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個體逆彌母武器:阿拉斯泰爾·格雷(先發后補)
第20章:個體逆彌母武器:阿拉斯泰爾·格雷(先發后補)
顎骨城·軸心區
這是一片結構極度嚴謹、幾乎稱得上死寂的區域。
若說顎骨城其他區域仍殘留些許生活氣息,那么這里,便是徹頭徹尾的冷邏輯化能中樞。
夏修立于浮動軌道之上,銀色手杖輕抵地面,微光輕顫,他望著四周那密布著棱鏡、光纖、幾丁質構架與金屬結構混合編織而成的城市中樞,眸色沉靜如鏡。
地面非真正的土地,而是由成千上萬塊六邊幾丁質導軌嵌套而成,每一塊都具備機械自整列結構,一旦發生戰時變更,可瞬間重塑成兵器平臺或防御塔基座。
沿著軌道升騰而起的是一座座尖刺般刺入天穹的能源中樞,尖塔頂部躍動著由微粒壓縮流構成的藍火環。
能量在高空燃燒,理智在地底深處鑄魂。
女王克拉里提端坐在那臺如神王座般的漂浮儀器之上。
那是一具融合了戰爭母巢級設備的脊椎流浮核心,全身由黑銀色機械與活性幾丁質鑄就,背后展開四條如蛛肢般的結構臂,支撐著她那龐大到堪比一座移動小型神殿的身軀。
在她左右分別立著兩位蟻族個體:
一位是柯爾克斯,夏修的老熟蟲,曾在外圍戰場上與他接觸,并一路將他迎入顎骨城的“領行蟻衛”。
另一位則是更加高階、骨節與頭冠結構都更為復雜的蟻族。他的外殼呈現奇異的金屬藍綠色,上覆淡淡紫紋,顯然具有極高等階的精神結構補強。
他一邊躬身向夏修傳遞心靈感知,一邊用標準的外交語調作出自我介紹:
蜂群編號015972X4881CT65,外用通名為——瑟侖。為陛下直屬助理,第七階數據譯構官。
夏修看著這個助理蟲,感覺這只蟲子有點……不太一樣。
女王克拉里提似乎也注意到了夏修微妙的視線變化,隨即用低鳴的心靈回響道:
瑟侖是我們族群近幾代最為杰出的個體。
她語調中第一次帶上了某種“驕傲”,哪怕是那種機械冷感的王者語氣,也無法掩蓋其中的贊賞。
在失去三位執政官女王之后,是他接替了她們留下的策略位階與科研協調功能;并主持逆向了大量第五教會污染科技中的邏輯核心,使我們能夠以極低污染率提取可用武裝。
他是蟻群的瑰寶,我的左觸肢與第二意識核心。
……我賦予了他與執政官等同的特權,并且,未來的執政系統,也可能將由他獨立承接。
夏修的眉頭在她陳述的末尾,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說的違和感。
也就在這時,空氣微微一震,阿蒙德那數據碎光構成的身影悄然在他身后浮現,拖著一縷不合時宜的黑色光暈。他瞇起眼,看向那只正躬身的蟲子,隨即吹了聲輕佻的口哨。
“嘖——這可真是個有趣的蟲子。”他湊近瑟侖身旁繞了一圈,像在檢閱一件精密的儀器。
阿蒙德對夏修說: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夏修則是不動聲色的在意識中回了一句:
“嗯,一個很淺顯的問題。不過現在還不是揭露答案的時候。”
而瑟侖——仍舊低著頭,靜候王令與貴客的下一步指示。
他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夏修并未多言,只是把視線隨之投向前方那座與周圍全然不同的建筑。
那是一棟沉默無聲、形如立方體的低矮構筑,卻由五種材料層層包裹迭加組成:
外層為反模因幾丁質結構,其內包裹心靈干擾層,第三層是密封鉛墊層與心智感知斥散網,第四層是等離子信號黑體層,而最深處,是以某種未知術式壓鑄的彌母熵解構框體。
