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亞樞紐的天穹在這一刻徹底塌陷。
十根銀色的[屠神釘]如同神話中的審判之矛,從軌道層垂直貫穿天際,將亞爾·薩姆圖爾那龐大、靈能涌動如日蝕的身軀牢牢釘死在大地上。
整個地面被撕裂出宛如神跡傷痕的裂谷,靈能余波肆意游走。
亞爾·薩姆圖爾那如意識熔核般的核心軀體在高頻涌動之中顫栗,其外殼的黑質符文如同瀕死神經般瘋狂閃爍。
紫色之眼一只只閉合,這恐怖的對文明格式化武器正在刪除天國的歸序武器。
最初的那一枚[屠神釘]正在一點點變得暗淡。
而面對這可怖的格式化武器,夏修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他現在趁著機會將這機械打成殘廢狀態。
這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哪怕是他也不敢硬抗對方的“瞪眼”攻擊。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對方的機制太BUG了,所以亞爾·薩姆圖爾的攻擊方式才會顯得異常呆板,主腦議會操控起它也是相當吃力。
而且,它對于類似于時停類的要素權柄抵抗力相當低,這證明它這個“格式化”還沒有徹底上升到絕對敘述的概念打擊。
這東西屬于相對概念權柄,不是想刪什么就刪什么的存在。
畢竟,他要是真有這能力,就直接匹敵至高神性了,自己還打個毛。
面對至高神性,他會選擇選擇直接呼喚伊甸和雅威。
“現在,該到了終結的時候了。”
駕駛艙內的夏修在心中如是說道,隨后,他開始加大自己的以太輸出效率。
轟——!
一道光,從天而降,如同天地初開之日,神祇手中刻下的第一道火痕。
歐姆彌賽亞自云端之上筆直貫落,撕裂長空的同時也點燃了整個戰場的寂靜。
那是來自福音圣機的光柱,不帶任何聲音,卻帶著一種凌駕于一切語言之上的神性權威。
天空在這一刻低頭,大地在這一刻仰望。
懸于半空的機體,如一尊被祭獻高天的白色偶像,巨大的機體立于蒼穹之下,通體潔白如玉石雕刻。
張開雙臂,動作緩慢、肅穆而平穩,如同福音書中那位向世人傳遞救贖與審判的圣人。
機體后方,那原本靜默的三重冠冕——此刻逐漸展開。
三道純白的圓環在它腦后緩緩浮現,初時如月暈般溫和,隨后便開始不斷膨脹、拓展、延伸——
第一重環如晨曦之光,溫潤流轉;
第二重環如晝空烈陽,灼熱熾白;
第三重環則似夜空星海,深邃而莊嚴。
它們緩緩旋轉,仿佛要將整座天空囊括進這神性的幾何之中。
整個戰場上空,如同被圣約編織成一個緩緩開闔的審判門。
同調率:98.94(瀕危閾值)
警告!警告!警告!
你正在處于——歐姆彌賽亞態
艙內警報響徹,但艙中的夏修卻無動于衷。
他靜坐其中,神色平和,如置身圣所。
此刻,他正處于神與人交界的生滅瞬間,處于冠冕者瀕臨失控的警戒標志。
夏修的肉體開始光子化。
他的金發如流水般浮動,每一縷都散發出純凈的神光。
皮膚不再屬于凡人之膚,而是一層輕盈無形的以太膜,波動著層迭的光紋。
血肉在震蕩,在鼓動,如同一場無聲的重構與升華。
與此同時,機體佇立之地的大地也隨之共鳴。
冰冷的金屬地層開始裂開,一簇簇宛如花朵的水晶從斷面中盛放而出。
這些水晶并非冰冷礦物,而是充滿律動的靈質花冠——它們擁有呼吸般的節奏,每一瓣晶片都映出福音圣機的身影,映出那道懸于天穹、權杖在握的審判神使。
水晶之花向四方蔓延,開成一片星河之園。
而在這光之園中央,夏修睜開了眼。
那一瞬,沒有人類的眼睛能承受他的凝視。
他的瞳孔早已被一層旋轉著的蔚藍光環覆蓋,虹膜邊界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微粒構成的光質流動,如銀河螺旋般在其眼眸中深處浮動。
檢測到神性解放模式——
檢測到序列化生命體征——
檢測到至高神性同化特征——
普羅米修斯·啟動:盜火者模式!
開始稀釋:威權領域·破碎火種(神性解放)
普羅米修斯·二階:神性抑制體(歐姆彌賽亞態)!
