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二執政官·薩巴奧斯
:18恢復默認
作者:鴿子與咸魚
更新時間:25071602:18第173章第二執政官·薩巴奧斯
黑色光球依舊盤踞在洞窟的中央,它沒有移動,沒有進攻。
它只是不斷地生長、復制、模仿、擴張,像是一顆置于基準現實中的癌癥源核,用它那永不停息的演算邏輯,朝著世界的每一條縫隙蔓延。
“雖然沒有攻擊性……”
夏修立在石洞邊緣,在心中嘀咕著:
“但這東西的存在方式本身就是大問題……欲肉過去被機械教會的人稱為血肉之癌還真是沒有任何一點錯誤。”
面對血肉之癌這種東西,暴力是下下之策。
真正有效的手段,從來不是摧毀,而是收容與降服。
夏修靜靜地思考著。
“究極生物能臨時壓制這玩意兒……靠的是血神所攜帶的至高神性,至高神性具備放射性衰變抑制力。”
“但我不是血神,用杠桿撬動破碎之神的至高神性的話……欲肉和破碎這兩個東西,一個是沒頭腦,一個是不高興;不高興和沒頭腦一碰面就要干架,也不行。”
“找伊甸要的話……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所以我得換一種方式。”
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嘆氣。
“出門在外,一直靠大老板伊甸撐腰也不是辦法。”
他嘆息一聲。
“所以,今天輪到二老板你出場了。”
前一刻在深空戰場的夏某人遇事不決就喊至高八天加點,而這一刻面對不斷擴展的血肉之癌,他又開始找過去一直被冷落的二老板。
亞大珀斯,出來助我!
他抬手一握,掌心出現了一枚燃燒著紫色微光的血印。
剎那間,空氣像是被扭曲的符文灼燒般驟然變形。
一道古樸、粘膩、滴落著不明液體與靈性文字的羊皮卷軸,自虛空中緩緩蠕動爬出,像是某種從深淵中爬回現世的低語者殘片,翻卷著滴落。
上面爬滿了無法辨認的肉質符號、倒置經文、牙齒狀的簽印,還有一圈圈疑似眼眸的浮雕。
欲肉譜系再次浮現,卷軸于風中翻頁,發出血肉翻動般的“咔哧”聲響。
緊接著,一道深沉無機的聲音從他腦后響起:
檢測到欲肉六統領碎片——
接入中:第二執政官·薩巴奧斯(SAbAoth)
補全之海:失效
巫王之座:響應中——
不知是因為不久前第四執政官碎片已被補全,
還是因為那尊“神只之獸”祂覆蓋的無垠正在以太的呼吸間悄然貼近。
這一次,欲肉譜系的回應……竟顯得格外平靜且有序,不像初見第四執政官那般狂亂、嘶叫、紊亂如癲疾潰流,這次它仿佛沉入一座古老的機關,開始緩慢而有節律地啟動。
而當那道深沉的回響從卷軸中震蕩而出時,夏修金瞳微縮,低聲呢喃:
“……巫王之座?!”
夏修只在調查綠日事件之時,模糊的接觸血肉之神內殿的朦朧投影時,窺見過一角巫王之座的存在。
那是亞恩的打造的王座,那是欲肉譜系之主用來統領血肉神的王座。
現在,竟再次顯現,還不待夏修探究其機制原理,異變驟起。
那顆黑色的光球,那個如癌源般吞噬現實的原初核心,竟在此刻輕輕震顫了。
仿佛察覺到了——某種“高位同族”的靠近。
與此同時,夏修掌中的欲肉譜系突兀地閃現出數十道重疊語句、詭秘字符與崩壞公式,它開始出現了不規律的邏輯涌動:
&&正在&&嘗試**接駁&六大執政官……
未得到回&&¥
出現錯誤反饋!!!
出現錯誤反饋!!!
出現錯誤反饋!!!
接連三次的“錯誤反饋”就像靈魂內部被壓縮的三次抽搐。
夏修臉色變得嚴肅,欲肉譜系的運行從來不是理性結構,而更像是無窮意志的粗糲涌現。
下一秒,卷軸之上浮現出的字符令他瞳孔收縮至針尖:
[第二執政官·薩巴奧斯與你&&您發生接駁……
巫王之座強制鏈接——
補全之海·臨時啟動——
他感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同調系統接納,而這次不同于第一次接駁失敗,這次他成功的接駁大部分欲肉譜系已經失效的功能。
數十億段記憶片段、非語言知識、靈性對齊閾值瞬間從卷軸中流入他的腦域深層。
人類補全·萬識共享裝置啟動!
