功在李家尚勢弱之時下了注,兩廂歡喜之下越看越對眼,一旁的蕭雍靈平白做了背景板,猶自笑著飲茶。
“我這便去準備材料,玄鋒兄且等上一等,我去去就回!”
劉長迭言罷向著兩人拱了拱手,駕風飛去,余下兩人在峰上對飲了一陣,蕭雍靈笑瞇瞇地望著沉思著的李玄鋒,開口道:
“此人對貴族知之甚詳啊!”
“不錯……晚輩也在疑惑。”
李玄鋒點點頭,回答道:
“家中長輩皆不是多嘴之人,按理季父不會外傳這些事,這劉長迭雖說陣法修為驚人,但處事言談間不過中人之資,只是我出生時季父已經歸宗,對其中關竅不甚熟悉,倒也不好分辨。”
蕭雍靈聽完李玄鋒的話,沉思了幾息,將茶杯一放,笑道:
“只是能看出這人是真心交好,你李家也用的上他,兩家各取所需即可。”
“晚輩也是這般想的。”
李玄鋒點頭應了,兩人扯了些別的話,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劉長迭終于落在了峰上,朝著兩人拱了拱手,興致勃勃地道:
“事不宜遲,這便出發吧!”
李玄鋒也起身告別,蕭雍靈笑著看了看他,囑咐道:
“我給通崖兄帶回去的玉簡,玄鋒可莫要忘記了!”
李玄鋒連聲應是,兩人告別了蕭雍靈,駕風飛起,朝著西面而去,在夜幕下飛行了幾個時辰,說說笑笑地穿過諸家,落在黎涇山中。
才落地,劉長迭便好奇地打量了一陣,神色有些激動,暗忖道:
“如今那月闕劍李通崖也應未達筑基,也不知在不在山中,若是能見上一面便是最好不過了!”
于是抬起頭,見著面前的房門中有出來一個二十多歲樣子的青年,神色頗為詫異,望了望兩人,拱手道:
“在下李家李玄宣,見過道友。”
“客氣客氣,黎夏郡劉長迭,見過道友!”
劉長迭拱了拱手,凝神望了望眼前這人,覺得這人同記憶中的李淵蛟頗為相似。
“這是郡中的陣法大師劉長迭,此次前來為我等修筑法陣。”
李玄鋒解釋了一番,李玄宣頓時恍然大悟,客客氣氣地請他入了院中,奉上了茶水,連聲道:
“我去請仲父!”
“咦。”
這番劉長迭才到了后山,陸江仙便輕咦一聲,放下手中不成形的一團太陰月華,散去身影,從鑒中化身無形無相的神識,在他身上縈繞了一陣。
“有……箓氣的味道。”
神識一掃,劉長迭的六輪三竅如同不設防般展示在眼前,從玄景輪到靈初輪纖毫畢現,卻無一處有異。
“好生奇怪!”
陸江仙微微皺眉,朝著劉長迭狠狠一點,神識頓時涌入人體主神魂的升陽府之中,眼前頓時一陣浮光掠影,一道虛幻的銀色影子浮現而出。
“大衍天玄箓。”
陸江仙感受了一番,看著那一個個通體亮銀的篆字,緩緩念道:
“衍未來,算玄機,測前緣后續,主未定之事……”
這大衍天玄箓并非在劉長迭體內,而是這劉長迭恐怕接觸過大衍天玄箓,曾受大衍天玄箓的影響,陸江仙調動了他體內殘留的箓氣之力,一道道影像頓時浮現在眼前。
其中有眾民泣淚,有大災大蝗,有仙族誅滅,有魔災肆虐,諸多事物合情合理,宛若這劉長迭真的經歷了這些事情,又大夢初醒,回到了二十三十歲之時。
“這大衍天玄箓為他編造了七十多年的記憶,其中種種,皆是大衍天玄箓依據眼前之事推演而出,而非這劉長迭真的錯亂時空回到了過去,若是要涉及時空之力,恐怕不是箓氣能做到的!”
就算是幾百年的那個陸江仙也未必能錯亂時空,更別說箓氣了,陸江仙將這殘留的力量輕輕一攏,捏在手中,只留下一片浮光掠影留在劉長迭升陽府之中。
“這段記憶算是你的機緣,這推演之力本是我的東西,我便取走了。”
陸江仙雖說神識強大,卻沒有足夠的技巧,更別提修改他人記憶了,若不是這升陽府殘留的箓氣,他連查看他人記憶都做不到,自然無從去干擾劉長迭,這記憶中也沒有自己的身影,便隨他去了。
“只是這人記憶中毫無箓氣的影子,也不知是在何處接觸到的,這等神異的箓氣,至少要在金丹期以上,若是能取到手中最好。”
陸江仙的神識抽離而出,劉長迭頓覺得背后發涼,好像有寒風拂面,手中的茶碗一抖,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身側的李玄宣與李玄鋒卻勐然一齊站起,恭敬地低下頭,劉長迭抬起頭來,便見院外走來一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身上簡單穿著一襲干練的灰袍,眉毛緩且長,兩頰削瘦,肩膀寬大,眉宇自有一番中年男子的成熟穩重,氣度雄遠,腰間掛著一劍,藏在鞘里看不見形態。
劉長迭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黎夏郡劉長迭,見過前輩!”
李通崖抬眉看了看他,微微點頭,笑道:
“先生客氣了!”
李通崖走到了最上首落了座,李玄宣與李玄鋒這才坐下,端正坐著不敢懈怠,劉長迭則是見了記憶里前世赫赫有名的人物,激動又拘謹。
李通崖打量了一息,見這人修為不過練氣二層,二十將三十的樣子,舉止倒是老派,開口便叫前輩,心下暗道:
“玄鋒不是湖弄事的人,這人卻又這般年輕,想必布陣方面也是有幾分天分,眼看拘謹得很,全然無少年人的傲氣,莫不是個少年老成的主。”
這頭輕輕一笑,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