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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魔大賽,大約從一百多年前開始舉行的料理大賽,不同于美食料理大賽這種讓人品嘗美好的正常比賽。
這項地獄賽事的目的,是為了讓那些追求刺激和歡愉而出現感官麻木的生命,通過深淵美食感受到最原始、最古老、最殘忍的惡意精髓。
唯獨在這類比賽上,不分陣營,不分現境、地獄、邊境,不分凝固者、升華者、地獄生物,只要對自身引以為傲的廚意充滿信心,就可以來到世界的舞臺上進行自我展示。
不僅獎勵豐厚,參與觀賞或體驗的評委可都是地獄中響當當的大人物!
牧場主赫然也在此列,以往主賽的時候祂還會降下一個分身觀賞比賽,品嘗料理。
不過那是以往
一夜之間,這位地獄神明就向深淵宣布洗白上岸,并帶著至福樂土和被波及的部分從地獄升天,進入現境之后,還被天文會正式官宣。
昨夜酗酒的地獄廚魔大賽委員會負責人一覺醒來看見這條消息,狠狠地給助理來了幾個大嘴巴子,確認了自己沒有活在夢里。
開什么地獄笑話?!
你洗白了我們怎么辦?!
我們還踏馬在地獄里呢!
奔著主賽而來的那些大人物、資深廚魔,最期待的項目就是讓不懂好吃和難吃區別的牧場主,能夠對自己的料理產生情緒并給予評價。
這可是每年大賽的固定壓軸項目,要是牧場主不在的話,別說暗網直播的觀看人數了,就連參賽選手都很有可能因缺乏興致而少掉一半。
冠軍之類的虛名,已經無法讓那些黑暗的靈魂得到滿足了.
沒辦法,在不得以的情況下,主辦方只能召開緊急會議并決定前往現境尋找洗白上岸的牧場主。
但問題來了。
現境這么大,地獄生物本體又沒辦法進去,怎么找?
好在這個時候,地獄廚魔大賽委員會在那份報告上看見了‘槐詩’的名字,以及對方和牧場主的親屬關系。
好家伙,咱們入圍賽的廚魔新秀、注冊廚魔,還是至福樂土集團的太子爺?!
不光是年輕有為,小小年紀就成了災厄樂師和傳奇調查員,就連為人都這么有孝心想為牧場主親手做飯。
那感情好啊,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你干爹就是大家的干爹,聯絡聯絡事情就好辦多了.
哪怕是地獄也逃不過熟人辦事這種惡習。
“我們試著給槐詩先生發短信打電話,但他好像沒空來著”黑影擦著汗,感受著來自蘇霖身上隱隱散發的,那與牧場主相同甚至更加恐怖的神威:
“事出從權,所以就通過槐詩先生的廚魔證件建立了臨時通話,萬萬沒想到剛好能碰見您正在用.”
“用餐.?”
黑影說到這里,看著正吃飯吃得津津有味的蘇霖,緩緩張大了嘴巴。
“冒昧地問一下,您覺得這份料理怎么樣?”
“好吃,愛吃。”蘇霖吸吮指尖油脂。
“原來如此.”
黑影愣了半響,又問:“方便描述一下味道么?”
“咸甜口。”蘇霖說道。
這一刻,黑影仿佛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他直接將遠在地獄的靈魂不顧損耗,不顧被天文會發現滅殺的風險,投入此地。
“失禮了,尊敬的牧場主閣下。”
黑影拖著殘破虛弱的靈魂,躬身說道:“希望您能品鑒一道鄙人親手制作的料理!”
他一只手插入靈魂,猛地向外一掏,一個白瓷碟盤被呈了上來,看上去是一道普通的培根煎蛋搭配黃油面包。
“就算是廚魔做的食物也不會這么輕易就放倒天敵啊?”
“羅嫻?!清羽你別吃”
嘟——
電話陡然斷掉。
原本想要回撥電話的槐詩朝這邊望了一眼,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值得么?”蘇霖疑惑放下手里的食物:“為了讓我吃一道菜連命都不要了?”
“我必須考慮這是此生絕無僅有的機會!”黑影拜伏,無比激動:
“鄙人為追求廚藝的極致,墜入地獄凝固五百七十九年,也曾向您供奉過一道料理,但您大概已經忘記了.”
