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樂當然不知道近百公里外一條小村子發生了什么事。
他又不是神……哦不對,他現在是神。但不是全知全能那種。
就一小境主。
頂多副城隍,連正的都不是,能指望啥。
跟人家動不動就大帝至尊的開局比起來,屬實丟人。
不過陳景樂不覺得境主有什么不好的,他很享受這種慢慢探索世界地圖的樂趣,意氣風發地盤算著,到底還要幾天,才能把橙縣全部納入自己境域范圍。
就算沒有獎勵,看到地圖上第一個縣市級單位被點亮,那種成就感,也不是一個小鎮能比的。
至于王大富失蹤一事,只在附近幾條村子引起一些討論,再遠就沒人知道了。
人口失蹤屬于民事行為,治安所甚至有權利不接受報案。而王大富又不是什么美女大學生,沒法引起公眾關注。
每年走丟的人可太多了。
因此治安所的人做完筆錄后,憐憫地看一眼急得抹淚的王大富他老婆,就讓她先回去了。
沒了頂梁柱,這個家怕是難咯。
謝非凡最近很是春風得意。
這次跟著兩位隊長換回后續功法不說,還有一堆法器,可算立了大功。
雖說因為實力問題,局里沒法讓他當隊長,不過局長向來有功必賞,于是幫忙把他的級別待遇,提到了副處級,對外的稱呼是椹川市民事局特級專員。
只比三位隊長低半級,比其他同事高半級。
“龜龜,26歲的副處,說出來嚇死你!”
謝非凡忍不住嘚瑟。
當然,他這個副處跟人家實權那種沒得比,頂多緊急任務情況下,能調動地方治安系統的同志幫忙執行任務。
盡管只是虛職,可副處就是副處,名義上跟橙縣的副縣長平級,任務時期對方見到他,保不準還得客客氣氣呢。
這就是民事局的特殊性!
可能有人會酸:“這啥也沒干,就是跟著混,我上我也行啊。”
呵,還真不一定行。
起碼謝非凡是從那位神秘存在出現開始,就一直跟著調查的,這段時間在橙縣經歷的詭異事件,是其他分區同事的好幾倍。
說白了就是拿命換的功勞。
即便這次,也是帶著風險的。
畢竟要面對一位超越S級的存在,萬一東西沒換回來,對方對他們出手了呢?
豈不是命喪當場?
某些人只看到他風光,卻沒看到他經歷過的風險。嘖。
升職加薪了,當然得好好慶祝慶祝。
橙縣小地方,味道不錯且上檔次的食肆不多,在本地治安局朋友的推薦下,謝非凡跟趙義找到一家不錯的火鍋店。
雖說大熱天的吃火鍋,有點怪,可當你沒有其他更好選擇的時候,火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總不能去洗腳按摩吧?
謝非凡無所謂,但趙義老哥是好男人,拒絕這樣的活動。
只能遺憾選擇吃飯。
和謝非凡的嘚瑟不同,同樣升職了的趙義,雖然心里高興,但也只是一時喜形于色。
對他來說,職務等級其實也沒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好好活著。
不然升再高也沒用,到頭來交到父母妻子手上的,就只有一張烈士證明,尸體都不一定找得回來。
可以說,他既有需要犧牲時毫不猶豫的大無畏和熱血,又有身為小人物的謹慎和惜命。
這不沖突。
至于鐘云跟李耀國兩位隊長,據說另有任務,留在椹川暫時沒過來。
因此今天只有他們兩個。
謝非凡決定要大吃特吃,狠狠犒賞自己一番,讓美食填滿自己腸胃,撫平任務帶來的各種心理傷痕。
大概是時值暑假,火鍋店里年輕面孔挺多的,一看就是大學生。
比如隔壁那桌,三男三女,有說有笑。
“年輕真好。”
謝非凡不禁故作滄桑地感慨一句,引來趙義一番白眼。
“得了吧,你也沒比人家大幾歲。”
“嗨,不一樣,我們這行,任務出得多,老得越快。不信你看我,再過個一兩年,別說28,你說38人家都信!”
