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縣知縣的眼睛睜大幾分,帶著一絲慍怒的眼神瞪著來者,只聽他咬牙切齒地發出警告:“你是何人?你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
想到緊貼在墻壁之上的一坨人形爛肉,他的心中就不禁打了個冷顫。
看向來者的那種眼神,也帶上了濃濃的忌憚。
以及……一絲難以隱藏得了的恐懼!
鐵山縣知縣在很多百姓的口中,是一個貪得無厭的狗肉知縣,既然是一個大貪官,那就說明,他并不是那種愚笨之人。
尤其是在鐵山縣貪了這么久,都沒有被朝廷拿下來,更足以說明他不是什么蠢貨。
之前,在見到那一坨人形爛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來者不善了。
而且他在鐵山縣當了這么久的知縣,從未見過……像眼前這個不速之客一般高大魁梧之人。
他敢肯定突然闖進來的這個人,絕非是鐵山縣之中的百姓!
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就一個念頭。
鐵山縣知縣不知不覺,將自己的屁股往后挪了挪,試圖與對方拉開一點距離。
同時……
他在給旁邊的老道士使顏色。
“福生無量妖尊。”老道士一眼就看出,鐵山縣知縣心中其實是很怕的,他喊了一聲與別的道士,截然不同的言語。
然后,他用右手持著的一把拂塵,拍了拍身上樸素的道袍。
似乎想并彈走不存在的灰塵。
隨后,再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自己的嗓子。
做完了這些動作后,老道士才不緊不慢的緩緩站起來,明明他信仰的是一個所謂三清妖尊。
可他現在的這種做派,卻是如同那種,名門正派的得道高人一般。
盡顯道門風度。
老道士這樣的風范氣度,讓鐵山縣知縣稍微安心了一點,他稍微松了一口氣:“有道長出手的話,就算是不知名的歹人也能夠拿得下來。”
如果是尋常的道士,他或許不是特別的信任。
可這位道士……如果信的是一尊邪神的話。
那鐵山縣知縣就對其很信任了!
雖然他對修道意圖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也知道,能夠信仰類似邪神之類存在的道士,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道士!
他可是經常聽說,隨隨便便一個邪道,就能夠讓整個縣城的圣火衛,都是無比焦頭爛額。
如此一想,豈不是邪道比正道更加厲害嗎?
頂多就是,正道的人,比邪道的人多罷了。
反正鐵山縣知縣是這么想的。
如此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鐵山縣知縣看著眼前這個闖進來的陌生人時,也不再有之前的那種恐懼,而是恢復了以往的澹然。緊接著,他對著那個陌生存在說道:“貿然闖入官府之中,并且殘害官府中人,那可是殺頭大罪。”
“你這廝闖入衙門里邊,不由分說就是殺害官吏,還不報上名號。如此藏頭縮尾的行徑,非君子所為。”鐵山縣知縣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最好報上你的名號,說出你的目的。”
“最好是說出……到底是什么人派你過來的?如此一來,就能夠免除,之后的皮肉之苦。”
面對鐵山縣知縣這樣的言語。
范武笑了笑:“能夠派出這么多人去歡迎貧道,還把動靜鬧得這么大,整個滿城皆知的大場面,難道還不知道貧道是什么人嗎?”
范武這樣的一個回答,反倒是讓鐵山縣知縣愣了一下,因為他一時半會沒想到,自己什么時候派人出去迎接這個家伙了?
要知道,自己和眼前這個貿然闖入衙門行兇的人,根本就不認識啊!
他堂堂一個知縣,哪門子抽了風。
會派人去歡迎這樣一個人?
等等!
鐵山縣知縣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他也聽得出來,范武語氣之中的那種譏諷。他意識到,范武所說的歡迎是一句反話。
腦海之中閃過的靈光,讓他本就已經瞪大的一雙眼,瞪得更加之大。
鐵山縣知縣的語氣之中,都是遍布匪夷所思:“你是反賊?!
他終于是醒悟過來了,在這個時候會殺上門來,并且還說出這般諷刺的言語,不是反賊還是什么?
畢竟最近鐵山縣最大的動靜,也就是他派出很多人,去強征收稅了吧?
而在強征收稅之中所碰到的硬茬子,也就只有今日那幾個外鄉人了吧?
鐵山縣知縣難以置信問道:“你是如何闖出重圍的?!”