記憶同頻功能鏈接成功——
感知同頻功能鏈接成功——
嘗試修復感知成功——
夏修感覺頭皮發麻。
這是無數個被改寫、被吞噬、被獻祭的“我”,他們的殘余意識正透過這臺古老的神性裝置,與他共鳴、共思、共感。
而就在那一瞬間,一行全新的字符浮現于他視網膜內側的黑暗中。
檢測到王座逆轉錄者(英靈)編號d777
代號:「未鳴之奏者」
數據傳輸波動確認中……
海潮悄然退去,水面寂靜如鏡,而在那洞窟中央的漆黑半球仍不斷地分裂、蠕動,像是宇宙的畸胎正在孕育自身的重生。
夏修靜靜佇立于其前,指尖搭在欲肉譜系殘頁之上,他感覺骨血在沸騰。
“這是……沒有見過的血肉塑造結構之術。”
他皺著眉的抬起自己的雙手,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肉塑造術涌入他的腦海。
人類補全·萬識共享裝置·接入成功——
殘存意識源編號d777——英靈·未鳴之奏者·奧特拉瓦(otrava)
神經靈映:確認!
開始輸入數據包:《血肉塑造·贊恩之琴師》
一陣低頻的顫音自夏修耳蝸深處綻放,仿佛有一支古老的樂器在腦干處彈響。
他的眼神猛地一凜,剎那間無數畫面宛若洪流灌注腦海。
那是祭壇上、欲肉神廟的某個深夜;是無光洞穴中、千具奴隸奏笛的疲憊喘息;是瘋癲的女祭司將血肉捻為絲線,縫制出能“演奏結構本身”的弦樂軀殼。
這便是那一曲技藝的根源。
肌腱即為弦;骨骼則為橋;氣流通鼻竅,便如長笛;連接其神經,即為音律傳播器;在呼吸與鳴響中,奏響封印、共鳴、或侵蝕之樂章。
萬識共享·載入成功
夏修站在血肉神廟的陰影中,目光望向那漂浮在虛空之上的欲肉譜系。
這頁古老的血書此刻正泛起濃稠血光,像有一雙手從史前時代伸來,將某段早已掩埋于神話底層的“意識”遞交給他。
那是一段記憶。
一段來自英靈d777——未鳴之奏者·奧特拉瓦的殘存意識。
最初,是血與火的碎影。
他原是一名新欲肉的世俗派系的領袖,名叫奧特拉瓦,一個在末世邊境被遺忘之地誕生的奇才,曾受教于狄瓦流亡欲肉派系的祭祀團。
奧特拉瓦目睹過文明最深的黑暗,也曾沉迷于血肉塑造的輝煌。
他并非惡徒,恰恰相反,他對人的尊嚴有著頑固的執念。
在記憶中,夏修看見他的筆記和自述;
「在大洪荒尚未停歇的晨曦里,祂覆蓋的無垠像塊翻涌的赤紅隕鐵,墜入凡世深處。
祂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化成巖漿與骨骸的狂飆;而在祂的胸腔里,分裂出六枚尚未長成面孔的執政官(Archons,統領),它們挾帶著肉即真理的原初律令,蠕動、爬行,尋找能夠獻祭自身的族群。
偉大的亞恩只是殘破部落的孤兒,卻被執政官相中。
“若我獻祭形體,能否換來族人不朽?”
“血肉既愈,靈骨亦生。”
六道嗓音在他耳中同步低語。
亞恩切下自己的肋骨,鍛造成第一把骨刃,將它插入胸口。
“化之、增之、超越之。”
從那天起,欲肉教派誕生,舊部落被重鑄為不可數不可說罪孽之城(Adytum,內殿)。
高墻由活骨筑起,城門以巨獸舌苔鋪陳,人民日夜歡呼,而執政官的影子則在穹頂漫游,像一只只巨手攪動星空。
亞恩將四位圣者(納多克斯:怒策者,掌軍陣與謀略;拉娃塔:甘血者,掌豐收與繁殖;歐若科:戈戟者,掌鋒刃與征伐;撒恩:疾疫者,掌病理與凈化。)立為樞柱。
他們把山谷開鑿為血池,把蟲卵種進祭壇,讓祭陵里的鼓點貼著眾人的心臟跳動。
祭司鍛脊術,拆下罪徒脊骨為幼童接骨,以求長生;
活蟲牧養,白蟲在體內循環,既是飾環亦是武器;
肉墻筑殿,將戰俘埋入墻體,肉芽與石灰同化而成宮柱。
欲肉帝國版圖掠過高加索與巴爾干,隨后,整個有央板塊和部分奧列庭板塊被納入帝國統治。
只需打敗機械城邦,徹底消滅狄瓦,亞恩必將成為泰拉之主,人類之主!
