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時間快得像射過樹梢的那支箭,黎涇村已經變成了黎涇鎮,柳陳許任幾個大姓通通拖家帶口地遷進了黎涇鎮,上面的人都說——這是賞,靠近仙山,是福。
李玄宣唇上蓄了須,突破胎息第四層青元輪,被李項平派去當了族正,這個青年的神態已經失去當初那種稚嫩和溫和,而是誕生出一種成熟的平靜,讓李家子弟們望而生畏起來。
黎涇鎮最為津津樂道的反而是十二歲的李玄鋒,談論起這孩子狂笑著在校場拉斷了六只弓,將斷裂的弓臂丟出場外,叫道:
“再來!”
李玄鋒根本不去看左右族兵驚恐的眼神,抬著頭哈哈大笑,或者說這孩子生來就猖獗縱欲,抬起弓就沒有射不中的鳥獸。
李通崖苦笑著在冠云峰為他帶回來了一把黝黑的長弓,除堅韌耐受并無其他優點,總算是能讓李玄鋒盡興而為。
眉尺河邊。
“鋒哥兒,你干嘛呢?”
李玄嶺十歲出頭,苦著臉跟在李玄鋒身后,見他鬼鬼祟祟地在石頭后探頭,只好低著聲問著。
“看!”
李玄鋒壞笑著將李玄嶺往前一推,孩子踉蹌著往前一步,猝不及防睹見河水中女人豐腴的肩膀和滾圓的臀部,嚇得李玄嶺急忙捂著嘴退后,狠狠地盯了李玄鋒一眼,低聲道:
“李玄鋒你真壞。”
李玄鋒笑嘻嘻地瞄了瞄李玄嶺通紅的小臉,輕聲道:
“好不好看?”
“不咋地。”
李玄鋒想從李玄嶺的口中聽到贊美的話卻大失所望,憤憤不平地拍了拍他的屁股,低聲道:
“小孩懂個屁。”
“李玄鋒你可真閑。”
李玄嶺搖了搖頭,小小的臉上神色沉穩,詢問道:
“你可突破了胎息第三層?”
李玄鋒嘿嘿一笑,回答道:
“我都踏入胎息第四層了。”
李玄嶺頓時一滯,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呆呆地道:
“你已經追上宣哥兒了?”
李玄鋒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笑吟吟地道:
“那是自然,你瞧。”
他從背后拿出那把黝黑大弓,左腳踩在青石上,持弓拉弦,身上的氣質迥然不同起來,不再是放蕩不羈漫不經心,而是變換成了一種刺骨的鋒利,看得一旁的李玄嶺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李玄鋒笑著將弓緩緩對準李玄嶺,明明弦上沒有箭矢,卻嚇得李玄嶺一瞬間寒毛卓豎,只覺得面上寒風如割,耳邊嗡嗡作響。
“好生厲害。”
李玄嶺咽了口唾沫,緩緩邁開步伐離開李玄鋒的面前,看著李玄鋒依舊專注地持弓瞄準,身上的鋒銳之氣持續疊加,引得周身的灌木不斷顫抖。
李玄嶺瞪大了眼,卻見李玄鋒腰間的箭壺輕輕跳了一下,他連忙揉了揉眼睛,卻見箭壺中的每一根箭矢都在不斷顫抖,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著!”
李玄鋒猛然松手,數十步開外的一棵大樹砰然炸響,炸的木屑橫飛,樹樁上多了一個透明大洞,停頓了幾息,便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驚起一片林鳥。
“哥。”
李玄嶺呆呆地望了一陣,低聲道:
“你是不是已經練氣了。”
“想啥呢!”
李玄鋒也是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臉色有些微紅,笑道:
“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弓法,要用上掌間的靈竅,再配合拉弓射箭時的那道箭意即可,算不上難。”
李玄嶺默默地搖搖頭,卻見李玄鋒面色有些尷尬,拉起他就跑,一時間將他拽出去十幾米。
“那個王八羔子偷看老娘洗澡!”
聽著身后的叫罵身,李玄嶺臉色一陣蒼白,腳下多用了幾分力,驚恐地開口道:
“那可是村口的徐姨?!李玄鋒!這…這這…”
李玄鋒尷尬地哈哈一笑,低聲道:
“我這不是好奇嘛……”
望月湖上。
李通崖輕輕踏著水,一步一步地懸空而立,清澈透明的江河真元順著他手中灰白色的長劍噴涌而出,化為一道道吞吐的劍芒,他低眉望著水中盤旋的鱗甲大獸,掐著法訣靜靜地懸空而立。
深紅色的鮮血在河中緩緩擴散,河獸有些按耐不住,河面中的水光不斷閃動,數十道透明的氣刃破空而出,朝著李通崖襲來。
李通崖向前踏,躲過河獸大部分的攻擊,周身水光閃動,擋住兩道拐著彎襲來的氣刃,心中暗忖道:
“這《江河一氣訣》中的清氣盾還算牢靠,這河獸不懂法訣,全憑一股腦的堆疊法力,不但耗費巨甚,還攻不破我這法盾。”
這江鱷無甚傳承,全憑一股腦修練成了胎息巔峰,又不知吐納了多少年,練成了一口小清靈氣,這才晉級練氣。
那江鱷見攻擊不成,連忙下潛,逆著水流就往上游沖去,李通崖自然緊緊跟上。
李通崖兩年前便突破了練氣一層,便想著殺一只煉氣妖物來祭祀法鑒,在這山間找了一年多,所見的妖物要么狡詐如狐,要么實力強悍,好不容易才尋到這一只蠢笨的江鱷,自然是不能輕易放過。
練氣期已經可以踏空而行,雖然沒有飛梭速度遠遠說不上快,只比胎息巔峰全力奔跑快上三四成,但這河鱷先前中他埋伏受了傷,自然逃不遠。
《玄水劍訣》與《江河一氣訣》頗為契合,揮出的劍光憑空增長了一兩成的威力,讓李通崖欣喜不已,兩道淺色劍氣擊中那河鱷的背部,疼得它翻滾不止。
生怕那妖物臨死反撲,李通崖只是跟在身后,時不時揮出一劍,不斷消耗河鱷的體力。
那河鱷終于忍耐不住,憤怒地嘶吼著,從水中砰然升起,激起一片的水花,騰空向李通崖咬去,李通崖反手一劍斬中這妖物背部,抽身回退,保持著距離不斷增添河鱷身上的傷痕。
折騰了半個時辰,河鱷終于頹然倒在岸邊,李通崖特地未曾斬殺這妖物,而是打入江河真元鎖住妖物的生機與修為,生怕把這妖物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