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米和柳凝清懷孕的事情本來就柳父心中悲喜交加的。
看在女兒懷孕，還有那個叫小米的丫頭如今要面對的事情，柳父還能勉強的平衡一下情緒。
等到安小米手術成功之后，再去談論這些問題也來得及。
但是，徐知木竟然又蹦出來一句。
“其實，還有一個人。”
這讓柳軍的腦子里嗡嗡的，他起的眼角周圍都暴起來青筋了。
“你說什么！還有誰！”
柳軍現在真的是差點站起來抄起一旁的殺魚刀了。
殺了一整年的魚，他的手法可以在十秒內完美去除所有內臟，還能順便改個花刀！
徐知木也是感覺到自己老丈人的憤怒，沒辦法，如果自己是父親，現在估計已經開始提刀辦事了。
徐知木也想過，這件事一點點來，但是一想起上次嘉嘉對自己說的話。
她已經26歲了，在過兩年可能連最佳生育的時間都過去了。
雖然說葉洛嘉的身體素質和保養程度，就算是到了三十歲估計也和二十三三四的小女人差不多。
但是徐知木知道，葉洛嘉雖然一直說著自己不在乎，可她內心還是希望早點得到承認。
得到一個身份，一次婚禮。
當然，還有他們的孩子。
所以，徐知木不想繼續拖下去了。
要不然安小米的事情過去之后，自己再說出來，還是一次暴擊，倒不如一口氣說出來算了。
大不了被老丈人“兩肋插刀”，多換倆老婆回去也值了。
“爸，她您也認識，就是…葉洛嘉。”
葉洛嘉，聽見這個名字，柳軍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他認識的所有人里，只有一個人姓葉。
“葉…是那個葉老板？！”
柳軍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是。”徐知木點頭承認了。
柳軍就感覺腦子里嗡嗡一聲，一瞬間許多回憶和頭緒也都順的通了。
從清清找的第一份工作，還有他現在經營的魚檔，小武的學校，還有現在在京都的房子……
身后都是這個葉老板的幫忙，自己前兩天還和她道謝敬酒。
這時，柳軍才忽然反應過來，為什么自己明明受了她這么多好處。
但是和她道謝的時候，這個大老板卻表現的甚至是有幾分不安的局促。
原來如此……
柳軍現在怒火幾乎要燒穿自己的腦袋了，但是偏偏自己全家都已經不知不覺受了人家這么多幫助。
這讓他一時間癱坐在椅子上。
“爸，抱歉一直瞞著你，我也知道您現在心里很為難，但是她對我的付出太多了，不僅僅是家里，我的整個人生也是因為遇到了她，才能走到現在的這一步，我同樣不能辜負她。”
徐知木硬著頭皮說著，看著老丈人坐在椅子上久久難以回神的表情。
他則是伸手把一旁完水的水壺拿了下來，給老丈人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
“爸，您喝點水，事情我都會慢慢和你解釋的。”
柳軍看著他，接過水但是也沒有心情喝，而是放在了一邊，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你告訴我，你究竟還有多少女……事瞞著我？”
“沒了沒了，我發誓這是最后一個！”
徐知木趕緊開口說道。
柳軍看著他的表情，憤怒的情緒沒有減少多少：“那你還想怎么樣？難道你還想讓清清以后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嗎？”
徐知木略微斟酌幾番，開口道：“其實，清清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柳軍頓時又有點啞火一樣。
他想著上次的見面，清清明知道這所有的事情，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
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又怎么可能不委屈不難過。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女兒太喜歡他了。
柳軍有點無力，他無力自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他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沉默了許久。
“我不管你要怎么做，但是我這輩子我虧欠清清太多了，我現在只在乎我女兒的想法，如果她受了委屈，這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也要給我女兒討一個公道！”
柳軍的話語也格外堅定，他不怕吃苦，雖然魚檔給他帶來了比之以前高出許多倍的收入。
甚至還擁有一套平常人一輩子也買不起的房子。
但是如果因為這些而委屈了自己女兒，那他會立刻把這些東西全部拋開！
哪怕是回到工地上繼續掙血汗錢，他也不會讓女兒繼續為了這個家再受一點委屈了。
徐知木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爸，無論是您，還是我，包括清清她們，我們從來都沒有把金錢放在第一位，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會逃避責任，為你們做的這些事情也不是為了成為我逃避責任的借口。
只是因為我一直都愛著清清，我想對她好，我也想同樣珍視她在乎的人，如我的親人一般。”
徐知木語氣誠懇，柳軍此刻縱然憤怒難平。
但是他也知道，徐知木曾經為了柳凝清做過的每一件事。
還記得他回家的時候，爹娘是如何夸徐知木的。
也知道，在自己還在工地搬磚，好幾年沒辦法回家的時候，也是徐知木不遠幾百公里的趕過去，干著城里孩子不敢想象的農活，幫著家里翻修了房子。
也讓清清順利拿到了獎學金，甚至連兩位老人的看舊病，買新衣，這些本應該他這個兒子該做的事情，徐知木也細心的全部辦到了。
捫心自問，對待老人，徐知木甚至比他這個當兒子的還要孝順，對待清清，徐知木也比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更加關心。
而且，柳軍也知道，安小米那個丫頭和徐知木一家將近二十年的交情，論起感情深厚，恐怕沒有別人能取代。
而這個葉老板就更不用說了，作為成年人，說不顧及金錢是不可能的，她能給徐知木帶來的東西，更是他這種家庭不可能帶來的。
所以，他憤怒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替女兒擔心，因為和她們相比，自己女兒真的沒有太多優勢。
可讓他還能控制住情緒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因為即便到了如今，徐知木和他家里也依然把清清放在第一位。
方才一起吃飯的時候，徐知木父母還在和他談論什么時間讓兩個孩子結婚的事情。
都是為人父母，他能感覺得出來，徐知木家里也是認真的。