如亞恩所說:欲肉將解放全人類,建立人類之樂園!
然,戰爭百年,亞恩忽然遁入七日閉環,從此音訊全無。
四圣者各執神符,教會開始分裂,祭臺上的血蝕裂開,涌出自相殘殺的骨刺——大裂痕自此撕開欲肉世界。
而這是亞恩失蹤后的第一個百年,六統領也相繼消失,欲肉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內斗,欲肉分為四大教會;
內殿覺醒教會。
紅獲教會。
永恒之母教會。
瓦圖拉教會。
百年的血宴戰爭,已經讓我對四教大失所望。
百年內斗,已經讓帝國徹底崩潰,我們……已經失去了對有央的統治,人民也視我們為仇寇。
這群利欲熏心的家伙……,他們已經忘記了欲肉的剝離之道真正的含義。
疾病被他們所崇敬,剝離之道變成剔除弱者、凈化群眾的……
欲肉已經墮入魔道!
我必須重新尋回六統領,我必須重新修復欲肉之榮光!」
在奧特拉瓦短暫卻閃耀的生命軌跡中,他已經致力于尋找六統領,修復欲肉譜系的道路上。
他見證了欲肉帝國的崩潰與最后的瘋狂,帝國把山嶺鑿空為血池,把戰犯溶入墻體作磷光燈柱,蟲群在穹頂飛旋,赤霧日夜不散。
舊史稱那段時期為——“肉與星輝共舞的血肉黃昏”。
在好幾次的周轉后,他來到了狄瓦,參與了狄瓦流亡欲肉派系的祭祀團的奴役解法運動中,他在這段時間,找到了六統領的訊息。
有一個地名,成為他命運的終點——卡利亞克拉洞窟。
一座坐落于黑海邊的咽喉之地。
「一群狄瓦士兵兇神惡煞地守在這兒,那陣仗大得離譜,不僅如此,單單這一個月里我就已經瞥見了六七狄瓦樹人過來,源源不斷地給這個聚居地送來奴隸。
難道說這地方也許藏著什么礦山,他們讓這群奴隸在里面一直挖礦挖到死為止?
在我干掉了所有看守以后,這村子已經荒廢掉了。
我發現那些奴隸實際上是被帶去了地下,送進一個錯綜復雜的大洞穴里面。
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這兒沒有什么礦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褻瀆神明的地下廟宇,奴隸們被強迫著在里面參與一種繁復的祭儀!
在我冒險闖入洞穴途中,我觀察到狄瓦女祭司在把奴隸扔進一片無形的虛空里頭,我從未見過那樣的東西。到了洞穴的中心,我發現里面有著一片比剛才還要大上許多的虛無,一動不動地把那些營養不良的奴隸團團圍住,他們受人使喚,一刻不停地在那里吹著長笛。
有一個吹笛人難免精疲力竭,癱倒在地,于是他立即就被人拖離了現場,由另一條倒霉的生靈來接替他的位置。
此等荒謬絕倫之情景,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纏斗片刻之后,我將那些狄瓦女祭司囚禁在了關押奴隸的圍欄里面。剛剛重獲自由的奴隸們大都逃離了此地,但也有一些留下來宣誓效忠于我。
雖然我不愿承認,但我打斷的那儀式似乎并沒有我心目中那樣愚不可及。
今早我注意到主洞穴外邊的那無形黑影已開始蔓延,幾乎橫斷了我們離開此地的路徑!