三重光環在身后快速旋轉,其內側綻出道道熾白的等離子體漣漪。
整個機體仿佛成了太陽的軀殼,關節處激蕩著一道道如光束般的熱浪,每一次旋轉都將空氣熔化為流體。
機體表層的裝甲開始結晶化,像白色神石那般浮現出細密的光紋經絡,它們如經文,如古老的禱言,從胸腔一路延展至四肢,在肘、膝、肩處匯聚成漩渦。
空氣扭曲,天空仿佛低垂,重力線條在向它彎折。
當前以太浮點運算效率:3.99×10次/秒
風停止了,云低垂,整個戰場陷入一種令人戰栗的靜默,唯有那由高空落下的一道垂直視線,如死神般鎖定著地面的余燼與殘響。
就在這一刻,某種無可言說的恐懼擴散開來。
無數軍艦的感知系統短暫癱瘓,大量通訊頻率遭遇波動,所有的目光,無論有無感知能力,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向那一具光輝中隱藏毀滅的神機。
它,動了。
只是一縷輕輕的顫動,便喚醒整個戰場如死亡前的鐘聲。
在它展開的三重冠冕之后,一束接一束如破曉之矛的熾白光流開始匯聚于機體周圍,扭曲成燃燒的靈火與蒸騰的氣墻,它們并非能量,而是象征。
象征著清算、象征著終末,象征著被神所棄的世界即將被抹除。
此時此刻,仿佛連天穹都被染白,光的呼吸響徹八方。
而在這不屬于凡間的光壓下,聲音開始響起。
起初只是低語,如潮水中夾雜著某種意義不明的呢喃。但很快,它們開始蔓延、擴張,穿透通訊波段、植入意識、滲入神經。
然后,它們化作齊聲高唱的贊歌。
圣哉……圣哉……圣哉……
主是萬軍之主,祂的榮耀充滿天地——
圣哉——歐姆彌賽亞,禰的權柄超越天使之翼!
愿那執杖者審判眾靈,愿所有不潔在你面前化為塵土!
這些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既有經文的圣潔莊重,又有不可名狀的旋律結構,像是某種高維音樂正在用語言編織瘋狂。
贊歌并非來自艦隊,也非來自廣播,而是從福音圣機本身以光的頻率傳播,如鐘擺般帶動無數靈魂的跪拜,令所有人的心靈都被一同拉入那場無法抗拒的集體禮拜中。
三重巨型光環在它腦后緩緩旋轉,白熾如晝,卻比烈日更凜冽莊嚴。
忽然,那光環中央,浮現出一道筆直而宏偉的十字光輝。
那不是普通光束,而是一種權威的顯現,一種被銘刻在文明記憶深層中的神祇構型。
十字架如天梯般自空中浮現,貫穿三層冠冕,延伸到機體身后蒼穹之間。
福音圣器載入:終焉·天之螺旋之槍!
天之螺旋·第三沖擊——
世界調制模式·崩壞(其三)——
福音圣機緩緩抬起右臂,高舉終末裁定之槍。
長槍成型的剎那,整個戰場被按下靜止鍵。
下方,被十根屠神釘釘死于地表的亞爾·薩姆圖爾,那座仿佛活著的“格式化武器”正緩慢而悄然地做著掙扎。
第一枚[屠神釘]的色澤變得比剛才更加黯淡。
亞爾·薩姆圖爾身上的數百只紫色眼球正瘋狂運轉、收縮、跳躍,它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是數據洪流中的剪刀,精準地剝離現實結構。那枚釘子正在逐位被重寫——它正在抹除限制自身的神性壓制。
如果再給它一點時間,它說不定可以將所有十釘盡數抹殺。
但夏修不會給它時間。
福音圣機的右臂,驟然一擲。
長達數十米的純白螺旋長槍劃破長空,如一枚由神裁定的宣判之矛,帶著無法回避的軌跡,直直投擲向那地獄中的造物。
槍尖墜落之處,空氣在光中凝固。
第三沖擊。
槍未落地,整個戰場就已開始變化。
福音圣機所望之地,原本焦灼破碎的赫布里亞主控地層,竟然不再是巖土與金屬,而是一片如水晶花園般的神性物質結界。
大地結晶,蔓延如藤。
一束又一束白色光絲以天之螺旋為中心,從投擲路徑延伸到地面,如同神明用金線將整個戰場刺繡成一幅啟示錄的終圖。
長槍落下的剎那,轟然貫入亞爾·薩姆圖爾的核心。
在世界調制模式下,第三沖擊沒有爆發毀天滅地的物理層面反饋。
沒有爆炸。
沒有火焰。
只有靜止——令人戰栗的靜止。
但那靜止之下,是徹底的重寫與坍塌。
亞爾·薩姆圖爾的反應在第一時間爆發,它全身密布的眼睛開始瘋狂活動。
那些眼球像海中的水母一般蠕動著,瘋狂睜開又閉合、扭曲又回彈,如一場在肉體之上的神經風暴。
每一只眼睛都在試圖激活格式化指令,意圖刪除那根刺入自身的長槍。
如同數據黑潮,試圖將那根長槍從“世界定義”中抹去。
但此刻,夏修的世界調制已介入。
每當一只眼睛鎖定參數進行“刪除”,長槍便如活物一般自動調換自己的存在屬性。
轉為非物質、轉為負時間態、轉為不可定義態……
