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惠手腳十分麻利的就把一整個圓圓的香瓜切開,見冰箱里有冰塊還拿了一些墊在下面稍微冰鎮一下。
那邊的宮水三葉已經把下午茶專用的白色圓桌找了出來在院子里擺好,日頭向西滑落,院墻樹落下一片綠蔭,正好適合在下面納涼。
如意寮整棟建筑包括庭院的規劃設計都十分合理,早上開窗能見到晨曦,下午夕陽會照進客廳,即便是在最炎熱的夏天,也能保證白日間可以找到許多綠蔭。
英梨梨也把干發帽解開,讓濕潤的金發披在椅背上,這樣的溫度不需要擔心會感冒。
惠端著果盤走出客廳,赤著腳走到桌旁坐下。
望著好似翡翠一樣碧綠圓潤的香瓜,即便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圣人少女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啊……一次吃一整個好奢侈的吃法唷”
三個少女圍坐在圓桌旁,三葉早就動作極快的換好了短褲T恤,三人只有加藤惠穿著長款的睡衣,另外兩人都已提前入夏。
午間的風帶著暖意,早已長得枝繁葉茂的江戶彼岸櫻被風搖動,潛藏起來等待明年開花的櫻花將風中的熱吸收了個干凈,涼爽的風順著葉脈滑落,落在少女的發絲間,拂動衣角。
少女額前的碎發微微搖動,卻懶得收拾,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白色圓桌中央那盤翠綠的香瓜,一時間誰都沒有動作,好似在舉行什么儀式一樣。
只是靜靜的看著,一股涼意就浸潤到身體里,舌尖似乎也泛起了絲絲甜意。
英梨梨吸溜了一下口水,左右看了看,艱難張口:
“吃?”
巫女小姐狠狠一點頭:“吃!”
加藤惠沒說話,只是飛快的點著小腦袋,她早就饞的不行了。
下一秒三個少女就齊齊深處手去,英梨梨還順手拿起一片小的丟到草地上給桃太郎。
惠深吸一口氣,然后張大嘴咬了下去,下一刻就被那甜蜜的滋味陶醉,一雙黝黑的眼睛柔和的閉了起來。
“好甜喔”
少女從鼻腔里哼哼出聲。
旁邊英梨梨也哼哼幾聲表示贊同,三葉則一聲不吭的吃吃吃。這大概是在糸守時候養成的習慣,畢竟要是動作稍慢就會比四葉少吃一點,那豈不是虧大了。
地上的小狗吃的有點艱難,大概是水喝多了。
一時間庭院里就只剩下樹葉漱漱聲,小狗吃瓜聲,還有水池潺潺聲。
英梨梨之前情緒大起大落好幾次,早就被玩累了,繼續攝取糖分,吃的小臉笑成一團。
加藤惠吃的也很過癮,換做其他場合她大概會謹受女孩子的教養,小口小口的吃,只吃差不多的量就乖巧的停下,一如加藤家聚會時候一樣。
但是看著英梨梨吃的滿嘴都是汁液,她的嘴巴也不由張大了許多。
再看看旁邊的宮水小姐,明明是那么優雅的一位女性,但吃東西的時候也那么真性情。
總之就是吃!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三人終于把一整個瓜吃完了。
雖然氣勢很足,但少女的胃口卻不大。
“好滿足”
惠靠著椅背慢悠悠的感嘆道。
英梨梨則是拿了冰塊放在手心玩著,這家伙在學校和外面進食都極盡優雅華麗,但在家里就反復報復一樣非常沒有吃相。這會大概是手心的香瓜汁液干了粘粘的,所以才玩冰塊。
巫女小姐就要好很多了,正拿著一塊好看的手巾慢條斯理的擦拭嘴唇。聽到波波頭少女的感嘆后便看了過去,笑著說道:
“惠之后回家的時候也帶一個走吧?這是奈良的名產,也讓家里人嘗嘗。”
惠聞言連忙擺手想要拒絕,不同于雪之下雪乃,她還沒能習慣這種吃完還要拽著走的家風。
但還沒等她說話,英梨梨就開口了:
“惠你千萬不要客氣,三葉的爺爺奶奶可是奈良的大地主,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你不嫌麻煩,連家里吃的大米都能來這邊拿。”
這家伙說話時候的表情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說完她還認真的夸贊了一下三葉家的大米有多好吃。
“……肚子餓的時候我能吃兩大碗呢!”