想起之前珠城那位明明才35歲,卻已經頭發花白,給人感覺年過半百的韋大姐。
趙義無言。
這是所有御詭者的通病了,任務風險高不說,使用詭體能力還會透支生命潛能,能不能活過下一次任務都不確定。
所以他才希望組織能盡快推廣那份功法。
陳景樂難得出門。
今天跟雞哥春哥他們出市區吃飯,嗯,吃火鍋。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一次相親。
當然,主角不是陳景樂,是雞哥陳振基。
他家里人,準確說是他姑姑,幫忙介紹了一位她們村的一位姑娘,說人家下半年開始大四實習,這次暑假回來玩幾天。
他姑就想著倆人先見個面,看能否對上眼,要是覺得彼此還不錯,處好了畢業就可以直接結婚。
本來陳景樂沒打算摻和的,因為他知道這事一開始就不可能成,雞哥沒玩夠呢,怎么可能安心結婚。
就算答應見面,也是抱著應付長輩的想法才去的。
結果雞哥給他打電話說:“那女的還叫了兩個閨蜜一起,說希望我別介意。我他么的,哪有相親帶倆閨蜜的道理,四個人這一頓火鍋吃完下來,恐怕得小一千塊。擺明是想拿我當大冤種。
成不成另說,但是這口氣我忍不了。要不是看在我姑的份上,我都想直接拉黑她了。所以你倆得幫我,她能帶人我自然也能帶,而且不能吃得比對面少,這樣我買單的時候,心里好歹舒服點。
回頭我要是心情好,就不跟她計較,要是讓我心情不好,哼哼,那大家就AA。我可不會慣她。”
其實雞哥不差這頓飯錢,只是對方這態度讓他很不爽。
因為橙縣這邊,如果是鄉下家里相親見面,通常是媒人跟女方一個親屬。如果是在城里,基本是讓年輕人自己交流。
不然一次花費上千,誰也頂不住。
相親吃飯帶倆閨蜜這種,本以為只是網絡段子,沒想到發生在自己身上,陳振基表示,“我真是嘔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陳景樂不答應都說不過去。
不就是吃嘛,沒問題。
不客氣說一句,真讓陳景樂敞開吃,估計一頭牛他都吃得下去。
結果仨人剛進火鍋店坐了會兒,他就看到兩個熟面孔進來,而且坐的是旁邊那桌。
陳景樂微微一愣,默不作聲把目光移開。
“這倆人怎么也來這?”
之前他在分界村見過這兩位,那位獨臂青年倒是沒在。
沒想到出來吃個飯,都能遇到官方的人,emmm,對方不清楚他的身份,陳景樂自己感覺挺微妙。
難道說現實世界也會有“替身使者之間是會互相吸引的”這種說法嗎?
暗暗把己方三人的氣息隱藏下,雖說那倆人不一定能發現,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等了差不多20分鐘,相親的人才來。
說實話,為首的女孩長得一般,就是那種很普通的圓臉,平平無奇。反倒是她兩個閨蜜還可以,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笑起來有個小酒窩。另一個身材高挑,起碼一米七。
不過陳景樂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雞哥更不是,好看的皮囊才800一晚。
而且長得好看在相親市場,從來不是基礎項,甚至不少人眼里,連加分項都算不上,性格好脾氣好會持家這些才是。
過程就不多說了。
本來兩邊都是為了應付家長,就是女方點菜時候一點不客氣,那副趾高氣揚的小仙女氣質完全暴露無遺,好在她閨蜜見情況不對,及時制止。
嗯,看來還是有懂事的。
陳景樂目光主要放在旁邊那倆官方人員身上,對他們身上的力量比較好奇。
以他的實力,自然能看出他們身上各裝著一只詭,很弱那種。只是不清楚具體是怎么讓詭的力量為人所用的。
按理說人和詭是兩種存在,沒法相容才對。是怎么維持平衡的呢?
當然,僅僅是好奇,說句不好聽的,他看不上這種粗劣手段。
而且根據他的推測,詭的力量用多了,要么會產生依賴,被詭異影響心智;要么對身體有嚴重副作用。
二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過,看不上這種御詭手段是一回事,他對官方的人員沒有意見。
相反,更多是敬佩。
手持95式的你,會鄙視當年拿著大刀長矛駁殼槍跟鬼子拼命的前輩們嗎?