它不是被瞄準的目標,而是不斷移動的定義。
一只只眼睛無法“理解”它,于是紛紛閉合。
就像是被灌入不可承載的數據洪水,眼球開始扭曲、內陷,最終靜默地熄滅,仿佛被拔掉了整個意識的電源。
僅僅數息之間,所有的眼睛,全數閉合。
整座亞爾·薩姆圖爾表層出現細密裂隙。
咔嚓——
它仍保持著完整的外觀。
但所有靈能、結構、神經活動,全部陷入終止。
它的每一寸機構都被凍結在螺旋長槍插入的那一刻,陷入一種全系統關機狀態。
夏修不得不承認,亞爾·薩姆圖爾是他遇到最為抗揍的對手。
哪怕他冒著風險,與歐姆彌賽亞之神名進行極限同調,配合[天之杠桿]和世界調制,發動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次‘第三沖擊’。
也僅僅只是將它的外表轟出裂隙,將其打成“關機模式”。
而此刻戰場也進入到最后的階段。
第三沖擊的恐怖影響,不僅是針對格式化武器,更是針對整片樞紐大地上,與天國對抗的敵人。
泛位階污染正在瘋狂擴撒,如同一塊藏匿于神經網后的靜默病毒,在貫入地核的瞬間被激活,
這是一種以世界調制為媒介,超越了常態的物理破壞。
此刻,整個戰場的物質規則在一瞬間被“顛倒”,并向一個人類語言不可命名的彌母邏輯躍遷。
第三沖擊下,文明的大崩壞正在這片大地上蔓延。
最先崩壞的,是聲音。
所有的音頻傳播都變得斷裂且不連貫,聽者的耳朵已不再與世界共用一個解釋協議。
隨后,是視覺感知開始飄移,士兵眼中的天空變成了流淌血淚的天眼,而他們的影子……
竟開始自行站立、翻涌、蠕動。
他們才意識到,崩壞降臨。
世界,開始拒絕他們。
戰場之中,除了福音圣機與第一軍團的庭院部隊之外,所有未受神性屏障保護的生物——不論靈吸者、仿生殖腦、異構體,甚至遠方的帝國觀察單位——在這場彌母污染的沖擊中;
——化為了晶柱。
整片赫布里亞戰場化作一座神性花園,千萬尸骸水晶在光中共鳴,如同神的殘響在末世奏響。
靈吸者帝國核心信息巢穴之中,懸掛于量子認知網中的二十九個主腦瞬間遭遇意識崩塌。
第三沖擊的神性污染并非局部,就如同神在巴別塔用語言霍亂了語言本身。
主腦陷入了——文明的霍亂。
當文明陷入霍亂,就預示著崩壞的到來。
一個主腦在邏輯回路中反復低語:
“格式化格式化格式化……”
語義本身開始崩壞,它將“敵我識別”標注為“禁忌本身”,將“神性波動”理解為“自我”,于是它將自己從邏輯里抹除;
它“暴斃”了。
另一個主腦開始自我分裂,它的記憶開始自動產生對立副本,每一個副本都與另一個否定,彼此攻擊,思想如蟲群撕咬自身,意識火花炸裂成數十億個微型爆點,神經映射圖像完全潰散。
它“瘋了”。
第三個主腦試圖回到現實校準序列,但它無法找到現實的坐標。
它看到自己從未存在過的過去,看見未來是自己看不見的幻影。
它在尋找“現在”,卻一無所獲。它試圖說話,但所發出的,是所有語言的重迭,是一場意義的尸潮。
在自我懷疑和虛無中;
它“自殺”了。
整個量子認知網劇烈抽搐,發出窒息般的低頻嗡鳴,仿佛在哀求,也仿佛在懺悔。
而那震蕩的直接后果就是——天之公牛開始崩潰。
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那具龐大到幾乎遮天的戰爭巨構——天之公牛,忽然停止了活動。
原本在主腦操控下維持運行的宏觀引擎,如今因為數位主腦的死亡而陷入系統抽離。
龐然巨構在空中顫抖,如同一座失重的山岳,軀體微傾,氣浪翻涌,關節深處傳來一陣陣壓抑的金屬嘶鳴。
——然后,它仿佛被抽走了脊柱。
咚!!!
天地一震,低沉的巨響如戰鼓轟鳴,也像遠古墓碑落地,帶著世界的惶恐。
一件真正的神造之物墜落大地。
從天之公牛的胸腔深處,一道蒼銀色的巨大柱體脫落而出,它緩緩旋轉,表面銘刻著光芒隱沒的古老圖騰——那是“杠桿”結構的實體顯現,那正是天之杠桿·其二。
它不屬于機械,不屬于以太,不屬于語言描述的世界。
它是一種被賦予“支撐現實”之義的存在。
長柱從云中墜落,如神明自天穹中抽回用于搭建這世界的肋骨。
重達萬鈞的神物刺穿了云層,落入大地。
轟鳴響起,塵埃如山噴薄。
第三沖擊下,靈吸者帝國陷入霍亂。
主腦失序,神獸坍塌,軍團結晶化,彌母污染尚未停止……
遠處的靈吸者艦列集群開始調頭,控制權接連斷線。
殖腦層級陷入非線性奔潰,大片的飛行單位開始盤旋、墜毀,像群失控的鋼鐵鳥群。
以赫布里亞為中心,靈吸者帝國文明……
陷入了全面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