公主殿下雙手一圈,比劃了一下示意碗有這么大。
加藤惠心平氣和的笑著,表示已經理解英梨梨吃飯用的水盆。
有了英梨梨開頭,也為了打消惠的顧慮,宮水三葉也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家。
溝口家是大地主,雖然財力比不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大手企業,但是在奈良本地卻有著非同凡響的影響力,畢竟有著太多太多的人靠他家吃飯。
這里的吃飯是物理現實意義的吃飯,大米,蔬菜,水果……只要是地里長出來的東西溝口家就不缺。
大米和水果之類便于儲存的東西就不說了,東京都每天都需要從外地輸入巨量的物資。從溝口家土地上開出去的貨車會把給宮水俊樹少爺的那份帶來。
即便是新鮮的蔬菜,如果三葉想的話,也能吃到當天采摘的。
這話說起來既奢侈又小家子氣,但這就是東京,世界第二大城市。
放在那些頂級的私人訂制餐廳,大將會在料理前展示食材的時候一臉驕傲的告訴客人“這是今天新鮮摘下的蔬菜,非常的非常的哦依稀。”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了,惠你如果喜歡的話就多帶一些回去。”
宮水三葉笑著說道,心里也不由有些欷歔,覺得自己日子真是過得好了。遙想當年還在糸守的時候,鎮民送來的黃瓜都能當成美味水果細細品味。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當巫女的那些年,她其實也沒少吃過東西,不管是蔬菜還是水果,鎮民都會源源不斷的送上山來供奉給她。
想到這,三葉不由陷入沉思,為什么在糸守的時候沒有覺得水果那么好吃?思考了兩秒,她那理工大腦找出了答案:
啊,果然還是價錢的問題吧!
鎮民送來的大多都是農協計劃外的產量,雖然品質一點不差,但不能拿去賣錢,屬于是白送白吃!
而爺爺奶奶送來的這些掛火蔬菜則是已經完成評級,可以送到高檔水果店里賣出天價的奢侈品。
嗯,貴的就是好吃!
神巫女大人點了點頭,表示邏輯毫無問題,然后她順便跟英梨梨還有加藤惠分享了剛才的感悟。
英梨梨表示不對,她之前一直吃的都是高價水果,但都沒有今天三葉帶來的瓜好吃,白嫖的才是最香的!
加藤惠表示羨慕,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樣的問題,十七年的人生沒有給她對比的機會。總之……
“三葉你的瓜真甜”
少女笑著接受了好意,然后跟著三葉來到門口,兩人合力把午門外一大箱水果抬了進來,果然都是品相十分優秀的水果。
英梨梨則是悄悄去把嘴巴洗干凈又換了件干凈T恤。
又回到庭院里坐下,三葉從倉庫里抬出躺椅,三個少女齊齊躺了上去,隨后不由而同的發出一聲充滿滿足的呻吟。
想睡覺了……
英梨梨瞇著眼睛,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看著天空,今天東京的空氣質量顯然很好,因為天空很藍。
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肩膀忽然被搖動。
“喂喂,不許睡,起來我幫你吹頭發!”
這聲音把昏昏欲睡英梨梨給叫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看三葉拿著吹風頭開始吹了起來。
“啊!”
公主殿下尖叫一聲:
“我不吹!我想等著給京介吹的!”