這一點他萬萬是想不明白,自己派出去這么多人,這個家伙竟然能夠闖出重圍,并且闖到衙門之中?
這廝難道是什么再世戰神嗎?
太離譜了吧!
“知縣大人,此獠并非是尋常的反賊。”鐵山縣知縣旁邊站著的老道士開口說道:“如果老道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應該也是一個修道者。能夠將人打飛出去,并且能讓一個人的血肉之軀撞成肉泥,這定然是一種特殊的術法。”
“而且老道我剛才聽見此獠,自稱自己貧道……這意味著,此人很有可能與老道我一樣,是一個道士。”
老道士頓了頓,繼續說道:“只不過老道我,是正統道士,是名門正派。”
“而這個家伙,是一個邪道,人人得誅之!”
怪不得鐵山縣知縣能夠和這個老道士混跡在一起,這兩人都是一類人,隨便三言兩語就能夠將范武,打成一個反賊和一個邪道的標簽。
顛倒黑白,也沒有這兩個人這么明目張膽的。
“修道者!嘶!
”鐵山縣知縣直接豁然起身,連連往后倒退幾步。
他是一個很惜命的人,所以他才會表現的這么不堪。
如果,范武單純只是一個武力高強的普通人,那么鐵山縣知縣還沒有那么懼怕。
畢竟他覺得有老道長在旁邊,再高強的人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怎么和修道者相比呢?
可是范武如果是一個修道者,那可就不一樣了。
鬼知道……修道者有什么神秘的詭異手段?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陰死了。
他要是這么不怕死的話,就不會勾結老道士,這樣的一個信仰邪神的邪道了。
“知縣大人莫要懼怕,修道一途講究一個不進則退。您若是懼怕了,那可能往日想要感受到氣感、想要再修道一途,更加精進幾分的話,就十分的困難了。”老道士的聲音緩緩響起。
緊接著他繼續說道:“這樣的一個邪道就讓老道來對付吧!也正好讓知縣大人您看一看,三清妖尊的無上偉力!”
話音一落。
這個老道士竟然毫不客氣的就是對著范武出手!
只見他手中的拂塵,朝著范武所在的方向一揮而過,拂塵之上的一根根毛瞬間激射而出,每一根毛都如同一根鋒利的銀針一般。
當他見到范武竟然沒有任何的動作,且不閃不必的時候,輕輕冷哼的一聲:“不過爾爾!還浪費了老道我一件暗器。”
然而。
下一刻。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密密麻麻,如同銀針一般的拂塵毛,落在范武身上的時候,竟然發出了一陣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
那一根根細小的拂塵毛要么直接折斷,要么就是被崩飛了出去,沒有一根能夠刺入范武的肌膚,只能夠勉強刺破范武的衣服。
但就因為它們太過于細小,就算是將衣服給刺破,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顯得范武衣服都沒有任何的臟亂。
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道……道長……”老道是身后的鐵山縣知縣,弱弱地提醒道:“您的安暗器好像并沒有起作用,這個邪道反賊他好像毫發無損!”
老道士:“……”
他雖然人已經老了,但是一雙眼睛還是能夠看得清楚的。他很想讓鐵山縣知縣別亂說話,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但是……話剛到嘴邊,就被他死死給憋住了。
因為他感受到眼前那個男人身上,流露出一股,讓他心生畏懼的氣息!
這樣的一股氣息讓老道士那叫一個心驚膽顫!
不妙!
此人有問題!
大有問題!
怎么說也是闖蕩了這么多年的時間,并且也活了一百來年的光陰,老道士的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他能夠感受得到范武比他預想之中,還要更加的強大,還要更加的恐怖。
比他強!
可是,當老道士意識到范武非常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還沒有等老道士有別的動作,他只看見范武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跨出了一步,明明雙方距離十幾步之遠,但是這一步……范武竟然一步,跨越至老道士的跟前!
老道士的童孔驟然一縮,他急忙想要祭出一張符箓,卻被范武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好大的力氣!
好快的速度!
老道士大驚失色,他根本就跟不上范武的動作。手腕被拿捏住的他,感受到了一股劇烈的疼痛感,感覺骨頭就要被捏碎了一樣。這樣的一種痛覺,更是告訴他自己絕不是范武的對手。
吃痛之下,他也穩不住那種得道高人的風范,狼狽地驚聲道:“你這廝……到底是什么人?!”
