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
相戀
作者：十頁人緣
五月開頭的清晨。
陸悠睜開眼，掀開身上的棉被，起身穿鞋，打著哈欠走向衛生間。
這個日子，擱羊城已經穿上短袖短褲，洗干凈風扇懟臉吹了，而在首都，晚上睡覺不蓋棉被，還能半夜被凍醒。
花十來分鐘洗漱干凈，重新回到房間，看著床上鼓起的大包，陸悠開始思考，要不要喊醒唐婉。
思忖半晌，陸悠決定不叫醒她。
為了籌備五四校慶，近兩星期，唐婉忙得是天昏地暗。
每天上完課，直奔學生會辦公室，平時輕而易舉的約飯成了難事，周末也得加班加點，沒空回家。
甚至在四月份末尾的兩天，兩人一度超過二十四小時沒見面。
以唐婉一貫恨不得時刻黏陸悠身上的習性，簡直不可思議。
“難得的休息日，就讓她好好睡吧。”
陸悠換掉睡衣，輕手輕腳走到床頭，蹲下身，撥開如雜草般覆蓋唐婉臉頰的頭發。
借著窗簾縫隙滲進來的陽光，一張絕美的睡顏自朦朧中浮現。
舒展開的細眉，垂落的眼瞼，鼻翼伴隨互相輕微翕動。
不如清醒時那般靈動熱情，但比清醒時多了一份靜謐安寧的美。
陸悠心中升起一股沖動，想親唐婉一下。
實際他也行動了，腦袋湊上前。
嘴唇相觸。
一瞬，又或許是許久。
嘴唇分開。
房間仍舊昏暗，唐婉依然熟睡，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陸悠摸了摸唐婉額頭，雖然很想鉆被子里，抱著香香軟軟的她再親幾口，可真的該走了。
自然界中，一方居家守巢，另一方就得外出覓食。
陸悠站起身，拿走擺放床頭的手機，走出房間，反手關門，同時點亮屏幕，低頭瞅一眼。
對上班族來說，這個點早得很，但對陸悠接下來的目的，已經不早了。
從入戶玄關墻壁的掛鉤上取下車鑰匙，換鞋離家，搭乘電梯直達停車場。
陸悠目光一掃，在一眾車輛中，精準找到最靚的仔。
寶馬M8黑武士，豪華四門轎跑。
它優質的駕駛體驗和硬朗帥氣的外形無話可說，相對應的，乘坐舒適度也無話可說。
打開主駕車門，坐進去，啟動發動機，靜待一分鐘熱車完畢，陸悠扣緊安全帶，踩下油門，打轉方向盤，驅車離去。
十分鐘后。
陸悠出現在離家不遠的菜市場。
由于周遭是密集居民區，菜市場流量很大，多是一些老頭老太。
循著記憶，陸悠直奔鳥禽區。
拐過數個彎道，空氣中的腥味逐漸濃郁，目的地近在眼前。
只見道路兩旁的攤位，擺滿雞的尸體，全是屠宰好，掏空內臟，去掉羽毛、脖子和腦殼的。
比起殺好擺出來賣的雞，陸悠更想買現殺的活雞。
奈何，首都管的嚴，明面禁止活禽宰殺交易，要買只能去偏一點的郊區。
可郊區位置偏遠，一來一回，起步個把小時，在那邊殺好帶回家，跟菜市場買的也沒啥區別。
至于買活雞回家親自殺，陸悠自問做不到。
殺殺小只的魚蝦蟹他還行，體積大的恒溫動物，他著實下不了手。
挑一家順眼的攤位，陸悠走上前。
“老板，雞怎么賣？”
攤主是個精瘦的小眼睛中年男子，身披圍裙，一口地道的粘糊首都話。
“散養麻雞十仨，三黃雞拔塊。”
陸悠湊近瞧兩眼，問道：“是新鮮的嗎？”
“那肯定啊！我開門做生意的，還能賣您隔夜雞？”
攤位上，除了整雞，還有雞的尸塊，雞腿、雞翅、雞爪、雞架、雞胸肉之類的。
不過，都是一眼的冰鮮貨。
“提供拆骨服務不？”
攤主嗤笑一聲，不屑道：“倆仨十的生意，您還要服務？”
陸悠摸出手機，平靜道：“我加錢。”
攤主畫風突變，咧嘴笑道：“您要幾只？”
“三只散養麻雞，兩斤出頭，不要太肥的。”
兩人一番磋商，選好三只符合條件的麻雞，并定下價格。
陸悠爽快掃碼付錢。
“弄好幫我裝袋，我回頭來拿。”
“好咧！您慢走！”
陸悠轉身走人，來到臨近的蔬菜區。
甜玉米四條、西葫蘆兩條、茄子一條、包菜一顆、娃娃菜一顆……
陸悠默念提前打好的腹稿，緩步前行，視線掃蕩兩邊的攤位。
看見目標物，就暫停腳步，花錢買下。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
陸悠雙手滿滿當當的離開菜市場。
該買的東西都買好了，現在要考慮的是早餐。
將東西放入后備箱，陸悠正思索，是喝粥還是吃豆漿油條，唐婉兩條消息發了過來。
愛妃：o(╥﹏╥)o
愛妃：寶寶，你人呢？
陸悠舉起手機，鏡頭對準不遠處的菜市場招牌，按下快門，把照片發出去，順帶共享了實時位置。
老公：剛買完菜。
老公：早餐想吃什么？
愛妃：想吃你。
陸悠眼前閃過昨晚香艷的畫面，稍稍換個站姿，調整彈道。
老公：昨晚還沒喂飽你是吧？
老公：正經點，趕緊的。
愛妃：不用買，你回來，我下面給你吃。
陸悠：哪個下面？
愛妃：面條啊，還能哪個下面！
愛妃：蒸蝦頭！
