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紀元之末,天王開辟鴻蒙,以神光連接世界,引導眾生飛升。
昔二儀未分,溟滓鴻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狀如雞子,混元始天尊沌玄黃。
是以,天王化玄元始三炁分化上清、玉清、太清,以三清境衍生萬象。
上一紀元未被侵蝕的世界碎片,在某種未知法則的引導下,化作充沛的源質涌向仙界。
而被完全侵蝕,走向滅亡的世界,沉入了名為九幽的深淵之所。
“話雖如此,這個世界不是什么都沒有么?”
槐詩拉著雪橇沿著山道奔跑,他看著這個世界交織出人間四時的氣候,演化出千山萬水的風景,唯獨沒有生靈。
他們在這風景秀麗的人間探尋了很久,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大概是要自己建造,前面比較空曠,就那里吧。”
克萊恩身下的觸手蠕動著,他來到槐詩的腦袋上,用樹枝指向被群山環繞的平原地帶。
很快,雪橇停下。
一件有黃色海綿Logo的紙箱被克萊恩從雪橇上丟出。
“你玩過紅色警戒么?”克萊恩問道。
“看別人玩云過。”槐詩說道。
克萊恩點點頭:“那你今天可以親手操作一下。”
啥玩意?
沒等槐詩反應過來,克萊恩便在紙箱上面敲了兩下,箱體上有微光一震。
機械電子聲播報。
這基地車怎么還是尤里的復仇版本?
槐詩懵圈的眼神中,紙箱開始平鋪,在夾雜風雪的轟鳴里,塵埃席卷向著四面八方。
一座座風格迥然不同的建造拔地升起,象征著四大禁區跨越了紀元輪回,再次得到存續。
學者會、煉金工坊、萬神殿都是來自不同勢力的探索者們花費心血所建設之物。
還有一個箱子展開后,一大群綠皮地精魚貫而出。
想來那應該是兵營建筑吧.
所以紅警的兵種里為什么會有綠皮這玩意?
松鼠航表情古怪:“上一紀元的生物們不是全軍覆沒,被深淵侵蝕了么?”
“.”韓立從神殿內走出,望著那群綠皮心素。
“老李,你不是研究大司命的靈魂能力去了么?”
帝企鵝雙月抽了地精祭祀一巴掌:“喂,老李,你們地精是咋回事?”
“研究.老李哦,我是老李”地精祭祀如夢初醒般左右看了看,悚然道:“等等,我不是地精祭祀我不是土著?!”
“你他嗎瘋了?”
“我他嗎全忘了!”
或許壓根不知道深淵和侵蝕是什么,所以忘記了吧。
不.更大可能,是這群地精一直在搞地精科技,沒使用過魔網的緣故。
在大家都變成動物遵循世界法則的情況下,火旺身上的先天一炁卻不受影響,未免.
“有點邪門了。”
韓立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只能如此評價。
過去對心素的認知似乎被局限了,隨著與諸天萬界的接觸加深,才發現那些操作實在離譜過頭。
就連那幾個韓立不愿意提起名字的玩意,每次搞融合都喜歡把紅中帶上。
“這個!”槐詩將一塊有巴掌大小的巨型石珀從嘴里吐出:“這里面是璃月國民其余種族的意識!”
最后關頭,鐘離和七星還有那十萬千巖軍,背負了整個國家的深淵侵蝕疫病,他們將侵蝕度全吸收到了自己身上。
通過舊世界大地創造出來的肉身被舍棄,與他們的大地之神,一同沉入深淵,而凈化后的靈魂意識,被國君托付到槐詩手.嘴里
他擔心落在半路,于是用嘴巴含了一路:“還有救么?”
“靈性都混在一起了,意識到是在沉睡的狀態。”克萊恩判定出石珀中承載的無數靈魂狀態。
咔嚓喀嚓。
道道裂紋彌漫,有源質、信仰和純凈的大地神力裹挾著靈魂,從中逸散,飄向天空。
“我沒咬過!”槐詩瞪大雙眼。
“與你無關。”巖森仰天觀望,說道:
“這代表容器的創造者已經隕落了,罷了,畢竟我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國師,此方世界仙靈之氣充沛.”