大多數廚魔面臨的牧場主都會產生一種挫敗感,面對這位吃什么都是吃,能夠面無表情吃下所有料理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神明,為廚藝之道付出的一切,舍棄的尊嚴、人性、理智.看起來都和打水漂一樣。
黑影也不例外,他曾經也是心懷傲氣,試圖讓神明為這份料理而動容的廚師,而非一名組委會成員。
直到遇見了牧場主,才在潰敗中徹底放棄為他人而創作的烹飪。
如今,眼前的神明似乎能品嘗出人間食物的美好了
那么祂也一定能夠品嘗并理解這份料理中飽含的痛苦與災厄。
撐著支離破碎的靈魂,黑影那模糊不清的面龐下,滿懷希冀與懇求。
“原本是鄙人為自己準備的早餐,但也投入了迄今為止所學的一切技藝,這些年,對于料理之路,我從未有過絲毫懈怠,甚至精益求精超越了以往!”
蘇霖擦了擦嘴,夾起一塊培根裹上溏心煎蛋的蛋液,最后放在面包上,送入口中。
“就是普通的早餐啊.哦,好像有某種災厄在口中醞釀。”
黑影聽見蘇霖前面的半截話差點被直接魂飛魄散,卻在聽見后半句后,以意志硬生生讓即將潰散的靈魂聚攏。
他必須聽到最真實的評價才能安息!
“.”蘇霖看了黑影一眼,以神意修訂篡改了神軀的性質,使那種對災厄的免疫屬性暫時消失。
說到底,這種比誰更難吃的料理真有什么意義么?
和自家廚子誒米亞有幻覺爆衣效果的發光料理比起來.
“快抽啊,磨嘰什么呢?!”催促聲從一旁傳來。
蘇霖看著手里的某牌釘子戶專用手機,看著某款自己以后會繼承的二游公司,又茫然看向四周。
“磨嘰歪大公嗷!”上鋪的室友說道。
他想起來了。
作為一名普通的大學牲,自己一個月本就沒多少的生活費,攢下的抽卡次數,在一款幾乎沒有保底的游戲前是那么微小。
隱忍,隱忍,隱忍,可一個又一個白毛衛星掛上天空。
終于,在看見同寢室的土豪室友靠鈔能力慢寶具之后,蘇霖掏出了暑假兼職攢下的一千塊零用和五百花唄,要踏馬氪爆啊!
彩圈歪了。
鍍金.歪了。
空洞無比,后悔與自哀自怨充斥內心。
夏日的黃昏是那么悶熱,宿舍的空調剛好又因為電費用完而斷電,偏偏按順序輪到另一個老油子交電費時,那人又借著上廁所為理由讓你先去繳納,結果繳納完還是沒電,發現是留學生來開運動會而保障體育場用電。
回來時,上鋪的鈔能力者恰好在這個時候,又偽裝成歐皇在游戲群里當起了海豹
各種負面情緒開始滋生,開始各種自我懷疑。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所有滋味,入喉皆是苦澀,喉結微動的剎那,黃油帶來的香甜也開始在口腔彌漫。
你看著僅剩的五張單抽,開始胡亂點擊。
五連金,兩個四星,兩個五星白毛和一個五星禮裝,瞥見這一幕的上鋪氪佬和串門同學激動地發出了卷毛狒狒的吼叫,嚇得廁所里的老油子把手機掉進了茅坑。
這一次,你品嘗到了各種來自他人的負面情緒。
但最后,氪佬依舊是氪佬,老油子依舊沒繳電費,看著自己沖動消費而留下花唄記錄,忽然感覺為了這種事情而認真很沒意思。
人生如夢,譬如甘露。
皆是虛無
蘇霖捂住嘴巴,仰頭靠在座椅上,感慨道:“至極。”
“感激不盡!”黑影留下眼淚,靈魂消散,再無遺憾。
“等等。”蘇霖伸出一只手,從虛無中將消散的靈魂粒子重新凝聚:“回去準備比賽,這可是地獄非物質文化遺產,必須加大宣傳力度,算了,讓我來舉辦”
他將怔愣的黑影送回地獄,而后望著那盤料理出神。
“好吃么?”槐詩眼角抽搐,試探詢問。
蘇霖不言,只是盯著剩下的培根煎蛋,再次捏起一片放入嘴里咀嚼,細細品嘗,最后緩緩咽下,喉嚨里發出享受的聲音。
槐詩:“?”