沒有這批人去解決各種詭異事件,恐怕社會早就亂作一團了。
趙義二人并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人一直在觀察他們。
只是專心應付面前的食物,時不時聊點不在保密條例內的事情,最多偶爾聽到一些感興趣的陳景樂他們這桌聊的話題,才會抬頭看一眼,等吃飽喝足就離開了。
沒多久,陳景樂他們也撤了。
回到車上。
陳振基拍拍肚腩,問:“咋樣?”
“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不是,我是說白T恤,笑起來有酒窩那個。”
“靠,相親看上人家閨蜜還行。”
“嗨,我是想問春哥感興趣不,那姑娘還是不錯的,要是感興趣,下次可以繼續約出來。”
“算了,你可別害我。”陳春明連連擺手。
“相對來說,人還可以,不過人家未必看得上春哥。”
陳景樂笑說。
這年頭讀過大學的女孩子,眼光都高著呢。
“別看人家對我們說話客客氣氣的,那是出于禮貌,家教好。你人在鄉下,而人家畢業以后,多半要留在省城的,舍得放下大城市的繁華,回老家發展的可太少了。除非你愿意去省城,不然異地戀,太經不起考驗了。
經得住考驗的不是沒有,但是得看運氣。運氣不好,指不定你這頭努力賺錢給她買買買,人家那頭跟別的男人一晚幾十個姿勢不重樣。何苦呢?”
說完瞅一眼春哥這身板。
雖然瘦了點,但修煉過陳景樂給他的功法后,一打五還是沒問題的。
但就算打贏了,也輸了,不值得啊。
“回頭我打聽打聽吧。”雞哥笑呵呵,并未放棄。
春哥一臉無語。
我好心幫忙,你卻要恩將仇報?打死你個狗東西!
陳景樂話題一轉:“剛才坐右手邊那桌,那倆男的,你們有注意到么?”
“咋了?”
二人疑惑。
陳景樂面色平靜:“他們是官方的人,專門處理各種詭異相關特殊事件。注意暫時先別和他們有什么交集。”
倆人精神一震:“他們會對我們不利嗎?”
陳景樂搖頭:“倒不至于,其實官方態度挺友好的,只是我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跟他們接洽的機會。或者說,我還不夠強。”
二人面面相覷。
“行,你是大哥,聽你的!”
另一邊,
才過幾天,狗龍塘村又有人失蹤了。
這次失蹤了兩個人。
一個是村東頭的王慶國,有人說看見他出門去田里干活了,然而到晚上都沒見回來,也找不著人。
另一個則是李老太。她兒子女兒都在椹川工作安家,自己退休前是附近小學的老師,老頭去世后,一個人獨居。
結果王慶國不見后,有人反應這位老太太也不見了。
村里接連有人神秘失蹤,這引起村民們的恐慌。
鎮治安所的接到報案后,到村里進行了一番走訪勘察,都沒發現什么有用線索,只好上報到市里,看能不能派幾個刑偵高手過來幫忙。
謝非凡在試圖勾搭某個小警花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個案子,好奇多問了幾句,本能覺得不對勁,就把這事告訴了趙義。
“指揮中心那邊沒反應?”
趙義蹙眉。
謝非凡聳聳肩:“說是沒偵測到有詭異信號。”
趙義沉吟說:“還是跑一趟吧,不是詭異事件最好,要是的話,咱哥倆又有得忙了。”
“誒,果然天生勞碌命!”
謝非凡嘆氣,準備去開車。
二人跟治安局刑警隊的說一聲,一起向山寮鎮龍狗塘村出發。
等待他們的,不知會是什么樣的命運。
狗龍塘村中間那座重新修建才兩三年,看起來還算氣派的境主廟,此刻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只有站在門外往里看的時候,才會覺得有些光線不足,看不清里面什么樣子。
如果是盯著門框上的牌匾橫幅看,還會產生一種字體扭曲的感覺。
它就這樣靜靜坐落在村子里,等待外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