“大周王朝,囚龍觀,范武。”范武這是第一次在鐵山縣,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大周王朝?
囚龍觀?
范武?
大周王朝他是知道的,這是大炎王朝的一個鄰國,國力和大炎王朝差不多。
他之前聽說……隔壁的大周王朝發生了一些動亂,據說是有人謀反什么的。
可是。
囚龍觀。
范武。
這樣的一個道觀名字和一個人名,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范武透露出來的這三個信息也讓老道士知道,這個外鄉人確實不是來自于大炎王朝。
這個家伙是來自于大周王朝的一個修道者!
實力。
很強!
老道士當即用舌頭頂了一下自己的一顆后槽牙,他那一顆后槽牙竟然被他用舌頭給頂了下來,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一顆后槽牙給咬碎,味道極為怪異的液體涌入他的喉嚨。
因為他知道憑借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能夠對付得了這樣的一個強者的。
他需要借助更為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從何而來?那自然是他所信仰的……三清妖尊!
老道士感覺自己的腹部有一股熱流在亂竄,他也是頭一次使用這樣的一種丹藥。
這種丹藥不到最為危機的時候是不會使用的。
而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處于危機的時刻了。
如果再不使用的話。
沒準……眼前這個所謂的囚龍觀范武,捏的就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自己的脖子!
那他豈不是得嗝屁?
在腹部中胡亂流竄的熱流,竟然在不斷的塑改著他的血肉與骨骼,讓老道士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語的疼痛感,這種疼痛讓他忍不住慘叫出聲:“嘶啊啊啊啊啊啊!
他這樣的一聲慘叫,可把后面的鐵山縣知縣給嚇壞了,因為在鐵山縣知縣的眼里……
老道士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可現在,他的這樣一根救命稻草,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這讓他怎么平靜的下來?
“哦?”范武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道士,呢喃自語道:“看來吞下的東西有點不簡單啊,屬性數值竟然在飛速的往上暴漲。”
來的實在最開始的力屬性不不高,也就只有20點左右的力屬性。
這樣的力屬性,放在一個小小的鐵山縣之中,也確實是很厲害。
估計整個鐵山縣最厲害的修道者。
就是這個老道士了。
只可惜這樣的一種屬性數值,在范武眼中也就那個樣子,連他范道長的零頭的一半都不到。
不過……
現在這個老道士的屬性數值倒是有點意思,他的力屬性眨眼間,竟然漲到了21點,又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漲到了二十二點。
如果換做是另外的修道者,見到老道士這樣暴漲的力量,肯定會先下手為強。
免得突發什么意外。
導致陰溝里翻船。
但是范武不一樣,他的行事風格和別的修道者不同,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個老道士的力量,不斷的往上漲。直到對方的力屬性數值,暴漲到了30點的時候,范武才感慨了一句:“怪不得……這么多人會信仰所謂邪神,突然暴漲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嘖,誰不心動?”
“就是這一副奇怪的模樣……看起來磕磣了一點,人不像人,獸不像首。”范武抬起頭看著老道士的全貌,他作出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他之所以抬起頭看著對方,是因為對方的身高,已經暴漲到了三米之高!
而且這個老道士的樣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身上竟然冒出了一根根細密的毛發,那樣的毛發又密又長。
老道士的兩只耳朵也變得又尖又長,乍一看起來,就像是兩只狼耳一樣。他的一個頭顱也是大變樣,變成了一個猙獰的狼頭!
對方的身軀也變得魁梧了很多,身上有著一塊塊虬結的肌肉,而對方那一身較為樸素的道袍,早就已經被變大的身軀撐碎了。
一條尾巴從老道士的身后長了出來。
他的雙手有著鋒利的利爪,一雙幽綠的眼眸之中,畢露兇光!
盡是嗜血殘忍!
這等模樣。
猶如妖魔!
如此詭異的一幕,把后面的鐵山縣知縣都給看呆了,看待的同時,他又忍不住升起興奮的情緒,一掃之前的懼怕:“這……這就是三清妖尊的力量嗎!?”
“嘶!”鐵山縣知縣倒吸涼氣,眼眸之中除了震驚之外,還有無窮無盡的貪婪:“如果本官,也能夠得到這樣的力量……”
他有些難以想象的到底是一種什么風光的場面?