巖森抬起手,剛要調動力量,忽然感覺有萬鈞之力壓下,仿若陷入沼澤,其手臂難以進行下一步動作。
天地意志?
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嗯反正給他們重新造個身體就行了吧。”
半人半蛇的風小小看了一會兒,突然心有所感,隨著某種酥麻的電流感一閃而過,腦海內某些朦朧的印象在共鳴中開始清晰起來。
她揉了揉一旁的九色鹿角少女,溫和一笑:“小圓,看姐姐給你表演個拿手的魔術!”
風小小走上前,捏著鼻子,有點嫌棄地看了眼那塊沾著口水,不斷碎裂的晶石。
“這東西是不是息壤啊不管了。”
她彈了一下晶石,而后伸手深深往土中一插。
濕潤的土壤變得泥濘,隨著其意識在土下延展擴伸著,漸漸的,以她手插入點為中心的那一片地面開始漸漸的蠕動起來,泥漿成團翻滾。
“好像是這樣。”
風小小取出一捧泥團,開始搓動,按照印象,五官慢慢浮現,代表手腳的四只條狀體上也開始顯現出肌肉的線條。
再摳出一些細節,比如分開五指,畫出指甲蓋
“億點點細節。”
不遠處,暈雪橇的褚紅塵吐了好久才緩過來,他從東夏社保局的臨時辦公區域走出,卻看見一幫巨獸圍成一圈在那里罰站。
全場鴉雀無聲
又怎么了?
他拍打翅膀飛到天文會的特派員同志艾晴旁邊,卻見對方也是呆滯凝望。
褚紅塵扭頭.
半人半蛇的風小小正用蛇尾尖沾著泥漿,隨意到處亂灑,又或許是嫌效率太慢,她拿起一團泥搓成球,往天上一拋。
“走你!”
蛇尾如球棍,猛地一抽。
啪——!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泥如雨。
泥花聚散映黃天。
來自東夏的探索者們絞盡腦汁進行修飾,卻奈何,女媧越來越嫌麻煩,動作也越來越敷衍。
在一大幫巨獸空洞的雙目中,泥點在半空發生變化,混合逸散漂浮在天空的晶石碎屑,落到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化作人形。
不用開啟靈智,只捏個身體要容易許多,也可以更加省略塑造過程。
反正將靈魂意志融入泥土之后,會根據記憶塑形。
噠噠噠!
找不到柳樹枝的‘女媧’打了個哈欠,抱著九色鹿少女做支撐,尾巴如電風扇似的開始抽打泥漿。
“這里的沒有磷酸鈣,加點石頭的礦物質正好補鈣。”
泥土中包含的成分幾乎囊括了人體內的所有主要成分,但骨骼的主要無機質構成是磷酸鈣,混入一些即將消失巖質正好。
東夏戶籍的學者看了褚紅塵一眼,低頭記錄的同時,小聲問了一句:“出去后要把那群外地的滅口么?”
大.大可不必。
褚紅塵瞥了眼另一邊,帶著紅色母龍坐在懸崖邊看戲,兩龍尾巴都彎成愛心形狀的尼德霍格。
無數泥點落下。
整個世界又一次熱鬧起來。
在諸多穿越紀元的巨獸注視中,名為‘人族’的種族,在這片天地誕生了。
盡管這里的人族和外界有點不一樣,殘留著部分上一紀元的獸化特征。
“天命.”
巖森放下手臂,若有所悟地笑了笑,他看向無窮高處:“在那之上又是什么?”
數之不盡的繁復矩陣在虛空中隱現,潮汐一般的澎湃光流一道道展開。
此乃一切神性和奧秘所流出的源頭,世界的軸心
——神髓之柱!
“真有意思咕原來所謂的神髓之柱竟是這等事物。”
蘇霖展開雙翼,毫不吝嗇地發出贊嘆:“要是拿到輪回空間,估計能賣出一堆多元宇宙的價格吧!姐妹,咱們發財了啊咕!”
“嘎!誰和你姐妹?!這些都是老娘家的東西!”