你的味覺還是人類么不會被牧場主同化了吧?!等等,深淵廚魔也能把事物做得好吃,剛剛那個好像是以前見過的組委會裁判員.
小灶開到這種程度,上帝就能在地獄中為所欲為么?!
“哪怕是衛宮士郎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蘇霖再次夾起一片,并且狼吞虎咽,連房叔新端上來料理都不顧了。
“讓我也嘗嘗!”槐詩羨慕中,從蘇霖的筷子下搶到最后一片培根放入嘴里。
咀嚼。
悲傷與絕望從源質中被喚醒。
槐詩狼狽地嘔出了膽汁,淚流滿面:“好難吃!”
還好房叔及時出現,像是提前預判一般,將垃圾桶放在了面前。
再抬頭,蘇霖已經撕開了一道空間,腦袋朝里趴在上面嘔吐著。
“當然難吃啊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種難吃到.嘔——!”
蘇霖抬起頭,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微笑道:“就沒吃過這么難吃的玩意。”
嘔——!
“那你還吃的這么起勁?!”槐詩難以置信抬起頭。
“傻孩子。”蘇霖笑容漸冷,道:“我不表現成這樣,你又怎么會主動來嘗味道?”
自損一萬也要傷敵八百?!
槐詩想要說些什么,靈魂中卻再次傳來一陣回甘,內心僅僅是滿足了一瞬間就立刻陷入虛無。
胃部在痙攣。
意識在虛無中溶解。
在地獄中沉淀了幾百年,能在扮豬吃老虎的時候露出右肩一條龍的老牌特級廚魔,遠遠不是自己這個新人能夠匹敵的。
“比師姐做的還難吃.”
自一片模糊的空白中,槐詩放棄了思考。
他好像看見了一座天堂,看見了一群熟悉的動物,還有好幾只熟悉的小貓飛在空中,大概是天貓吧
在小天貓們的帶領下,他看見了用翅膀卷著湯勺,目瞪口呆的烏鴉。
對方和蒼老的創造主坐在一起,為槐詩出現在這里而感到驚愕。
水鏡峰。
從夢里醒來的鐘離正在巖森校長辦公室里,他眼里帶著茫然與困惑,最后化作深深地不解。
“孟道友”
“貧道有丶事。”
孟奇起身,急匆匆的離開:“我要和小桑去諸天城采購一番。”
他走的迅速還有點莽撞,差點沒有門口拿丹藥過來的蕭炎撞個滿面。
“我給你們配了些安神的藥,老孟他怎么了?”蕭炎坐下,將藥瓶放在桌上。
巖森笑呵呵地倒上兩杯悟道茶,然后將一份承載龐大魂靈印記的寶玉放在桌案,推到鐘離的面前:“輪回或與白銀之海融為一體都不肯,他們只想追隨你”
“浮生暫寄夢中夢,世事如聞風里風。”
鐘離略微沉吟,說道:“以普遍理性而論孟道友開天之后的那名東皇,并非是真正的我,而我與他們的契約,早紀元終結之時便已完成。”
“罷了,有勞巖森道友費心了。”
他搖搖頭,將那枚寶玉收了起來。
“畢竟我也當了一段時間的國師,為帝君分憂也分內之事。”巖森笑了笑。
“什么東皇,什么國師?”蕭炎好奇道:“給我講講你們這次入夢去槐詩那邊是怎么一回事?”
一番閑聊后
“似乎是一次不錯的歷練啊。”蕭炎嘆息道:
“可惜我那時替老頭給幾位師娘送東西去了,不然待在水鏡峰上說不定也能和你們一起參與魔女之夜。”
這樣不靠外力,以自身努力成就的傳奇故事,哪怕是機緣巧合下的一場夢,想必也能受益良多。
“咦?”巖森笑了笑:“蕭道友只關注這些么?”
“還有別的什么嗎?”蕭炎疑惑。
“在孟道友化身的三清運作下,鐘離道友這次擁有了東君的威權。”巖森說道:“不覺得很巧么?”
“哦”蕭炎點點頭,而后反應過來:“我已經習慣了。”
“.”鐘離沉默片刻:“確實。”
屋內的角落里,克萊恩若無其事地撓撓頭,平靜地從一旁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