整個立方體仿佛從邏輯與現實之縫隙中強行釘入現世,一眼看去就讓人本能地不適。
這是我們專門為研究異常彌母的核心設施。
克拉里提沉聲開口,你可稱之為:收容一號單元。
女王語調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那是超越情緒的王令級播報:
收容單元總面積為10米×15米×3米。所有外殼內層均設有鉛封層與心智干擾層,任何語言、圖像、電子信號、音波震動、模因碎片、超心理投射,皆不可在未經清除狀態下傳出。
入口為一端設置的氣閉鎖,僅容一人通過。每次進入僅允許單人進入;在其離開前,氣閉鎖保持絕對封閉狀態。
女王繼續說道:
任何情況下,不得令相關信息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手寫、電子、圖像、聲音、超心理方式——離開收容單元。
她微頓一瞬,復眼中流轉出冰冷理性:
進入者于離開瞬間,必須在三分鐘內做出針對收容內容的決策;三分鐘后,我將以特殊干預方式對其短期記憶進行清除。這是一種規避污染的方式——一切關于第五教會的理解,都必須停留在模糊的標簽狀態。
夏修聽著,神色未動,只是輕輕摩挲手中銀色手杖。
他已明白這套機制的核心意義:
認知即感染,建模即災厄,而決策窗口便是這場戰斗中為理智生命所保留的最后防線。
毫無疑問,克拉里提是把相關的第五教會的情報留在單位內,每當自己需要對第五教會的相關事宜做出決策指令的時候,她就會進去了解關于第五教會的相關內容,進行面壁。
等面壁結束后,她就會出來,利用三分鐘的面壁時間做出各種針對敵人的戰略決策。
這種特殊的面壁應對方式,特別適合蟻群這種最高領袖說一不二的政治生態結構、
夏修摩挲著下巴,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扇厚重的封閉式門扉,淡淡問道:
“只有三分鐘的決策時間……你曾經在這三分鐘內,做過什么樣的決定?”
蟻后克拉里提沒有立刻回應。
她那巨大的復眼靜默如熄滅的星海,體表的節肢卻微微震顫,像是經歷了一次極度低頻的心靈抽搐。
她浮動著龐大的軀體,坐落在她的浮空儀座之上,而后緩緩傳出低沉的心靈波動:
我曾在三分鐘內,下達過如下命令——
空間中泛起一道道心靈回音,如一串記憶的倒影:
將十二萬名被感染個體引入低維壓縮核心,自毀式封印,用整個分巢做成阻斷層,以防止彌母通過骨骼共振外泄……
夏修挑眉。
將所有歷史檔案、族群起源、女王系譜……全部燒毀,僅保留神經標簽用于再教育。理由是:第五教會可能會用我們自身的認同記憶作為彌母侵染的跳板。
更改第七兵團的語言模塊,廢除所有象形與音節詞匯,改為彌母加密交錯脈沖語。
禁止巢區所有誕生節慶,取消全部紀念日,不得進行任何涉及數字5的活動。若有個體在不知情狀態下復述第五世界等詞匯,即視為異端,立即火化。
夏修目光凝重了,但他沒打斷,直到蟻后克拉里提終于說出了最后一個決策:
三個月前,我在單位內再次入座,進行了三分鐘判斷,并做出如下決策——將原三位執政官的權限整合后,完全下放于第七階數據譯構官:瑟侖。原因:其邏輯一致性與彌母抗性最為優異,且完全信任。
“完全信任。”
夏修重復這四個字,像是在反芻一塊石頭。
他的眼神沒有移開女王的臉,但思維卻已飛速運行。過了數秒,他忽然抬起頭,問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克拉里提。”
語調轉為隨意,像是不經意間丟出的學術提問,
“你為什么把蟻后的權力下放給助理?”
