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桂苑,1301。
昏暗的房間內。
下午三點。
陸悠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迷茫的望著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
感受到身旁柔軟的軀體以及脖子上時不時拂過的氣流,他頓時回過神,自己是在陪女朋友睡午覺。
剛才夢到前世當導師給應屆畢業生修論文,差點被氣得暈過去。
陸悠轉過頭,看向唐婉靜謐的睡顏。
溫婉秀氣的眉宇,濃密細長的眼睫毛,小巧挺立的瓊鼻以及粉嫩飽滿的櫻唇,再加上雙頰點綴的淡紅,印在潔白光滑的肌膚上。
漂亮的女生,不管何時都是漂亮的,即使她睡得像一只小豬,那也是眉清目秀的小豬。
陸悠抬手將散落在她臉上的碎發撩到耳后,輕輕撫摸她羊脂玉般滑膩的臉頰。
“唐婉,你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好看?”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女孩緊閉的眼瞼抖動了一下。
陸悠心中一緊,連忙把手收回來。
好在,唐婉并沒有醒來,只是腦袋往他懷里蹭了蹭,又沉沉的睡去。
陸悠松了口氣,不敢再搞小動作了。
平時弄醒她,還能說兩句甜言蜜語哄好,今天特殊時期還真不一定能行。
“婉婉,婉婉?”
陸悠小聲喊了兩遍,確保唐婉沒有醒,他才輕手輕腳的拿開搭在自己腰間的玉手,翻身下床,離開臥室。
十分鐘后。
陸悠拿著保溫杯和平板電腦走進臥室,重新坐到唐婉身邊。
隨后拉起她的小手搭在自己肚子上,翻開平板,開始看論文給大腦充電。
即使曾經是教授,數學學習的腳步也不能停下。連數學領域的大拿都還在孜孜不倦的前行,陸悠自然沒理由擺爛。
一個小時后。
陸悠剛看完一篇代數幾何論文的一小節,搭在肚子上藕節般的玉臂突然抖動一下。
他移過視線,看著身旁的女孩悠悠轉醒,睜開水潤明亮的眸子。
“醒了?”
“嗚”
唐婉喉嚨里傳出貓咪一樣慵懶且嬌憨的聲音,雙手環在陸悠腰間,把頭埋進去,悶聲說道:“哥哥~抱抱。”
陸悠勾起嘴角,目光柔和的望向她頭頂上的發旋,撫摸著垂落在腦后的秀發。
撒嬌的女生,總是那么的惹人憐愛,尤其顏值高的,就算是劍姬開勞倫特心眼刀也擋不住。
“睡了這么久,要喝水嗎?”
“嗯,要。”
陸悠拿過床頭的保溫杯,擰開杯蓋遞給她。
唐婉掙扎起身,伸手接過杯子,一邊吹氣一邊小口的喝。
溫熱的水流順著喉嚨流進肚子,滋潤她干涸的喉嚨,并驅散了殘余的困意。
陸悠看著她稍顯凌亂的長發,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平板放到一邊,轉身下床。
唐婉以為他要走,立馬出聲問道:“哥哥,你去哪?不陪我了嗎?”
“我去拿梳子給你梳頭發,都亂成雞窩了。”
“哦,那伱快去快回。”
一分鐘沒到,陸悠手里拿著一把回到臥室。
“來,轉過身。”
唐婉放好杯子,乖巧的挪動位置,背對著他。
陸悠左手托起她垂落的秀發,右手握著梳子,插入發絲間,緩緩的梳向發尾。
陸悠的動作很輕盈,即使遇到發結,也是一點點的用力,將其梳開,以防弄疼她。
這時,徐年和李瑜的事情在唐婉腦海內一閃而過。
“對了,陸悠,我想問你些事,關于你兄弟和我閨蜜的。”
陸悠動作微微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
“你問吧,我盡量回答。”
“李瑜是富二代還是和你一樣,有家族傳統的?”
唐婉雖然和李瑜認識有快一年了,兩人也是前后桌,但是對他的了解并不多。
“如果沒記錯,他家應該是零幾年李叔叔發展起來的,算是富二代吧。”
李瑜爺爺那一輩,是普普通通的農民,生下的孩子就李銳進,即李瑜父親,一個人走出了農村,并成功抓住機遇,飛黃騰達。
“那……他本性怎么樣?”
陸悠垂眸,認真思考一番后,說道:“他本性挺好的,安分守己,不愛亂玩,對關系親近的人很友好。就是沒談過戀愛,可能笨了點。”
聽到男朋友的描述,唐婉仍有些許顧慮。不是不信男朋友,而是富二代三字在她心目中屬實沒有好印象。
“你覺得,他們兩個會有好結果嗎?”
“這誰說得準?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要看他們彼此之間的磨合,我們外人說的不算。
再合適的兩人,沒有看對眼,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相反,要是互相看上了,即使性格天差地別,也能吵吵鬧鬧的走下去。
所以啊,不要太過在意他們的事情,時間會給出正確的答案。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我們好好當旁觀者就行。”
唐婉沉默不語。她心里清楚,陸悠說的沒有任何問題,但想清楚和想通了是兩碼事。
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把心愛的寶物托付給他人,既舍不得,又難以安心。
陸悠摘下手腕上的發圈,熟練的將長發扎成馬尾,然后伸手把唐婉摟在懷里。
低聲安慰道:“哎呀,有時間考慮他們,還不如想想我們今晚吃什么。”
“吃什么?”
“你猜?猜到了我帶你去。”
“嗯,是超大皮皮蝦,還是肥美的皇帝蟹?又或者頂級和牛自助?”
