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灣花園。
“劉老師!”
劉怡拎著盒飯走在小區路上,聽到有人喊她,下意識抬頭。
迎面走來一位大媽。
是她一個學生的奶奶,平時大家都管她叫龍嬸。
龍嬸走過來,拉起她的手,表情憐惜道:“你先生的事我聽說了,節哀。”
“謝謝。”
劉怡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是個人都能感受到她現在的痛苦難過。
龍嬸又抱抱她,拍拍后背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只要能幫的我都會幫。”
她在街道辦上班。
劉怡搖搖頭:“不用不用,也沒什么需要幫的。”
“可憐的姑娘,命苦誒。”
龍嬸越發心疼她了。
結婚才兩年,就沒了丈夫,以后的日子可不好過。雖然是小學老師,但老師的工資又不算高,何況她只是合同工,更別說還要還房貸。
“抱歉,家里還有點事,我先上去了。”
劉怡離開懷抱,低聲說。
“好的好的,有什么事記得和我說啊。”龍嬸怕這姑娘想不開。
“嗯嗯,再見。”
走出一段距離的劉怡,收起哀傷神色,面無表情,眼瞼低垂,悶頭走路加快步伐。
直到回到家,“彭”地關上房門,才像是被抽空全身力氣似的,癱倒在地。
臉上滿是痛苦。
“啊——!
她不知還能瞞多久,每天都生活在無盡的恐懼和不安當中,感覺再這樣下去,要么瘋掉,要么遲早露出馬腳。
怎么辦?怎么辦!
劉怡心生絕望。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她看一眼來電提醒,張勇。
果斷掛掉。
然而對方不依不饒,又打進來,她又掛斷,又打進來……
劉怡忍不住了,接通電話怒吼問:“你到底想怎樣?!”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不滿:“什么叫我想怎么樣?現在是你想怎么樣!怎么,這就厭煩了?”
劉怡表情痛苦,狠狠揪自己頭發:“到此為止吧,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電話那頭名為張勇的男子嗤笑:“現在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點?別忘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當時可是眼睜睜看著你老公死你在面前的。”
“你瘋啦?”
劉怡聽到這話,嚇得跳腳:“你是不是想我也死啊?”
聲音歇斯底里,跟瘋婆子差不多。
張勇語氣卻懶洋洋:“放心,我家里沒人,你怕,我也怕啊。所以,我們兩個才更應該互相扶持。”
劉怡氣得發抖,恨不得掐死這混蛋。
忽然,張勇語氣柔和地說:“我想你了。”
“你別過來!”
劉怡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電話那頭,張勇沉默兩秒,皺眉:“別這樣,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等過段時間,我和那個黃臉婆離婚,就和你去領證。”
劉怡只是冷笑,并不接話。
傻嗶才信!
說那么多,歸根到底還不是為了透她的批?
本來只打算偷個一兩次,嘗嘗滋味就算了,誰知道一個不慎,把老公搭了進去,現在搞不好,自己還會面臨牢獄之災,哪還有心情想這些。
“等我五分鐘。”
沒等她說什么,電話那頭就主動掛斷了。
劉怡氣得大罵,罵過后又失魂落魄地癱倒,把頭深深埋進膝蓋。
除了后悔,還是后悔。
除了彷徨,還是彷徨。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張勇來家里的,要是出去酒店就沒那么多事了。哪知道他老公出差會提前回來啊,連電話也不打一個,開門就撞見他們兩個人茍且的樣子,直接氣得孝喘發作。
倆人當時都嚇懵了。
劉怡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有想去拿藥的,但是那個張勇那個混蛋死死按住她,說什么要是他老公緩過來,兩人必定身敗名裂,還不如讓他死了算。
她當時陷于兩難彷徨之中,內心一直掙扎,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老公喘不上氣,最后窒息死亡。
死之前那雙眼睛死死瞪著她,滿是難以置信和不甘,以及憤恨,仿佛在質問她為什么。
事后張勇幫忙偽造了現場,離開后,她才假裝發現老公孝喘發作,連夜撥打急救電話。
醫護人員來到的時候,人都涼透了,當場宣布死亡。不過還是做做樣子,幫忙搶救一下。
然后就是喪事處理了。
幸好她老公是單身家庭,前兩年倆人剛結完婚,他母親也癌癥晚期去世了,加上沒什么親戚,才暫時掩飾過去。
然而痛苦的事情來了。
劉怡現在每天晚上睡覺,都會夢到她老公那張臉,站在面前盯著她,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哀傷,到后面越來越冷漠。
每次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醒來一身冷汗。每天都睡不好,導致精神越來越差,外人卻以為她是過于哀傷,思念亡夫導致。
劉怡在考慮要不要賣掉這套房子,換一個城市生活。
恐怕只有逃離這里,換一個新身份,她才能漸漸忘掉這一切。
門鈴響了。
劉怡透過貓眼一看,果然是張勇。
倆人住在同一個小區,只是不同一棟樓,只因倆人是同一所學校的老師,才認識的。
張勇這人會撩,而且長得不丑,比她那個木訥老公強多了。
一來二去,劉怡就有些心神蕩漾,半推半就試了一次,感覺好刺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沒想到……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劉怡咬咬牙,回應道。
張勇左顧右盼,壓低聲音:“乖,聽話,讓我進去,不然被看見了不好。”
“我說我不想見你,你回去吧。”
“快點,有人上來了!別給臉不要臉嗷!”
