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異族的進攻忽然再次瘋狂起來。
辛卓的那句“進攻異族腹地”徹底激怒了郅九一群人，異族雖然不懼族人折損，但是身后族群是傳承、是希望，當年人族至尊和大帝尚在，也不曾趕盡殺絕！
更為關鍵的是，異族那一千余位準圣，當真有數十位成功入圣，偽圣也不少，這給了他們底氣！
加上北方的消息傳來，人族即將覆滅，他們迫切的想要干掉辛卓，北上！
然而，辛卓縱然還是那副“走火入魔”的鬼樣子，但想擊殺或者擊傷，很難！
除了卯著是卯著！
一個月。
兩個月。
一年。
三年。
五年！
又是五年過去，雙方已經僵持了八年，加上之前已經是第九個年頭。
漫長的歲月，說起來只是數字，但卻是在雙方日復一日的廝殺中度過，這么久，足矣消磨所有人的斗志。
只是北方的消息時時傳來，全是異族大勝，人族節節敗退的傳聞。
僅剩的人族龜縮到了二十萬里的疆土。
這讓郅九和林修天一群人格外振奮。
即便這五年，補充到近百位的異族圣人又被辛卓殺的只剩下二十余人，普通族人大量征調，又大量折損，可辛卓的實力沒有半點增強，整張臉一片漆黑，徹徹底底的進入了強弩之末。
這又給了他們十足的信心。
再磨幾年，等到辛卓油盡燈枯，剝他皮抽他筋，研究他的身體，或許可以看出一些混元圣人和超強戰力的秘密——這個念頭幾乎成了他們的執念。
而這一年冬天，已經十六歲，生的身姿高挑、傾國傾城般模樣的狗蛋，被師傅逼著法、武兩脈同修數年，積累的足夠了，才終于入境陰虛境。
只是入境前，辛卓沒有刻意指點，她自己了三個月打磨容貌經脈，今后容貌定格“十六歲”模樣。
而就在春節的前五天，小陣中生活的老人，只剩下三位，其余皆去世，白事辦了近二十次。
春節前的第二天，正好是辛卓一百歲的壽誕。
狗蛋持劍南去，相距十里喊話異族圣人們：“家師百歲大壽，休戰三日。”
異族圣人沒有對狗蛋動手，無趣，但都吃驚與辛卓的年齡，此人……才特娘的一百歲？
第二年，也是第十個年頭。
異族圣人只剩下十六人，異族人的尸體連綿數百里。
辛卓“舉步維艱”，全身發黑，廝殺時，反應也慢的嚇人。
第十一年。
異族圣人又補充到了三十九位。
異族后方族人補充至六百萬，黑壓壓的排列近百里。
而辛卓面目蒼老，全身掉皮，頹然不堪，但是每次大戰動輒還能擊殺一兩位人圣和十多萬異族。
不遠了！不遠了！
一群異族圣人喃喃。
第十四年。
金色骨山已經只剩下兩丈高，小陣中的最后一位老人“邢公”死去，葬禮辦的很“隆重”。
狗蛋入境陽實三重海，法武雙修。
小黃修天狗通天妙法，入準圣，開狗脈先祖的天穹妖山門，帶著狗蛋進入試煉。
小黃這個操作，辛卓沒看懂，但是十幾年的廝殺，有點麻木和遲鈍，隨他們去吧。
只是，偌大的骨山、陣法中只剩下他一人，未免顯得孤寂與無聊。
距離入境大圣：76/100。
后面所需的積累，即便枯骨全部攫取，也差的遠。
在此處入境大圣只怕難了。
攫取完最后的枯骨，再說吧。
也就在這一年冬天，北方傳來消息，人族龜縮十萬里內，覆滅在即。
而這里的消息，也終于引起了北方異族大人們的注意，異族老祖們派遣四方異族前來支援。
并且有三位異族大圣跨越山海殺來，準備徹底擊殺這個人族頑抗之徒，只是剛剛走到半途，人族十大隱秘禁地出世，三位斷代公子哥，帶著人族反攻，四位異族大圣只好半道返回。
第十五年。
四方其他異族終于趕到。
異族的數量一躍，又達到了一百余位人圣，千萬異族。
當看見垂垂老矣、病體沉疴一般的辛卓，孤單單的握著大戟，艱難的對峙，一雙眼睛中滿是麻木，顯得即可憐又渺小。
大部分異族放聲大笑，一小部分異族卻是認認真真的拱手行禮，表示尊重。
隨即展開瘋狂進攻。
真的廝殺起來，卻發現辛卓的手段是何等凌厲，一招一式、一神通、一法術妙到巔峰毫厘，和那恐怖的千萬巨力、九彩真氣和五大圣紋的變態。
一群異族再也笑不出來了。
殺了幾個月，死傷慘重。
即便想盡一切辦法，也不能動辛卓分毫！
然后繼續卯著。
第十八年。
北方人族，十大禁地與三位斷代公子再敗，人族龜縮最后的八萬余里。
而南方百族淵小陣，異族一百多位圣人，拼的又只剩下十七位。