“抗議無效”
宮水三葉笑盈盈的,像擺弄洋娃娃一樣隨意玩弄著英梨梨。
公主殿下盤腿坐在躺椅上,氣惱的揮舞著雙臂,卻也乖乖的沒有亂動。
旁邊的惠嘴角微微彎起,趁這個時間說起了剛才家里……如意寮里發生的事情。
“……我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還以為桃太郎居然有這樣的本領結果沒想到是阿月抓到的,這小狗還高昂著腦袋把老鼠叼到我面前來送給我哩”
宮水三葉是很好的聽眾,不時驚呼一兩聲。
倒是被玩弄的英梨梨用冷眼瞅著地上啃瓜皮的小狗,只覺得這是條白眼狼,居然送給惠不送自己。
櫻花樹下,三個少女隨意說笑著,不時去洗一些水果來吃,好不愜意。
另外一邊
銀灰色的埃爾法緩緩變道,從主路駛向支路,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車廂里的交流聲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真令人吃驚,北條你居然在貓咪的知識上有這么豐富的儲備。”
雪之下雪乃清麗的小臉上滿是驚訝,為了測試北條京介和貓咖的相性,她拋出了數個貓咪有關的話題。從不同品質貓咪的習性到人與貓的關系,由淺到深,沒想到對方全都完美答上來了。
天可見憐,愛貓少女還想著只要某人有一個問題說不出來就借機帶他去貓咖做觀察實驗呢……
可惡……這家伙難道就沒有一點破綻嗎!
雪之下悄悄捏緊了拳頭,心里滿是不甘。
就是不知道這份不甘心是沒有找到借口邀請北條京介去貓咖,還是不甘心在貓咪知識大比拼里沒有優雅取勝。
坐在另外一側的北條京介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說道:
“這有什么奇怪的,只看我的成績你就應該知道我的記憶力很好吧?”
雪乃抿了抿嘴,確實,學習中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記憶了,即便是理工科,記憶也是絕對的重中之重。
少女頗為氣惱的看了某人一眼,學校考試的時候壓我一頭就算了,在這里你也要爭強好勝嗎。
呵,男人,可笑而無聊的勝負欲!
櫻花一樣的唇瓣微微開啟,少女有些刻薄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的記憶力很好,只是對一件事情很奇怪。”
北條京介微笑:“奇怪什么?”
“一個人觀察貓貓,接觸貓貓,了解貓貓……自然而然就會被貓貓的可愛感染,內心會變得平和,變成一個對世界充滿愛的人。”
雪之下雪乃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也很自然的變得慈祥(?),但下一秒又眼神一冷:
“而你,噢北條恕我直言,你看起來更像每天和小狗待在一起。”
接著,少女露出矜持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冷漠。
聽完,北條京介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來:“噗哈哈哈哈”
“你這是夸我嗎?”
他賤兮兮的笑著看向雪之下,揶揄道:
“畢竟你之前說過非常不擅長應對狗,剛才那話的意思是覺得我很難應付?”
然后他猛的提高音量,模仿著剛才少女的語氣說道:
“噢聰明絕頂無所不能的雪之下大人居然覺得我很難應付,我、我真是太開心啦!”
北條京介的表演比能劇里的丑角還要夸張,本來快要生氣的雪之下雪乃立刻被逗得笑出聲來,嚇得她連忙捂住了嘴,不想讓那混蛋得意。
這家伙,還真是「無情の泡妞機器」,逗女孩子笑的本領簡直可以和我對貓咪的了解相比了。
雪之下心里默默想到。
那邊的北條京介這時候又開口了:
“其實我也沒有特意的去了解記憶,只是在寫作的時候查閱貓咪的資料,不小心就記住了。”
“寫作!?”
雪之下雪乃驚呼出聲,那淡青色的眸子一瞬間亮的驚人。
難道是像《我是貓》那樣的作品嗎?!
少女腦海一瞬間被無盡的喜悅和期待充滿。
北條京介的人品她嗤之以鼻,但對方的才華卻是毋庸置疑的。能以十六歲的年齡一舉奪得霓虹推理文學界最高獎項,這樣的才華即便是在人類歷史上也能排的上號。
如果他能寫一部貓的,那……
啊……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少女便不由幸福起來了。
她眼神灼灼的看著某人,現在!終于能一起去貓咖了吧!畢竟寫作的話必須要采風對吧!
北條京介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對啊,你想,貓咪這種生物。”
“很適合用來做殺人道具吧。”
雪之下雪乃的表情一瞬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