劉怡閉上眼睛,開門。
“張勇,這是最后一次!”
張勇閃現進來,反手把門關上,卻沒有猴急地動手動腳,而是將劉怡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別怕,有我呢!”
劉怡不回應,表情痛苦掙扎。
兩人抱了足足十分鐘,張勇終于按捺不住,一把抱起劉怡,走向臥室。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客廳電視柜上擺著的小號中式婚紗合照,上面的男人,臉上笑容漸漸消失,變得冷漠,整個人都變成黑白色,與旁邊新娘的紅色衣服形成鮮明對比。
詭異至極!
另一邊。
曹巖華負責開車。
如果不是帶上蔣宏斌,他才不舍得開自己車出來呢,來回就是70公里,這年頭加油很貴的,局里又不給報銷。
“我年紀比你大,不介意我直接喊你名字吧?”曹巖華笑呵呵問。
蔣宏斌也笑:“當然不介意,那我喊你華哥好了。”
“行啊。話說宏斌你是第一次來高涼嗎?”
“嗯是的,甚至是第一次來廣南,我是漓江人。”
“漓江啊——”
曹巖華咂咂嘴:“是個好地方,山水甲天下!”
“好地方跟我也沒關系啊,我是農村的,離城里遠著呢。”蔣宏斌輕笑。
曹巖華不以為意:“嗨,哪都一樣,有窮有富,我也是農村出身,潘州下面鄉鎮的,前幾年才在城里買了房搬過來。”
“那華哥你小孩讀書了嗎?”
“一個四年級,一個二年級,成績一塌湖涂,可愁死我了。”
“嘿,我侄子也是,他爸怎么教都不會,頭疼。”
“你呢?”
“我?女朋友都沒呢,不急。”蔣宏斌搖搖頭。
“不是吧?”曹巖華吃驚。
蔣宏斌澹澹一笑:“以前喜歡過一個,可惜人家嫌我窮,看不上我,后來就沒心思了。”
曹巖華哈哈笑:“現在該你看不上她咯。”
御詭者待遇很高的,畢竟是賣命錢。
像曹巖華這種b級實力,每個月光工資就十萬,五險一金全部最高,還有各種津貼福利,幫忙安排直系親屬工作,帶編那種。
因公傷殘犧牲另算。
要是前兩年,就更舒服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指揮中心,壓根不用出任務。
現在不行咯。
隔三差五冒出個b級來,跑來跑去累死個人,曹巖華都在猶豫要不要提桶跑路,這么下去怕是頂不住啊。
哪天出個a級,要玩命的。
蔣宏斌的實力,待遇肯定也差不多,何況他還是軍人,前途可比曹巖華強多了。
然而蔣宏斌只是笑笑,沒接話。
倒不至于看不上,只是回不去了罷。
與其指望感情,不如多花點心思在父母親人身上。家里供他讀書,考上大學,太不容易。而他以大學生身份參軍,后來又考的軍校,為的就是改變命運。
也是運氣好,畢業沒兩年,上面就指定他們師團,作為修煉那個健身法的試驗部隊。
蔣宏斌天賦不錯,進展速度很快。他也算明白了,世界已經發生改變,努力修煉才是真的。
眼下是一杠三,等回去后,估計就該換成兩杠一了。
不過曹巖華這家伙,看似親和,實則油滑謹慎,跟他聊的都是收容詭異那些事兒,完全不對民事局同事還有領導作評價。
好在蔣宏斌旁敲側擊,多少打聽到一些有用信息,就是不知道真實與否。
曹巖華一路狂飆,來到橘紅灣花園。
還沒進小區呢,蔣宏斌就眉頭皺起,感覺到一股很濃烈的讓他有些不舒服的煞氣。
心頭咯噔一下,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