陸悠拍了下她的小肚子,沒好氣的說道:“你怎么不說想吃龍肉?猜不到尚海生煎包就一直猜。”
“啊?”
唐婉有些失望。她這幾天,全都是吃面食或者補氣血的湯水,嘴都快淡出鳥了。
“富豪男友就帶我吃這個?不應該都是牛排,海參,龍蝦,螃蟹隨便造嗎?”
“你不怕痛得打滾,我可以帶你去。”
“算了,是我不配,我還是吃生煎包吧。”
另一邊。
徐年盤坐在床上,目光死死盯著手機vx聊天框,臉色黑得跟煤炭一樣。
屏幕上顯示著,兩人最后一次的聊天信息,是6月4日晚,她發過去的晚安兩個字。
然后到現在為止,足足兩天時間,他們沒有任何的交流,連最基本的打招呼都沒有。
徐年氣憤的把手機摔到被子上,對著枕頭連續使出沖拳。
“兩天不見發來一條信息,還說喜歡我!見鬼去吧,狗東西!”
徐年決定,回學校后立馬和李瑜絕交,說什么都不原諒他。
這時,她腦海里冒出來一個頭頂光圈,長著潔白羽翼的縮小版徐年。
“不問原因就判了死刑,李瑜也太可憐了,萬一他要是出什么事,沒空聊天呢?”
而另一個長著噩夢小角背生蝙蝠翅膀的迷你徐年也冒出來。
“不可能!他要是出事,他的兄弟陸悠已經給我們發消息了。他肯定是在玩欲擒故縱,渣男!”
天使小人:“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主動去找他。總等別人來找自己,好像太嬌氣了。”
惡魔小人:“那又怎么樣?我們是女生,矜持點不是應該的嗎?就是要等他先發消息。”
天使小人:“哼!我不和傲嬌爭論。這個時代傲嬌是沒有好下場的,注定抓不住喜歡的人。”
惡魔小人:“我還說你是舔狗呢。人家耍點手段,你就眼巴巴的湊過去,遲早被騙得人財兩空。”
“臭傲嬌!”
“死舔狗!”
“你爺爺下棋必被指指點點!”
“你奶奶買菜必然超級加倍!”
就在徐年思緒亂成一鍋粥時,手機響起的來信鈴聲,頓時把她拉回現實。
徐年飛身撲倒被子上,慌慌張張的拿起手機,點開來信。
黏黏的鯉魚:徐年,在嗎?
看著李瑜的新名稱,徐年一陣臉熱。她覺著自己改成“有瑜”已經很惡心了,沒想到他更惡心,直接明牌開打。
不行!我還在生氣呢!得裝得冷酷點。
徐年連忙搖兩下頭,控制好情緒,回復信息。
有瑜:在,有事?
黏黏的鯉魚:對不起,這兩天沒主動找你。
黏黏的鯉魚:我出了點小事,腦子很亂。
徐年心中一緊,什么埋怨的話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憂慮。
有瑜:什么事?嚴重嗎?
黏黏的鯉魚:放心,現在沒什么大礙了。
徐年咬著手指甲,糾結要不要去深究。她怕問太多會令人反感。
“算了,大膽的問,大不了踩雷了和他道個歉。”
有瑜:能和我說說嗎?
黏黏的鯉魚:沒問題。
見到此話,徐年松了一口氣。
她就怕李瑜來一句“關你什么事”,到時真的心碎。
黏黏的鯉魚:是關于我和我爸的問題。
黏黏的鯉魚:我們之間有很大的隔閡.
黏黏的鯉魚:然后最近發生了一件事,導致我不得不去面對他。
黏黏的鯉魚:你覺得,我應不應該跟他和解。
徐年眉心緊皺,腰桿下意識的挺直,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關于家人的問題,往往都是很棘手的。
要是不問緣由,直接說和解,完全是無視了當事人自身的感受。
有瑜:你爸對你很壞嗎?
黏黏的鯉魚:客觀來說,他把我教育的很好。
有瑜:主觀呢?
黏黏的鯉魚:我很討厭他的方式。
黏黏的鯉魚:他讓我感覺我自己就像個工具人。
黏黏的鯉魚:做人守禮,成績優異,都是給他長臉的。
徐年猜測,大概劇情應該是:父親想用嚴厲的教育督促兒子成長,卻說出了違心的語言,傷害了兩人的父子之情。
于是,她發出了試探性的回復,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有瑜:你覺得自己應不應該和解?
足足過了一分鐘,徐年才收到回復。
黏黏的鯉魚:很不想承認,但應該和解。
徐年當即明白,她先前所想,八九不離十了。
若是父子兩人彼此怨恨,李瑜絕對不會有和解的想法。
他們缺少的,是一次坦誠的交流,獲取彼此真實想法的機會。
有瑜:既然你都決定了,那就去做吧。
有瑜:我支持你。
黏黏的鯉魚:其實我不是很敢的。
黏黏的鯉魚:要不你來和我一起見我爸?
徐年的臉頰一下子盛開了幾朵桃花,紅得醉人。
有瑜:滾!
有瑜:我不追究你兩天不理我的責任都算我仁慈了。
有瑜:你還敢得寸進尺?想死嗎!
黏黏的鯉魚:那這樣吧,待會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黏黏的鯉魚:吃牛蛙自助,我請客,來不來?
徐年咬住下唇,糾結的要死。
明明想拒絕,好晾他一會,讓他感受下女生的脾氣。
但又舍不得,兩天沒任何聯系,思念得緊。
最終,還是后者壓過了前者。
有瑜:你現在過來接我,收到了嗎?
黏黏的鯉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