“我以后對清清的好，只會多不會少，爸，我會處理好一切的，請你相信我。”
徐知木依舊跪在地上，對著柳父低頭承諾著。
柳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向窗外，整個人似乎又滄桑了幾分。
許久之后，他才開口。
“你先回去吧，這些事情我不能替清清做任何決定，我和她好好聊聊，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柳軍現在腦海里很亂，只不過他只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無法替柳凝清做任何決定，更不能左右她的人生。
他作為一個父親，此時此刻，女兒的幸福，就是他最后的底線。
“爸，那個，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還，還有？！！”
柳軍一瞬間有點應激反應了，這下真的有點坐不穩了，想要幾乎立刻就要抽刀施展一下老柳刀法！
“別別別，爸您別誤會！”
徐知木趕緊開口連忙解釋道：“我是想問，您明天還愿意和我們一起去看小米嗎？”
徐知木試探的問著，畢竟現在柳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就怕老丈人心中會不舒服。
柳軍也是平復了一下氣息，最后長長嘆了一口氣：“我說了，有些事情也會等著那個丫頭手術結束之后再談，不管怎么說……作為一個父親，我能理解。”
“謝謝你，爸。”
徐知木也知道，今天的對話下來，自己還能不受一點傷的離開，就已經很難的了。
徐知木緩緩站起身，膝蓋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跪的發疼，他站起身，對著柳軍又鞠了一躬，這才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柳軍靜靜看著窗外，今天的大起大落，讓他這個中年男人心酸又無奈。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
即便是柳凝清沒有遇到徐知木，可別的男生又能像是這樣帶給柳凝清更好的生活，讓她重新自信樂觀的面對這個世界嗎？
恐怕很難，或許這一輩子，自己女兒都不可能對另外一個人敞開心扉了。
萬物萬事，一啄一飲，皆有定數，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只是…
“唉…”
柳軍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坐了多久，看著旁邊已經放涼的水，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也慢慢的轉身離開了。
徐知木回了房間。
柳凝清依然是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織著小衣服，見到徐知木回來，開口問道。
“你去哪了啊？”
“和爸一起去了趟魚攤，順便聊了會天。”
徐知木笑著開口說了一句，慢慢走到了床邊。
柳凝清看著他的表情，卻是微微若有所思：“可是你看起來有點累…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你好好躺著，我不渴。”
徐知木趕緊拉著她重新坐到了床上，然后就低頭看了看柳凝清手中可愛的小衣服。
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笑道：“我孩子真有福，還沒有出生呢，媽媽就給織了這么多可愛的衣服。”
柳凝清臉蛋泛起幸福的紅暈，她也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先去洗個澡啊一會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坐一天飛機呢。”
“好。”
徐知木點點頭，換上了睡衣轉身去了浴室。
而柳凝清則是看了看他換下來的衣服，拿起來準備先疊起來收好，等明天再洗洗。
但是她的目光忽然看到褲子的膝蓋位置，還殘留著一些水泥地上泥土的痕跡……
柳凝清忽然想起，吃晚飯之后，和徐知木說著要去找父親聊聊，還有剛才他回來的時候，眉宇間淡淡的疲憊。
難道是……
等徐知木洗完澡回來。
他看著床頭柜上，還是放著一杯熱茶，徐知木心中一暖。
“不是不讓你亂跑了嗎？要是讓我媽知道你大半夜還跑著給我接水喝，估計又要嘮叨我好幾天了。”
徐知木走到床邊，笑著摸了摸柳凝清的腦袋。
“沒關系啦，四個月前其實都和普通人沒區別的。”
柳凝清柔柔回了一句。
“好，老婆大人接的水，當然要喝。”
徐知木拿起水喝了一口，剛才和老丈人聊了這么久，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雖然不是血緣的父子
但畢竟身份壓制在這里。
想起來老丈人的表情變化，徐知木也是沒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
“知木，你累了嗎？”
柳凝清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沒有啊，老婆孩子熱炕頭，再累也是幸福的。”
徐知木立刻笑嘻嘻的抱住了柳凝清柔軟的身子，咻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倒是格外安心。
“孩子什么的，還早著呢……”
柳凝清看著他的樣子，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最多也不過八九個月了，讓我聽聽。”
徐知木側過身，一邊枕著她富有彈性的大腿，輕輕把耳朵貼在柳凝清柔軟的小肚子上。
這個時候當然什么也聽不出來，但是這種期待的感覺就足夠讓人感覺到幸福了。
“老婆。”
“嗯。”
“我愛你。”
“我也是。”
徐知木抬起頭，和臉色微紅的柳凝清近近貼在一起，輕輕一吻。
“睡覺吧。”
“讓我再枕一會，還是老婆身邊最輕松……”
徐知木舒服的靠在柳凝清的大腿上打著盹，這幾天一直出差應酬的疲憊似乎也消散一空了。
柳凝清近近看著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目光癡癡的看著眼前自己最喜歡的人。
她的眸子深處也浮現出點點光澤，和訴不盡的情緒。
“老公，以后不管怎么樣，我…和我們的孩子，都會一直陪著你的，永遠都會。”
柳凝清在他的耳邊輕輕說著。
徐知木睜開眼睛，就對上了柳凝清那雙溫柔到極致的雙眼她帶著笑意，如三月春風兀自蔓延。
徐知木看著她，最后輕輕一笑。
“謝謝你，老婆。”
“說好了的，不許說謝謝。”
“好，我認罰，我面壁思過……”
“哎呀！”