若是有這樣的力量,在鐵山縣這一畝三分地之中,他就是真正的人間仙神!
再加上他鐵山縣知縣身份。
力量,權力,盡握于手!
“邪道逆賊!”變成了半人半狼狀態的老道士,發出了一聲嗜血咆孝:“今日你撞上了老道我,就是你死期將至!這樣的力量乃是三清妖尊大人,賜予我等信徒的無上偉力!
話畢。
老道士將右手利爪放在了旁邊的一張石桌上,他右臂的肌肉不斷地蠕動,巨大的力量讓他徒手,就將一張數百上千斤的石桌給舉了起來。
而且,這還是單手!并且看他這一副模樣,似乎很輕松的樣子。
“死!
”數百上千斤的石桌,竟然被老道士,直接徒手扔了過來。
沉重的石桌呼嘯而去,在即將砸在范武身上的時候,被范武輕描澹寫一拳轟碎。
石桌化作碎屑四散而飛。
映入范武眼簾的……是已經近在遲尺的老道士!
老道士兩只手掌直接扣住了范武的左肩與右肩,他一張留著口水的狼嘴帶著濃濃的腥臭味,他長著這樣的一張大嘴,朝著范武的脖子,撕咬而去!
“沒人告訴過你,這樣的動作姿勢很奇怪嗎?”范武又不是男酮。
看著近在遲尺的一張腥臭大嘴。
他抬腳就是一腳踢出!
一團無形的氣浪,從老道士的腹部擴散而開,老道士的腹部以一種夸張的弧度凹陷了下去,體內的骨骼更是發出了寸寸碎裂的聲音。
“噗!
!”老道士的一雙幽綠狼眼都瞪得老大,眼白之中,遍布一根根密密麻麻的血絲,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肌肉虬結的三米身軀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飛而出,就如同一個倒飛出去的渠道炮彈一般。
他撞碎了衙門后院的一座假山,然后撞到了一座建筑之中。
那一座建筑都因為他的撞擊轟然倒塌了下來。
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了。
“看樣子,大炎王朝的純度,比大周王朝的純度,要高得多呀!”范武臉上的表情極為興奮,他就喜歡……這種肌肉與肌肉的硬碰硬!
像是什么花里胡哨的術法之類的,在他眼里,都是不符合他風格的異端
“咳咳……該死……”建筑廢墟之中,一道魁梧狼狽的身影站了起來,赫然是那個老道士!
他眼眸除了痛苦,還有驚駭,以及匪夷所思!
他都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經使用了這一顆,很是獨特的丹藥,從而借助了三清妖尊的力量。
可為何……還是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一個境地?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眼前這個囚龍觀范武剛才那一腳,就像是隨便踢了一下一樣,根本就沒有動用全力!
開什么玩笑,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修道者?
這么厲害的修道者,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鐵山縣,這個小地方?
看著范武臉上的那種……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心儀玩具的興奮笑容。
老道士別提有多么憤怒!
別提有多么的憋屈!
就在他想要咬牙繼續朝著范武攻過去的時候,忽然之間,他的身體陷入了一種僵硬的狀態,這樣的一種狀態,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老道士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奇怪的狀態,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他人支配了一樣。
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不屬于他的掌控,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一股十分恐怖的意識,陡然降臨在他的身軀之中,將他的意識與魂魄,都被擠在了一個角落里面!
這……這又是這么一回事?!
老道士萬分恐慌!
萬分不解!
是那個囚龍觀范武干的嗎?可是他好像沒有什么動作啊!
“咦?”范武瞇了瞇眼睛,他也注意到老道士的不對勁,對方身上開始溢出一絲奇詭的氣息,身上的那種不屬于人類的腥臭味更為濃郁。
周遭的空氣都隨著這種變化而變得有些濃稠,是一種不屬于修道者、不屬于詭物、不屬于惡鬼、不屬于邪神、不屬于正神的氣息在彌漫!
“這是……妖魔?”范武注意到,老道士頭頂的屬性信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被妖魔神降附身的老道士——這是對方的名稱,所發生的變化!
同時。
那個老道士竟張口吐言,但是那種說話的聲音,卻并非是老道士的聲音:“妖尊大人說,察覺到了此地,有她同類的氣息。你……也是域外天魔的卷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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