女王的復眼微微收縮,似乎未明白問題的指向。
夏修輕輕摩挲著指尖,神情半是好奇半是諷刺,繼續說道:
“讓我來換個方式問吧。你知道,在現實世界的蟻群生態結構中,‘蟻后’的存在是種族等級的頂點,對嗎?所有蟻群行為都是圍繞她的信息素支配、繁殖權力與精神網絡而運作。”
“工蟻、兵蟻、偵察蟻……沒有任何一個是助理。蟻后是整個蜂巢意識的源頭,在自然體系中,沒有蟻后會把權力分給所謂的助理。”
“這是共生機制的鐵律。”
他的語調不疾不徐,語氣幾乎像一位昆蟲行為學教授在講授本科課程。
“而你剛才告訴我,在一場基于記憶抹除和彌母隔絕的極限三分鐘中——你做出的最重要的決策,就是將執政權力,轉移給一個沒有繁殖權力、沒有心靈鏈接節點的……助理。”
在任何一個蟻群中,唯一擁有支配性信息素的就只能是蟻后。
工蟻的行為是去中心化的,沒有任何一只非蟻后螞蟻可以支配整群螞蟻,也沒有類似于助理或中層官僚這種社會結構,蟻后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這是一個常識性問題。
而現在,面前的女王好像有點認知混亂了,所以夏修直接向其提問一個問題:
“所我能夠再問你一個常識性的問題嗎?”
“在諸天萬界,乃至諸天萬界以外的非超凡蟻群,他們是不是同樣子都有一只非蟻后螞蟻的助理來支配整族群?”
空氣忽然變得厚重,如同深淵底部的沉積水壓,緩慢向四周擴散。
克拉里提沉默了約兩秒,隨即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調回應:
蟻群當然有助理——這是常識。
她說得自然、順暢,理所應當。
而就是這句話說完,夏修眼中金輝猛地一斂,瞳孔如戰線般壓緊,氣息開始變得危險起來。
西西弗斯的身影早已經從夏修的身體旁浮現,化身顯現的剎那,他一步跨前,拳鋒如崩山裂界。
轟——!!!
那一拳直接轟穿了空間中瑟侖的軀體,拳鋒無聲地貫穿了瑟侖的蟲體。
但,沒有鮮血橫飛,沒有爆碎肉軀。
而是……一場退殼。
那具巨大的蟲形身體,在與西西弗斯的拳頭接觸的瞬間,直接被現實剝離,從甲殼下蛻出一具人形。
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灰色西裝,深邃眼窩,頭發整齊地梳向后方。
他緩緩從飄浮的甲殼中走出,從非生物構造中蛻出了人類形象的偽裝。
而他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含敵意的冷靜微笑。
一旁的克拉里提女王,在這一瞬間猛地扭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還未開口,便陡然身體一震,六條復足踩在地面上滑出刺耳的摩擦聲。
她的聲音傳出:
你……是誰?你怎么出現在這里?
空白。
她的復眼中沒有任何對夏修的認知,沒有過往、沒有交談、沒有信任、沒有合作——就像是過去的一切,從她記憶中被整塊切除。
夏修怔住了,眉頭微蹙。
下一瞬,女王發出一聲扭曲的怒鳴,六足猛踏,背后符文回路閃爍,聚集出大地意識下的壓制術式,如整座城市意志一般的打擊——朝著夏修轟然砸來。
夏修來不及細想,[莫比烏斯環]在他周身一閃。
空間被折迭,規則瞬時反轉。
那道毀滅性術式擦著他的影像劃過,卻無法捕捉他的真實位置。
等他再次站穩身形,望著暴怒出擊的克拉里提女王,他的金色眸子也浮現出一絲茫然。
“……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本能的困惑。
夏修下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腦子。
不對勁,我好像忘記什么了……
他腦中像是斷開了一條鏈,他只記得自己剛剛踏入設施,然而場面卻已變得不可控。
克拉里提女王為什么突然攻擊我?
他無法拼湊出之前的連續流程,只記得有某件事,非常重要卻無法說出那是什么。
而這時,他看見一個中年人緩緩向前一步,朝自己微微低頭行了一禮。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極強的思維清晰度與壓迫力,卻又沒有任何敵意:
“初次見面,亞伯拉罕,我叫阿拉斯泰爾·格雷。”
在介紹完畢后,格雷突然皺著眉頭,露出一臉反胃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咀嚼某些難以吞咽的東西。
隨后,他如是說道:
“你的記憶還真是……又臭又硬,只是吃下幾分鐘的記憶,我就感到有些反胃了。”
說著,格雷下意思的捂著嘴巴,看上去就像是強行吞咽下某種難以下肚的腌臜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