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山老祖默默看向即將消散的第九山,身如混元大道,時隱時現,威壓極強。
一群大小元主、大小圣主也看向妙高神山幻境內,眼中露出一絲無法琢磨、驚疑不定之色。
此次妙高神山當真是笑話了,辛卓原本是個被追殺的小輩,結果他悄悄易容,騙過所有人來到這里,然后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力壓所有同境,直登第九山,奪走最大的機緣。
這機緣……在座各位當年神征瓶頸時,也不敢想!這豈不是打了所有人的臉?
爾朱奎元斟酌了一下,沒忍住仰頭問道:“敢問霧山老祖,這小子得到八荒元主,和具證八身有什么關系?”
眾人也都疑惑的看向高空。
那霧山老祖聲音淳厚,如大道講經:“世間神祇是人類、仙族、各大異族祈禱上蒼后,念力、香火形成的空靈神靈,原本是可以徹底出現真身,只是為天道不容,所以一直是朦朦朧朧的無意識存在!
據聞當年古仙庭被滅,就與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此次利用星源六人的一世修為,招出妙高神山,山內皆是古老的真神神祇,煉化真身,可為最強神征!既然是真神,自然是荒古時代萬族的香火念力形成。所以這古老的八荒神主絕對不會因為某位神征小輩的出類拔萃而現身!除非,此人修了古仙庭仙帝級的某種法門!
思來想去,也只有當年大戰時,出現的具證八身之人了!”
爾朱奎元喃喃了一句:“原來如此,又是這個辛卓?”
抱拳又問道:“那么敢問老祖,辛卓的具證八身哪里來的?還有他的初之力!”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下意識看了眼蒼穹盡頭,九天山海和人間的中間地帶。
霧山老祖搖頭,說道:“難說,難說,此事我等推算過,結果晦澀難懂,算不出!所謂天地神物擇主而生,他的機緣就是他的機緣,你就算把他大卸八塊,只怕也很難看清怎么來的!”
陳慶之大聲道:“此子修為太古怪了些,此次得到八荒神主,將來入境小元主、大元主只怕也不是難事,該如何處置他?”
霧山老祖輕笑:“你們看他是桀驁不馴,還是可以一用?”
爾朱奎元、陳慶之、霧山大元主幾乎異口同聲:“桀驁不馴,殺之!”
其余元主、圣主心中生出惜才的念頭,見三人這么執著,干脆沉默不語。
霧山老祖默不做聲,看向漸漸消失的妙高神山幻境。
只見那尊被鋪天蓋地血色神光簇擁,恐怖絕倫、鎮壓四方的八荒神主披散著長發,一雙空靈的眸子,直視眾人,竟然好似……有意識一般,這令一群老祖有些恍惚。
下一刻,八荒神主“轟然”與辛卓合體。
一股磅礴恢宏的神光漣漪,蕩向四面八方,數百座巍峨高山,眨眼化作了齏粉。
辛卓睜開眼睛,雙眼中竟然也露出了一絲斗戰八方的神異血色,只是轉瞬消失,身體踉蹌了一下,看向一眾元主、圣主。
“得到機緣,又能如何?小輩,我胞弟之死,你要給個交代!”
陳慶之一步上前,大元主的混沌之力化作古老肅殺、無法匹敵的波紋,所過之處,大地龜裂,飛沙走石。
就算是一絲威壓,也可以斬殺任何神征瓶頸。
霧山老祖和一眾元主圣主淡然觀望,爭辯歸爭辯,看熱鬧歸看熱鬧,但在場的無一不是千、萬年歲月留下的絕頂高手,哪個當年不是出類拔萃的狠人,陳慶之白袍沖仙陣時,何人不懼他三分?他要殺辛卓,辛卓必死無疑!就見辛卓忽然伸手入懷。
那陳慶之腳步不停,一字一句:“你這小輩,莫非還有擊殺大元主的能力,若是如此,老夫白修七千年!”
說著一指點去,虛境破碎,山海皆驚!誰料辛卓莫名舉起一枚四方印璽,真元加持,“司法”二字光芒,直沖云海,他臉上帶著幾分坦然。
陳慶之猛然頓住,收了神通,眼瞳收縮了一下:“司法武尊之印?”
身后大批元主、圣主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那霧山老祖也是眉頭緊隨!
辛卓道:“白須公賜我印璽,說這印璽是末代大帝賜予,見印如見他本人,誰動我一根汗毛,他必定追殺的他上天入地無門,殺他全家!”
無人說話。
一群大小元主汗毛倒豎。
就是霧山準帝老祖也是臉頰抽搐了一下。
白須公老爺子何許人也?那是萬年之前帝尊在世時,就弒殺無端、鐵面無私、毫不講情面的司法武尊,殺仙人狠,殺自己人更狠!當年大帝隕落時間長河,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老東西也追隨帝尊隕落,誰料某一年他突然出現在虛無界,守著大門,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人知道這老家伙在干什么,但凡是經歷過大帝時代的人,提起他無不心生畏懼!