當暗影驀地朝她襲來之時,我的一名顧問未能及時閃躲,下一秒她便沒了蹤影。
這儀式給狄瓦女祭司帶來的愉悅可謂無窮無盡,而且它似乎還能遏住那片虛空的長勢,即便只是一會兒的工夫。當我開始將祭司們一個接一個投入那吞噬萬物的虛空之時,她們那瘋狂的笑聲才告一段落。
這樣的行為盡管也許太過沖動,卻為我爭取到了想出解決方案所需的時間。」
奧特拉瓦記錄過奴隸的哭喊,記錄過自己第一次見到黑球背后星眼之門的恐懼。
它被窺視,也看到了那無邊深淵之后的真相。
那不是狄瓦祭祀的召喚物,不是某種“次等神只”。
它是六大統領之一的投影,是祂覆蓋的無垠借由某次獻祭在物質界形成的臨界投影點。
“……音樂,是它的枷鎖。”
「黑色的光球,我得以一窺它那巋然不動的漆黑帷幕背后的模樣,那一刻我試著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我越是拼命掙扎,那道界限便越發曖昧模糊。
起初它像是一道門徑,通往那浩渺的宇宙太虛,那兒空無一物,唯有杳杳星光點綴其間。
待我湊近一看,那些星子卻睜成了虎視眈眈的眼,而它們四周那片綿延起伏的黑暗亦張開無數畸形大口,都發狂地咬著剃刀一般的牙。
剎那間我認識到自己確實是搞錯了:這東西,盡管驅動著其行為的力量也許只是本能,卻并非蒙昧無知的下等神明。
不,那一瞬間我見著了它的真面目:六大統領之一!
為什么!瞧瞧我都發現了什么,天啊,這是何等的褻瀆啊。
盲目癡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源核、魔神之首、群星之主……
祂和血肉之神存在某種根深蒂固的聯系,我發現祂的仆從,外神的仆從,愚昧的惡魔蘇丹的居所。
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無形笛手吟唱的樂聲之中,祂位于最后一道大門之后。
人們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奇怪和超現實的事物,在那個超越邏輯的世界中都有一席之地。
真是讓人絕望啊,原來,泰拉那個對信徒有所回應的盲目癡愚之神只是一個……軀殼。
一個群星制造的軀殼,真正的祂一直都在自己的神庭之中。
這個東西……六統領跟祂有關,因為在那盲目癡愚之神的王庭中,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無形笛手吟唱的樂聲之中。
而六統領也一樣,它必須無時無刻的聽到音樂,不然它會有直往外擴張!
我看見了那東西,外神的仆從!」
在夏修的記憶中,他看見了外神的仆從,那不是人類,也不是獸類,更不是任何一種能夠被歸類的已知生命體。
它的身軀由無數粘稠的觸須構成,如同腐敗后仍在搏動的肌腱,層層疊疊地堆疊著,彼此糾纏成一團扭曲的偽形軀體。
每一道觸須都隱隱透著透明膠質質感,在黯淡的洞壁反光中反復蠕動。
潮濕,厚重,帶著神經末梢本能地探出、縮回的機械痙攣。
正吹奏著一根細長的骨笛,笛聲低沉而不穩,像是風從肉體中穿行。
沒有節奏,沒有旋律,但每一個音節卻都滲透骨髓,像是記憶中失落的童謠,又像是死亡前耳畔回響的哀悼。
那不是為了演奏,而是為了存活。
因為一旦笛聲停下,什么東西就會蘇醒。
「這樣子的東西……有數以千億計,它們在神庭中不眠不休的演奏著,哄睡真正的盲目癡愚之神。
而六統領也一樣,它必須聽到生靈的演奏。
我必須要重新哄這東西入睡。
而如今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楚,狄瓦的解決方式難以為繼,用源源不斷的奴隸的生命獻祭,根本無法讓它安眠。
毫無疑問,我必須想辦法把這東西封印起來,從現在起,一直到時間的盡頭。
對一名欲肉術士而言,這并非恰當的做法,可我沒有多少選擇:能供我支配的只有我自己的血肉了。
憑借我在血肉塑造方面的學識,應該可以將統領遏制住,而不必作出更多的犧牲。
我要把自己做成一座“血肉之廟”,然后永恒的演奏下去,來確保永遠有人阻止這東西探出頭來。
我會向我的追尋者交代一份工作,封印我所知的一切入口。
從那以后,留在這洞穴中的人將共膺我肉體的福佑,與我一同成為永世不眠的守夜人。
此處記載的言語將會成為我最后幾段清晰連貫的記憶。
我拒斥狄瓦為少數人犧牲多數人的行徑,正如拒斥生命的殘酷本性一般。
那是萬物內生的塵世造主所具有的真性;
亞恩曾說過:“古往今來,向善而行者永遠只有違抗本性這一條路可走。”
若我必須永處黑暗之中,那就以欲肉之道的方式永存下去吧,好讓除我之外一切人得見亞恩真正所教導的欲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