千萬異族只剩下可憐的一百余萬。
至此，辛卓已經鎮守小陣加上之前的一年多，整整十九年了，十九個春夏秋冬，共擊殺近二百多位異族人圣、三百偽圣、八百七十位準圣、三千四百余萬異族。
這絕對不是一個個胡編亂造的數字，春秋筆法的胡說，而是真真實實切切的恐怖到逆天的戰績！
這……說出去，只怕無人相信！
一百多萬異族和十七位異族圣人全部龜縮到南方山峰下，忽然集體沉默，不再進攻。
進攻個錘子，毀滅吧！
那郅九、林修天和玲瓏五六人，隱約覺察到了突破大圣的契機，只是仍舊打不過辛卓，暫時無法離開前去閉關。
只好，言辭懇切的請示北方異族老祖。
辛卓此人，徹底驚動和激怒了正在瘋狂進攻人族、無暇他顧的異族老祖們。
如何弄了這么個釘子在后面？
隨即下令，最強的異族神武族太子、靈族太子、妖族牛公主、古族公主，共四位大圣級高手，攜十三最強圣人南來。
“呼——”
天空陰沉，寒冷的北風呼嘯，百族淵陣前，早已經不是十九年前的模樣，白骨皚皚、荒草叢生，漿石沙土地面都成了血紅色的。
原本那巨大高峨的骨山，只剩下僅僅十八具金色泛著異芒的枯骨。
旁邊，當年的那座小院子也已經塌陷了。
一個黝黑、蒼老、疲憊、一身破爛的人，抱著大戟，斜躺在一塊青石頭上發呆。
他的眼中滿是麻木和孤單。
黝黑、蒼老是假的，疲憊、破爛、麻木和孤單是真的！
十九年了，實在是太漫長了，漫長到仿佛比當年四十年破天人五衰還長，至少那時候有人間煙火氣，有孩子玩耍、鄰居談天和草藥，有打發時間的東西，這無休止的廝殺，每天重復同樣的事情，好像過了一百九十年一樣久！
此刻看向身前的望月井中，臉色稍微好看了點。
距離入境大圣境：88/100。
又看向十八具枯骨，嘆了口氣。
最后看向天空。
小黃帶著狗蛋去了好幾年了，始終沒有回來。
“天穹山妖門”是哪里，辛卓是真不明白，小黃這孫子狗精狗精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學的。
南方異族，已經十天沒來。
北方人族也沒消息……
他又躺了會，忽然起身，將大戟插在石頭旁，大戟在，異族不敢亂來，這是他廝殺十九年，殺出的威望。
他先是前往“邢公”那些老人的墓前站了會，感慨一會兒人生，然后抬腳走向北方的臨仇城。
十幾年來，第一次他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呼——”
陰沉了許久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不大，都是雪沫子，但很冷。
兩道身影從遠處荒蕪的官道盡頭一閃而來，眨眼到了臨仇城城墻上，赫然是兩位人族。
一個老者須發皆白，雙目炯炯有神。
一位中年，一身書生氣。
兩人看向原本巨大的城池被荒草爬滿，房屋建筑風化倒塌，滿目廢墟，不由唏噓不已。
中年男子滿臉悲涼道：“狐九前輩，萬族大劫僅僅十九年啊，這天下徹底殘破不堪，從南到北沒有一處凈土，人族死傷何止千百萬億！看看這南疆第一大城，唉！”
“林輝賢弟，你我皆是塵世間的一縷塵土，何必杞人憂天呢？咱們修逃命之術，小心翼翼四處尋找機緣，若是改日死去，也是一了百了！”
那老者搖搖頭，目光卻在看著南方的蒼茫大地。
中年人好奇道：“在看什么？你真的相信那事？”
老者點頭：“途中遇到的異族不是說了，四位大圣級太子公主、十三位最強人圣南來，便是為了抵御辛卓，豈能是空穴來風？不曾想啊，我人族凋零至此，還有圣人在最南方抵抗，簡直神乎其神！”
中年人苦笑道：“我更相信這是個美好的傳言，便是圣人，近二十年，沒有援兵，沒有補給，沒有武韻石、真氣，如何擋得住異族無窮無盡的攻伐……”
說著目光一凝，指向城中：“咦，那里有個人！”
老者也看了過去，果然！只見亂石堆積、遍布枯黃野草的街道一角，站著個人。
兩人身形一閃，飛掠而去。
到了近前，才發現這人的模樣處在年輕和蒼老之間，一身破破爛爛，很難說出是多少歲，身上毫無氣勢，但又腰背筆直，雙目深邃，有種說不出的氣場。
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