之前二百年大戰,若非他橫空出世,一招擊敗四位準帝,又追著實力極其強大的后卿僵君、鳳族老鳥、神座女帝亂砍,勝敗可就真的難說了!這枚印璽,確實是陳枯靈帝尊賜給他的貼身之物,絕對不可能離身。
那么……
辛卓仔仔細細看著一群元主圣主的臉色,繼續認真的說道:“我和白須公老祖是忘年之交,他十分看重我,其實一千年前,他就指點我修行,我得到的機緣,大部分是他提點我得到,我殺的人,他也說了,該殺,算在他頭上好了,誰不服,找他去……這次妙高神山,他還說了,辛卓,你去,機緣不要白不要,第九山,我告訴你方法,一定能上去,這才多大點事……”
他雙手掐著手心,保持靈臺清醒,嘴上喋喋不休。
越說,一群老祖越是蹙眉;越說,一群老祖越是無語。
司法武尊是這樣的人嗎?
不熟,但感覺這種脾氣古怪的人,有可能做出庇護天才小輩的事,而辛卓絕對是個天才!就在這時,辛卓一步到了眾人面前,舉著印璽,伸著脖子:“諸位不用懷疑,在下愿以性命,換白須公大哥大開殺戒,殺的天地血流成河,男女老幼一個不留,諸位動手吧!”
大哥?
動手?
一群老祖默默看著他,無人說話。
尤其是陳慶之三人,因無法動手而呼吸滯澀。
“好!我給諸位老祖機會了,老祖們不知珍惜!”
辛卓揮舞衣袖,轉身離開,“我去找白須公大哥了,再見!”
眨眼到了天邊,消失在云霧中。
遠處坊市中,黑壓壓的武者默默目送他離開的背影。
陳不知、軒轅倫、司運青、爾朱辟疆等等帶高手滿腦子問號。
善玄揮舞棒子:“奇了怪了,他是怎么從容離開的?老祖們無動于衷?”
春元君環視四周大批高手,淡然道:“今日之后,辛卓壓天下神征!”
三十六座宮殿上空,霧山準帝離去,一群老祖仍在發呆。
許久,那陳慶之沉聲道:“司法大尊當真如此看重一個螻蟻?”
沒人說話!這辛卓可不是螻蟻了。
陳慶之看向爾朱奎元:“我懷疑此子在胡說八道,不如你我二人殺之?”
爾朱奎元一臉看傻子的神色:“你哪位?我認識伱嗎?你陳氏若是頂得住那個白須老司法的報復,你便去好了!”
陳慶之眼神閃爍,忽然笑道:“你不急我也不急,此子打了天下老祖的臉,自有人去問老司法的意見!”
“轟隆——”
大雨傾盆。
八百萬里虛無界東南方向,一處十萬大山深處的隱秘斷崖內,隱隱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很快被雨水的轟鳴和山崖下湍急的水流遮掩。
辛卓盤坐在被密密麻麻仙禁封印的斷崖山洞的深處,身前點著一堆火把,他的臉色臘白,氣息微弱到了極致,默默看著火把忽明忽暗的光芒。
終究是被葉妙瑾傷了,沒想到此生遇到的最可怕的同境,竟是她!
這女人眉心中的真水和大巫體被她修的神秘莫測、強大至極,準帝神兵也可以用出至少三四成力量,最恐怖的是她的帝氣,這東西當真是無解,虛無縹緲,天生壓制所有人,一剎那令人失去所有戰意!若非,他施展還施彼身的秘法,又強行將自己苦修出來的大自在天魔相和極道老龍劍、阿丑劍在最關鍵時刻自爆,作勢與她同歸于盡,賭她退縮,不然必死無疑!
賭贏了,她沒有做好死的準備,果然退縮了。
所以她輸了!
即便如此,辛卓也是全身經脈寸斷,筋骨皮肉衰弱,一身賴以生存的魔功、兵刃全沒了!
他從未想過那大自在天魔法相,會這么潦草的消失!
若是后來……那些大小元主老祖再堅持一會,或者圍著他問東問西,只怕便要昏死過去,一切休矣!他輕嘆一聲,雙手結印,打量身體,觸目驚心,像是坍塌的溝壑,這個傷,沒有十年八年,想恢復難了!又“看”向丹海內,此刻那尊恐怖絕倫的八荒神主,身周神光古老凌厲,形成磅礴的神海,無視“天空彎月”、無視“大地河流”,盤坐八道道身上空的虛空內,霸道的作勢將八大道身煉化融入,不由心中一片火熱,一切都值了!
這尊八荒神主絕對比想象的還要強大,一旦八道身融進去,九練真身,再進入無極練道,一切可期!正想到這里,一道詭異的聲音在身體內響起:“詭爐,好久不見,可憐的娃,你居然沒死,修武道了?你能修行?有趣有趣!
現在是哪個大帝、哪個仙帝在位?那群狗曰的在哪里?別怕,我帶你去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