愛妃：不和你說了，我刷牙去。
陸悠笑了笑，收起手機，看向菜市場旁邊的一家早餐店，抬腿走去。
唐婉親自下面，也不影響他額外帶吃的回去。
臨近七點半。
陸悠提著大包小包，推開了家門。
“寶，過來幫忙拿東西進廚房！”
“來了！”
啪嗒啪嗒的拖鞋聲從廚房方向傳來，由遠及近。
陸悠將手里的東西放到地面，換上拖鞋，唐婉也來到他跟前，穿的還是昨晚的睡衣。
“買了這么多菜？吃得完嗎？”
“六個人，不買多點，萬一不夠吃，豈不是很尷尬？”
“說的也是。”
兩人各拿一部分東西，穿過餐廳，走進廚房，一股腦擺到料理臺上。
“對了。”陸悠擰開水龍頭，白花花的水流俯沖而下，帶走隱形的污垢，“你下的面在哪，剛經過餐廳怎么沒看見？”
“喏。”唐婉努努嘴，“不就在灶臺上放著？”
陸悠扭頭一看。
灶臺上燒著火，火上架著鍋，鍋里盛著水，水清澈透明，風平浪靜。
在灶臺旁邊，還有兩塊白白凈凈的面餅，一上一下的堆在一起。
“我買好菜前你說下面，我到家了你才開始燒水？我尋思，我倆是在同一個重力場內，時間流速差距應該沒那么大吧？”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拖延的！”
唐婉拉住陸悠右手，稍稍低下頭，自下而上的瞧著他，眼中帶著討好。
“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我剛醒一會。發完消息，我就去刷牙洗臉了。你知道的嘛，女生早上洗漱就是很花時間的。”
女朋友都主動撒嬌示弱了，陸悠還能說什么。
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只能原諒她了。
陸悠張開雙臂，遞給唐婉一個眼神，“你懂的。”
唐婉嘿嘿一笑，如燕歸巢般撲進陸悠懷里，雙臂環住他脖子，貪婪的呼吸他身上的氣味。
嗯……是和自己一樣的洗衣粉，還有車上的青草香氛。
陸悠雙手搭上唐婉的后腰，感受著女生獨特的溫熱與柔軟。
溫存半晌，兩人不約而同的松開懷抱，不過雙手依舊牽連彼此。
陸悠端詳著唐婉的臉，將她額前的碎發撥至兩側，“那面……誰來煮？”
“說好我來，就我來咯！”
“行，你煮面，我處理晚上燒鳥的食材。”
不涉及復雜的翻炒，多種調味料搭配，單論清水煮面，唐婉還是值得信任的。
兩人開始分工，各做各事。
唐婉等水燒開，往里放面餅。
陸悠整理食材，分門別類擺放。
等陸悠整理差不多了，唐婉的面也煮好了。
面條煮得恰好過線，軟化又保留有一定的筋道。
面是單純的清湯面，蛋黃的湯水飄著兩條孤零零的青菜。
這也怪不得唐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里沒食材，她想弄花樣也弄不來。
不過，陸悠對此有所預料，打包了一盒紅油皮蛋加兩塊芝麻烙餅。
配面條吃，也不賴。
解決掉早餐，唐婉開上音樂，收拾碗筷。
歌單依舊是林俊杰占大頭，剩下王、陶、周、薛、鄧等流行歌手混合。
歌曲類型多是抒情芭樂，摻雜一些國風、輕搖滾。
陸悠剝著玉米外殼，心神跟隨音樂節奏起起落落。
誰說芭樂不好聽的，這芭樂可太好聽了，就得天天聽。
不多時，四根赤身果體的玉米平躺在水槽上，白凈的軀體不見一根須線。
唐婉也在這會打理干凈餐桌和灶臺，哼著小曲靠過來。
“老公有需要我的地方嗎？”
陸悠甩了甩手上的水漬，面露微笑，“你猜？”
“我猜沒有。”
“不好意思，你猜錯了。”陸悠拎起兩個塑料袋遞給唐婉，“把里邊的東西洗干凈。”
“我就不該嘴賤！”
唐婉噘著嘴，不情不愿的接下袋子，逐個打開往里瞅。
第一個袋子是一顆大大的娃娃菜和一把綠油油的韭菜。
第二個袋子則是燈籠彩椒、七彩小辣椒，還有大蔥、小蔥、大蒜。
這些玩意，也就大蒜需要費點勁，別的都好弄。
新一輪勞作開始。
陸悠在左，占據砧板，手持菜刀，將雞肉切成合適大小的肉塊。
唐婉在右，占據水槽，一瓣瓣的剝離娃娃菜的菜葉。
悠揚的歌聲在空氣中流淌。
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
我不愿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愿眼淚陪你到，永恒——
“老公，要是未來我們分手了，你還會想歌詞里寫的那樣一直想著我嗎？”
“不會。”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不會分手。”
“真會說話，來，賞你一個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