烏鴉連忙劃清界限,旋即撓了撓翅膀:“所以,神髓之柱相較其他世界,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一大堆神話凝聚的深淵概念結晶.不,這東西是礦山啊!”蘇霖瞇眼說道。
“輪回廣場上賣天價還沒貨的那玩意?!”烏鴉瞠目結舌。
“有點區別,跟我見過的那玩意比起來,大概是還未完成最終沉淀的原礦那一類型吧。”
蘇霖回憶了一下,說道:“還沒有被深淵賦予特征。”
縱使沒有提純,什么亂七八糟的神話都混在了一起,但毫無疑問,蘇霖能認出那種未經被完全賜予深淵,散發微弱波動,以及腐朽、殘余等一切破碎之物匯聚的神話殘存。
這就不得不提牧場主了,這幫神明搞出來的杰作,牧場主的本質中也殘留著諸多神髓之柱的特征。
不過,眾神中,唯有烈日最為貼近神髓之核心。
如今,隨著神性在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中流出,神髓之柱回應著創世工程,與魔女之夜共鳴,向其中注入‘天命’!
“卡在深淵與虛空,兩界夾縫中的世界,經年累月不曾毀滅,在永恒中創造了這等奇跡”
“同樣也是災厄。”
“奇跡與災厄無限輪回的神話篇章。”
在二者的注視下,數道充神性輝芒的光帶落入新紀元的世界里,那既是賦予還在孕育中的神明的奇跡和恩賜,也同樣是將神明束縛在天命中的詛咒。
此刻,依托于現境而上演的魔女之夜內,神髓之柱開始催化神明的誕生。
“三清.然后是女媧.還有東君嗯?東君東皇咕?!”
蘇霖愣了半響,說道:“東皇.東君東華帝君?”
“《九歌》云: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東,以配東帝,故云東皇。”
“《文選》唐五臣注云也認為東皇是東帝。”
烏鴉抬起翅膀,疑惑道:“所謂神話本來也不是什么刻板之物,到如今的現境,東皇帝君也演變成了東華帝君。
好歹你也是天帝啊,忽略某些世界的差異,但論人世中的流傳而言,昊天和玉皇之間不也有相同的演變么?”
蘇霖沉默半響:“咕咕,該死的烏鴉嘴”
“應該不是在罵我吧?”烏鴉說道。
“我對你的殺意連對他的千分之一都沒有咕。”蘇霖冷笑一聲。
烏鴉驚恐:“你還真對姐妹有殺意?!”
說罷,她指了指涌入蘇霖靈魂化身中的條條光帶。
“咱還說給你和大伙免單呢。”
天竺譜系、斯拉夫神話、東夏譜系、圣靈譜系、希臘譜系還有點雜七雜八的東西和不知道那里撿來的克系神性.
你們想在我體內開趴么?
蘇霖對著虛空掏了掏,用空想具現弄出兩杯啤酒:“好姐妹,為我們的友誼干杯咕。”
“嘎嘎嘎!”烏鴉舉杯,道:“那我家小太一的事情.”
“達蠛咕!我寧愿自費咕。”
喝到微醺,蘇霖從恰舍爾的觀測小屋中飛出。
“喵”
“咕”
蘇霖身形一頓,不遠處的九幽里,一群黑貓正盯著蘇霖,朝他招著貓爪。
“雖然有聽說過男人都喜歡黑暗”
他嘆了口氣:“未免也太黑暗了。”
“喵?”黑貓們見白鴿沒有動作,便化作一道道影子匯聚于一處。
開闔復眼的黑貓起身邁著貓步,想要走過來,可卻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它所在的深淵和現世隔開。
“喵喵喵”
“你就算朝我賣萌裝可憐,我也不能放你進來啊。”
蘇霖苦惱地撓撓頭,然后飛了過去,試探性地伸出翅膀撓動著黑貓的下巴:“乖孩子,好好好,乖孩子”
“喵”黑貓瞇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翻身露出肚子。
陪著黑貓玩耍了一會之后,蘇霖撲騰飛起,躲開了腳下無數纏繞過來的魔力束縛。
“咕咕咕,下次再來陪你玩,不然家里那只貓會發現我在外面有貓的。”
黑貓看著空蕩蕩的籠子,滿是遺憾地叫了一聲,望著鴿子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最后落寞地向更深處的九幽走去。
溶解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